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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宫中这一亩三分地。这宫里的女人闲来无事,四处的探听消息。
“听闻,陛下昨夜去了林妹妹宫里?”栖梧宫里,许兰君捧着一杯茶水平静的开口。
林懋萱一时不知许兰君是何意,只能浅笑着默不作声。
“咱们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每月初一十五能见着陛下一面,其他人可是连面的见不到。看来,林妹妹深得陛下喜爱。”崔溶溶虽是面上含着笑,但语气中却掺着那么些嫉妒。
林懋萱抬起头望了望周围这些惯会做戏的女人,客气着开口。“姐姐哪里的话,陛下只是喝多了些,正巧路过拾翠轩,所以来歇歇脚罢了。”
这话一出,其余人的脸色不变,但许兰君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懋萱虽然面上谦虚但却也是承认了。
“林妹妹谦逊。林妹妹才女之名京都何人不知,得陛下宠爱也是应该的。”
许兰君虽然这么说着,但握着凤椅的手已经指尖泛白。“都坐了大半日了,各位妹妹回宫歇着吧。”
得了许兰君的吩咐,一众妃嫔们都纷纷散开。偌大的大殿里只留下了一个崔溶溶。
她见着人都走的远了,才凑到了许兰君的面前。“这丫头真是个废物,药都送到手里了,人却留不下。”
许兰君白了她一眼,“崔贵嫔何必埋怨一个无姿无色的小宫女,当初你也不是就让陛下那么跑了吗?”
崔溶溶被她堵的有苦说不出,只能攥着手绢出闷气。“娘娘,可不要怪臣妾没有提醒您。林懋萱可不比那个没依没靠的小宫女好对付。若是让林懋萱有了龙子,只怕太后有的头疼。”
许兰君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她朝着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去备些药,趁着拾翠轩不备的时候下到饭菜里。”
小宫女一时语塞,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娘娘有所不知,拾翠轩的膳食都是小厨房单做的,从不经尚食局的手。”
许兰君皱起了眉头。她从前从不把林懋萱放在眼里。这人惯是清高,在宫里也不和别人走动交好。没想到却成了一根刺。
“那就在食材上下手,这还要本宫教你吗?”她气急了,也顾不得崔溶溶在场训斥道。
崔溶溶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大殿。“娘娘可要上点心,别最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许兰君气的牙痒痒,却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这个皇后做的委屈。
后宫由许太后把持着,前朝也插不上嘴。偏偏皇帝还厌恶她。崔贵嫔与她也不过是面上的交情。
她呆呆的望着殿中央绘着彩凤的香炉,“有时我真羡慕家中那些庶出的姐妹。起码她们不用困在这牢笼里。”
自小陪着她长大的嬷嬷劝慰着她道。“娘娘可别说丧气话,这家中的姊妹,您是最尊贵。那些庶出的小姐们做不了宫里的凤凰,也不是自由自在的麻雀。只不过也是笼中鸟罢了。”
许兰君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烦闷扫清了大半。
这话说的不错。家中的姐妹们也不过是家族笼络人心的棋子罢了。好的嫁进权贵家做当家主母,差的就只能为妾,苦了一辈子。
“罢了。”许兰君摆了摆手,“去和姑母回个话,问问那宫女怎么处置了。经此一遭,陛下一定猜到了她和我们的关系。可不能把这把柄落在陛下手上。”
谢瑶裹着被子睡了一觉,转天醒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喉咙也疼起来。
她艰难的撑起身子,趿着鞋子走到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缓缓的喝下才觉得好了一些。
“这不是我们的撷英姑娘?”康嬷嬷晃着帕子站在窗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贵人不应该在紫宸殿伺候着,怎么到我们这破地方来了?”
谢瑶身上火烧火燎,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自然没有心思和她起口舌之争,转过身就走到了床边。
她正想躺下却被康嬷嬷拦住。“我们这浣衣局可不养闲人。姑娘要想在我们这吃闲饭,那还是回紫宸殿去吧。”
谢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康嬷嬷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包裹,扔到了她的床上。“嬷嬷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知道你身子不舒服,也不让你去做浆洗的活。这是内侍省的衣物,你送过去就是了。”
“内侍省?”谢瑶喃喃着道。
她从紫宸殿回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看笑话。偏偏她惹怒了陆明绥,短时间恐怕也回不去,日后仰人鼻息的日子可多了去了。
谢瑶拎起了那个半新不旧的包袱,头重脚轻的站了起来。“只送到内侍省就是?”
康嬷嬷点了下头,“内侍省自由人告诉你放到哪里,你送过去就是。”
谢瑶披上了外衣,简单收拾了一下。才不慌不忙的往外走。
此时天还亮着。内侍省人眼众多,她倒是不怕出什么事。
她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却浑然没注意背后的康嬷嬷露出了一个不善的微笑。
内侍省与浣衣局相距甚远,需穿过掖庭才能到。
谢瑶扶着朱墙,脚下如踩了棉花一般慢慢挪动着。
“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刚出浣衣局不久,就又一个小内官关切的凑上前。
谢瑶微微摇头,将包袱抱的紧了一些,生怕丢了。“没什么大事,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小内官得了解释还不罢休,一只手搀住了谢瑶。“姑娘这是去哪?可要我帮你。”
谢瑶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他。他身为内官去内侍省自然方便一些。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我要去内侍省送衣物,若是公公方便,可能代劳?”
小内官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是热切。“姑娘是要去内侍省送东西呀,可不巧,我正要去办差,不如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谢瑶见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心里发毛。
她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有谁对她这么热络。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既然你不方便,我自己去就是了。”
小内官堆着笑脸夺过了她手里的包袱。“姑娘与我客气什么,看姑娘这身子恐怕支撑不到内侍省。况且日头这么大,我先扶你去歇息。”
谢瑶还想要推脱,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两个小内官,一边一个架着她朝巷子里走去了。
谢瑶的身上虽然使不上力,但心里却清楚的很。
她来这的第一天就听小内官提起过。这巷子深处有一个姓福的公公。
看这架势,这两个小内官就是这福公公派来的。
她蓦然想起彩环的死。这事恐怕和康嬷嬷也脱不了关系,她这是被康嬷嬷算计了。
紫宸殿的更漏响了又响,陆明绥心烦意乱的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他本以为回了紫宸殿,那人会忙不迭的来赔不是。不料却是冰冷冷的一间屋子。
想着,他又叹了口气。从小山似的奏折里随手拿过了一本摔在了桌上。
元程从小内官的手里接过了晾的正好的茶水。万分小心的开口,“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陆明绥抬起眼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屋子里冒冷气,你感觉不到吗?”
元程微微一愣。这虽然是入了秋,但是正午十分,日头正大,怎么会冒冷气?
他正疑惑着,又听陆明绥道。“没有一点人味。朕批个奏折也不安心。”
元程这下才明白过来,陆明绥这是闹别扭呢。
他一本正经的拍了下小内官的头,正色训斥道。“平日里,这都有撷英姑娘伺候着,今日怎么不见姑娘的人影?”
小内官怔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回话。“公公不是不让姑娘等了吗?我以为是姑娘惹了陛下不开心,把她赶出去了。”
陆明绥僵直了身子,握着笔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笔尖的墨点滴白纸上,成了一团污糟。
“谁让你把她赶走的?”陆明绥拧着眉头开口问。
小内官听出了他语气中怒气,连忙跪了下来。“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把姑娘请回来。”
元程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退下。
现下正是陆明绥烦心的时候,他可不敢保证这小内官会不会丢了性命。
元程挤出了一个笑脸,宽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这小内侍。自撷英姑娘进紫宸殿,陛下就没有给姑娘安排住处,一直是守在大殿里的。姑娘惹怒了皇上,那其他人肯定就才想要把她赶出去。”
“你倒是好说话。”陆明绥气冲冲的丢下了手中的笔,拿起帕子净了手。“你去把她找回来。若是掉了根头发,就让那小内侍入寺里做和尚去。”
元程低着头扯动着嘴角。“这倒也好,反正色戒是不会犯的。”
他小声嘀咕着,却尽数落在了了陆明绥的耳朵里。
“你嘀咕些什么呢?陆明绥大喝了一声,“朕让你把她找回来,还不快去。”
元程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忙不迭的跑出了大殿。“陛下安心奴才这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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