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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来标题
他躲他了吗?他那几天都在看话本,哪儿来的功夫想别的?估计可能不小心把人给忽略了吧?想到这里,宋诸不确信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吗?我是逃学出来的,万一被发现……”
“ 被发现就被发现,我还真想看你会怎么选择。”
“我……”又是怎么选择的事儿,宋诸压力山大。他可以三天两头不去书院,也能照样霸占榜一。他呢?他苦涩一笑,想快乐都快乐不起来,没有把握的事,他只能保持沉默。
于是,他松开他的手,跟他拉开了段距离。
芙蓉园。
灯影交错,人影幢幢,戏园子里,好戏已开场。宋诸从外面看着里面热闹的场景,只觉自己与之好似隔了两个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便走进去,花了几锭碎银子,买了个雅间坐下。台上唱的是《桃花扇》,此时虽只有旦角出场,但宋诸的心就已经开始沉重了起来。
莫织山是唱生的,《桃花扇》是他最出名的戏。二狗说他今晚会出来唱戏,所以这出《桃花扇》里的侯方域,十有ba九是他唱的。
如果看到了他,他该怎么办?
旁边张寅用手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糖葫芦,道:“敢情你逃学就只是为了来听一场戏?这出《桃花扇》,有什么好看的?莫非,你也想要那样的爱情?”
寻常这个时候,宋诸肯定最就已经还嘴了,但这此时此刻,他却一言不发,手死死的扣着桌角,紧紧盯着戏台,那表情压根儿不像是来听戏的,活脱脱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嘎嘣”
咬碎一口糖葫芦,张寅用手接住糖葫芦的碎渣,眨巴了下眼睛,“怎么这副表情?你跟人有仇?”
宋诸咬牙:“没……”
不等他说完,一根糖葫芦就被塞进了嘴巴里。宋诸呜呜两声,还是咬下了糖葫芦。下一刻,张寅的脸就凑上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轻轻舔了下他嘴角的糖葫芦碎渣,邪魅一笑,就打算进行下一步。
却在这时,宋诸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冷声道:“你不要煽风点火,否则我……”
张寅的脸被捏得变形,却还是弯着眼睛,问了句,“否则怎样?”
说话间,他的手还特不自觉的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宋诸咽了口气,一股无名邪火在小腹下攒动,他的脸也在这时十分不合时宜的红了起来,“否则……别怪我…唔唔……”
张寅一把将他推到桌子上,就是一阵儿啃咬。宋诸凌乱了,他的身体竟然也在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不……这不对劲。这不是他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这不是故事应该进行的走向。他为什么要买只有两个人雅间?
“寻遍立东风渐午天
那一去人难见——”
一声清润婉转的戏腔传来,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一道晴天霹雳在脑中轰然炸开,瞬间扑灭了宋诸心里的火。他一把推开张寅,匆匆穿好自己的衣服,往栏杆处走去。
台上正站着道男人的身影,一别数年,他就是化成灰,宋诸也能认得那就是莫织山,他还是那么风华绝代,哪怕只是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都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本事。多年之前,要不是他,他表哥也不会……也不会……
“嘭!”
宋诸一拳头砸在栏杆上,火气蹭蹭直往天灵盖上窜。
张寅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了句,“到底怎么了?你们有过节?”
“岂止是有过节!爷爷我踏马现在就想冲过去把他的腿给打断!”
“……为何?”
宋诸脸色难看,回答的不情不愿,“我小时候,表哥喜欢看他的戏,后来就在他的怂恿下,跟他的戏班子跑了,然后被抓回去,打断了腿,我表哥受不了,自杀了。”
听了这话,张寅摸着下巴,脸色忽然有些不好:“你表哥为了学戏跟戏班子跑了,至于到被打断双腿的地步?怕不是他并不是为了戏跑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
宋诸瞪着台上的人,恨不能现在就过去打他一顿。不过,打他一顿怎么能解气?最少也要让他知道他曾害死过人才行!
等戏唱罢,莫织山下场。宋诸二话不说,拉了张寅就下了楼。张寅跟在宋诸身后,心情有些复杂。本来他还以为宋诸出去只是和往常一样去玩儿,却没想到,他竟然……
算了,由着他去吧。
“莫老板,”逼仄的走廊下,有人先宋诸一步走过去,“没想到您走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能回来。唱功更是不减当年呐。”
听着这话,莫老板抱了抱拳,“唐老爷说的哪里话,我这唱功,勉强只够糊口而已。”
“哈哈,还是那么会说笑。”说着,唐老爷旁边一人拍了拍他的肩,不由问了句,“我听说,您在外漂泊了几年,还是只身一人?难道就没对你情有独钟的姑娘?”
莫老板凉凉的道:“我喜欢男人。”
宋诸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还没等他回过来神儿,张寅就一把将他拉进了角落里。他舅怎么在这里?
“这……”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大家看他的眼神儿都变了。其中一人企图打圆场,“莫老板,您这……几年不见,没想到,您竟然都学会开玩笑了啊,哈哈……”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莫老板面无表情,一脸认真,半点儿说假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其他人这下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唐老爷擦了擦额角的汗,本来他是想找个话题,把话往婚嫁之事上引的,没想到这人一点儿眼色都没,“莫老板,是这样,这个四月末,我想请您去唱一场戏,我女儿成亲,您去,帮我撑撑场子。”
莫老板又道,“不好意思,我们戏班子这些年久经风雨,已早早不接场外的活儿了。您真爱听戏,就带姑娘来我们戏园子来听。”
“……”
被驳了面子,唐老爷脸色难看,“莫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早些年的时候,我可没少来捧你的场子吧?你现在是红了,大手一挥就能轻易盘下一个芙蓉园,可你也不要忘了,想在这卧龙镇里站得稳脚跟儿,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难不成唐老爷是在说,日后若我芙蓉园出了什么事儿,就都是您做的?”
“你!”唐老爷被他这话噎得哑口无言,竟不知应该何以应对。他深深吸了口气,“好,行,是我不够大度。不就是出破戏吗?你架大,是我不懂事儿了,是我肚量小,融不入您这芙蓉园,我不来了,不来了还不成吗?”
莫老板抱拳,不卑不亢道:“不送。”
“你!”
等唐老爷带着群人骂骂咧咧离开之后,旁边香君扮相的男人走过来,叹声道,“织山,我该说你什么好,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谁会主动跟钱过不去?”
莫老板瞥了他一眼,“你是为了钱跟我来的这里?”不等他说话,他卸下头上的帽子,长长的叹了一声,“我累了,今天园子就先关了吧。”
“宋……”
就在这时,宋诸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去。张寅拦都拦不住。
宋诸道:“你站住!”
叹了这话,莫老板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是身型高挑,皮肤粗糙,带着几分狂野的气息,眼神之中还带着杀气,属于那种一看就很危险、不像是好人的类型。可以确定的是,他跟这样的人,并没有过什么交集。
因而在他的人要把他赶走时,他罢了罢手,问了句:“你是何人?”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就问你认不认得楼玥。”
莫老板的眼神变了,变得复杂万分,“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我说,是你害死了他!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回来?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唱戏?!”说话间,宋诸一个chong动,就要上去打人,却被张寅拦住了。
张寅叹了口气,“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别动手,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你打了人又有什么用?拳头能解决问题吗?”
“我……我…”
宋诸哑口无言。来的时候他也想过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也确实不是来打架的,不然早就带兄弟来了,只是刚才实在没忍住。他收回来手,强行压下心头怒火,“行,你今天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不然以后你在这里开一天张,我就砸你一回场子!”
旁边的张寅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得,白劝这货了,他还是三言两语之间离不开暴力俩字儿。
“所以,你是谁?”莫老板凉凉的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给你交代?”
在宋诸要发火儿之时,张寅匆匆捂住他的嘴巴,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楼玥的表弟。”
“宋诸?”莫老板问。
“是。”
听了这话,莫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一声,“进来吧。”
等进了门,莫老板坐到梳妆台前,面无表情的卸着脸上的妆,“你们想问问什么?怎么了?连你……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我踏马……呜呜……”宋诸正要爆出口,但还没等他说话,就又被张寅捂住了嘴。
张寅道,“你误会了,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方才听说,莫老板您喜欢……男人,小生可否斗胆一问,您与楼公子,之前可否有过一段恩怨?”
莫老板惊了一惊,终于睁眼看了下宋诸,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否认。果然吗?一口气憋在心里,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是他想的那种关系,那么,他们之间的故事,无异于是个悲剧。过多过问这件事,简直跟揭人伤疤没有什么区别。
“恩怨?”这个时候,宋诸挣脱张寅的束缚,还没从自己的愤怒之中反应过来,“怎么了?你对我哥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威胁我表哥……”
“你跟我说这么多,怎么不去问问你爹娘?”莫老板抬头,冷冷的道:“如果真要按照你说的,那他们比我更有杀人的嫌疑吧?当年如果不是你娘多嘴,他也不会永远都停留在……十七岁。”
“你……你在说什么啊?”
“你又在是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从芙蓉园里出来,宋诸心情复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莫织山的那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周围的人告诉他的,都是表哥一意孤行学戏,才被打断了双腿,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张寅一边戴面具,一边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张寅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
总不能现在就跑回家里,没头没尾的去质问自己爹娘那么多年的事。而且,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如果再不回去,等看门大爷醒过来,他就回不去了。
关于莫织山的事情,还是得等过两天,能休息时再出来问的话。
张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能看得出来,他表哥对他而言绝对是很重要的人。这般想着,张寅道:“我方才说,能让你表哥奋不顾身的有可能不是戏,你还记得吗?”
宋诸心情沉重,“如果是戏,那我找他干什么?”
“对啊。”张寅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表哥跟莫老板的关系,有可能跟我们之间是一样的?”
“……”
宋诸直接愣住了。
这条消息于他而言,简直……简直……回忆起表哥之前做的种种事,张寅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表哥对莫织山的感情,是那种对他的戏的仰慕之情。他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戏。
但现在来看,喜欢看莫织山戏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他跟表哥一块儿看戏,也纯粹是因为表哥喜欢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诸揉了揉脑袋,心情有些复杂,“算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心里乱得很,我们回去吧,我想静静。”
“好,我陪你。”
回去之后,张寅把他送到门前,委屈巴巴道:“以后在书院,能别再躲着我了吗?”
“我没……”宋诸刚想否认,却又实在没有否认的精力,便道,“你走吧,我会的。”
“那我真走了?”
“去吧。”
张寅咳了一声,“不再……不再亲——”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宋诸的房间里传来了道闷响声,他摸了蜜鼻子,把刚刚的话吞进肚子,“没什么……我走了。”
目送张寅离开,宋诸回过身,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声,正要摸黑进去,却在这一刻,房间突然亮堂了起来。
烛火越动着,房间里的一切就这么钻进了眼睛里。宋诸眯着被刺的发酸的眼睛,一下子在房间里看到了大大小小十来号人,正瞪大眼睛、见鬼了似的盯着他。他心里咯噔一跳,感觉到了不妙,立马便道:“不好意思,我来错房间了。”
说完,他企图重新退出去。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大雄给老鹰捉小鸡似的提了回去。
小武道:“爷,你老实交代,今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是跟张寅一块儿回来的?他为什么要跟你说,以后在书院能别躲着他了?爷,您最近在书院里走路吃饭都看书,该不会是为了躲他吧?”
宋诸心下一凉,刚才在门口,张寅都说了什么?他们是不是暴力了?可恶啊,今天的月亮但凡暗一点儿,他们也不会看到是张寅把他送回来的吧?现在要怎么解释?
“躲躲躲,躲个屁!”宋诸心虚道:“你们一个个儿的思想怎么都这么龌龊?我跟他一块儿出去约个架怎么了?我打输了,他说两句嘲讽我的话,有问题吗?有什么问题吗?啊?!”
“操啊!”小武道:“这张寅平日里人模狗样儿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不是东西!竟敢让我们爷见面儿绕着他走。他爹爹的,大雄!二狗!抄家伙!办他!”
说话间,他带那一bang子兄弟们就要夺门而出。
“你们等等!”宋诸慌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我们是文明打架,文明,不动手动脚的那种,就剪刀石头布,你们知道吧?”
“啥?他为了赢你,逼着你跟他玩儿了一晚上的剪刀石头布?这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也去,一人玩儿他一个晚上的剪刀石头布,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来招惹我们爷!”
“我不是……”见自己解释不通,宋诸麻了,“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说了没有什么事儿了,他也不过就只是我的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他爹我都不放在眼里,我还会怕他不成?”
“可是……”
“滚!”宋诸烦得不得了,“要找麻烦也别在书院,院长管的严不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小武他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了番,道:“明白了。”
不能在书院,言外之意,不是在说出去之后就可以了吗?
之后的两天,宋诸学习都觉得比之前要吃力了不少。好容易到了休息的日子,宋诸二话不说,就直奔……奔家里而去?
“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宋诸还没来得及回去,就见小武从一边跑过来,匆匆将他拉进了角落里。
看他这么慌里慌张的,宋诸咬了咬牙,“你干嘛?赶着投胎?”
“不……不好了,大事……大事不好了……”小武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我回家的时候,听说您爹娘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婚事,就在这个月月末。我家里人要不是无意说了你爹娘来送了请帖的事儿,我都还不知道,他们说不能让你知道,我估计他们是想等你一回去,就把你给关进来,然后逼你成亲。”
宋诸心里“咯噔”一跳,请帖都发好了,婚事是已经定下了,他压下心头惊骇,问道:“对方是不是唐钰?”
“……是。”
这下宋诸心里已经不止是惊这么简单了,如果对象是唐钰,那还真是让他……失望。本来他确实是看不上她,后来她说只要他不喜欢她,她就不会再纠缠他,他因此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没想到人家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闷声做大事,不错,真不错哇,不错得很。真是一个心机婊。
他笑了笑,“兄弟,谢了。不过这趟家,我有必须要回的理由。如果我出不来……真被逼着娶亲了……”
小武接过他的话,“爷,您放心,我就……带兄弟,抄家伙事儿,在半道上装成土匪,拦也得把您给救下来!”
“谢了!”
别了小武,宋诸往家赶去。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去的。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为爹娘跟他说的那些话只是在为他的不争气说的气话,却没想到,他们真的做了让他娶亲的决定。
走到家门口,宋诸再看自己的家时,门不似从前的门,家不似从前的家,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心里的某块儿地方,好像也一下子崩塌了。
进了门,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门里有人喊,“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声音一声远过一声,最终,根本不用他走回去,他的爹娘就先一步赶了过来。
宋母一看见他,就笑意盈盈的走过去,“诸儿回来啦?正好,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快来,趁热吃,别等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不用了。”在宋母将要拉他的那一瞬间,他躲过他娘的抓过来的手,“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宋母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也在这时垮了下去,“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怎么?”宋诸板着脸,“难不成你们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要成亲的事,却偏偏只瞒着我一个人吗?有意思吗?好玩儿吗?为什么?我难道就只是你们用来赚钱的工具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怎么总是觉得我在害你?”
“你不是在害我吗?”宋诸也是笑了,“那好,我问你,我小时候放走我表哥,后来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你,你呢?你真的烂到肚子里了吗?”
“……”
宋母脸色惨白,不说话了。
“呵呵,不敢说了是吧?因为我说的没错,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舅舅,你让他在大雪天里被生生打断了双腿。你——”
“啪!”
宋诸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半点儿情分没留,还是他爹打的。宋诸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从听小武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会挨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除了生气打人,你们还会什么?”
“你闭嘴!”宋父怒道:“那也是你表哥他自己作的,平白无故被一个半男不女的戏子给勾去了魂魄。也不嫌丢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
“所以,你们之所以那么对他,是因为你们觉得,他喜欢错了性别,是吗?”
宋诸眼眶一下儿就红了。跟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所接触的人都很恐怖。
他崩溃了,虽然早就知道男人之间的爱为世间所不容,但他从没想过,自己父母竟然会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难道不是吗?”宋父道:“他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如果不是因为有这种怪癖,如今早就已经功成名就了。…你舅舅也不至于到了这把年纪都还四处求子。”
“是吗?比起昧着良心选择一个合适自己的人,我更羡慕表哥,到死都遵从本心,从未欺骗过自己。”说到这里,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莫织山。别人问他是否婚配时,现在想想,光凭他能够光明正大的跟人说自己的取向这点,他就值得被表哥喜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又是一个巴掌落了下来。不过这次宋诸并没有让巴掌打到自己脸上。他接住他爹的手,抬起头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自己的人生,不管走了什么样的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会承担选择,你们……放过我吧。”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旁边的宋母被气的脸色涨红,“来人,把这不孝子给老娘关起来!”
宋诸知道,在他进来的时候,大门就已经上了锁,他现在也跑不掉。所以,他并没有反抗,任由爹娘将他关进了自己房间。
在被关起来的那一瞬间,联想起多年之前表哥在门内看他的回忆,宋诸的心闷几乎喘不过气,那时候不懂的感情在这一刻,他好像都弄明白了。
他呢?马上就要被逼着成亲了,他被关在这里,万一等不到兄弟来救,万一娶了别的姑娘。万一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脸去见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心上人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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