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救赎

　　李梦每晚两场，连着唱了半个多月，嗓子有点受不住。
　　客人太热情，总点歌。
　　大成甩了两包润喉糖给她。
　　“别来者不拒！”大成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应该给我这嗓子买个保险！n”李梦瞪了他一眼。
　　“行，我回头跟蓝哥说说。”大成当了真。
　　李梦没好气地说了句：“去你的！”
　　“听说昨晚收了个巨额小费？”大成坏笑。
　　“怎么？你要收成？”李梦挑眉，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哪敢呐！你现在可是蓝梦的活招牌！”
　　李梦朝他翻了个白眼。
　　“说说，多少？”大成凑近她，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没人跟你说多少？”
　　“卖什么关子，又没问你要！”大成觉得在钱方面，李梦是真小气！
　　“没多少。”李梦准备打浑过去。
　　大成撇了撇嘴。不是真小气，是真他妈小气！
　　晚上，店巡到一半，蓝梦给大成打了个电话。
　　大成一看是蓝梦，忙挂断了。瞥了眼身边的蓝桉。
　　到了车上，蓝梦又给他打了一遍。大成还是没敢接。
　　蓝梦又给他打了第三遍。
　　大成心想还不会是有急事？于是一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喂？”
　　“大成，你忙吗？”
　　“怎么了？”大成听出蓝梦带着哭腔。
　　“我被一辆摩托车撞到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大成一惊，顿时忘了蓝桉还在后座。声音高了几个分贝，“你在哪？”
　　身后的蓝桉抬头看了大成一眼。
　　“我在东曲路和北川路交口。”蓝梦坐在马路边的地上，捂着小腿，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大成挂了电话，突然扭头。
　　靠！忘了老大还在！
　　蓝桉问他：“谁的电话？”
　　他听出是女人声音。他也知道大成女性朋友很少。几乎没有。
　　大成吞吞吐吐：“一…一个朋友。”
　　蓝桉蹙眉，知道他在撒谎。
　　大成一撒谎，就拼命眨眼。
　　“送你过去。”蓝桉也没戳穿他。
　　大成一听急了：“不用，不用，我打车过去。”
　　蓝桉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不好打车，在哪？”
　　大成额头上冒冷汗，心想这下惨了！
　　“地址！”蓝桉加重语气重复了一句。
　　大成脱口而出：“东曲路和北川路交口”。
　　司机很快掉了头，向大成说的地点驶去。
　　十几分钟，车子在李梦身后停下来。
　　大成转过头看着蓝桉。
　　“到了还不下车？”
　　大成知道纸包不住火了，结巴着说：“蓝哥，你，你下去吧。”
　　蓝桉没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看了眼挡风玻璃，眼睛定住，然后立马开了车门，几个健步冲到了蓝梦身边，二话没问，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上了车。
　　“去最近的医院！”蓝桉冲司机大喊一声。
　　蓝梦瞪大了双眼看他，没想到他会出现。
　　蓝梦小腿上沾满了血，有些已经凝固。
　　蓝桉拿开她的手，两道手指长的口子还有一些擦伤。
　　“什么撞的？”蓝桉皱紧眉头。
　　“摩托车。”蓝梦小声回答。
　　蓝桉看着她的伤口，“摩托车怎么会撞成这样？”
　　“跌倒划到了隔离桩上”。蓝梦伸手就要捂住，手被蓝桉一把摁住。
　　到了医院，蓝桉将她抱下了车，进了急诊。
　　拍了X光，没骨折，处理了伤口，包扎完。蓝桉问医生要不要住院，医生说不用。隔天来换药就行。
　　蓝桉又抱着她上了车。把她摁坐在自己腿上。蓝桉沉着脸，一句话没说。
　　司机问：“蓝哥，去哪？”
　　蓝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说去哪！”
　　司机忙收住嘴，将车开到了蓝桉的住处。
　　大成大气不敢出。
　　大成帮蓝桉开了车门，也没敢看他。
　　蓝桉将蓝梦抱下车，走了几步，转过头，看了大成一眼。大成被他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头。
　　蓝梦被他抱着，一动不敢动。她看出蓝桉很生气。
　　大概是气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吧。
　　进了门，蓝桉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蹲在她腿侧，两手搭在膝盖。
　　蓝梦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蓝桉盯着她有五分钟。
　　“就是没注意，被……”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大成？”蓝桉打断她。
　　“我没有你的电话。”蓝梦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八年不见，你撒谎的本事长了不少！”蓝桉瞪着她。
　　“不敢找你。”蓝梦瞄了他一眼。声音小的像蚂蚁。
　　蓝桉的胸口噌的一下燃起不可名状的怒火。
　　“我会吃了你？”
　　不敢找他，就敢找他身边的人，还是个男人！如果今天他不在，她伤成那样，抱她的人是不是就是大成？
　　蓝梦不敢再说话。她好像做错了，又好像没做错。她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敢找他，只能找大成。路过的人没一个人停下要帮助她，都对她避之不及。
　　“你从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蓝桉看到她换了一双白鞋，裙子也不是那套白裙子。他知道她身上没有钱。
　　“从你这走的那天…”蓝梦也不敢再撒谎了。
　　蓝桉苦笑了笑。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沙发旁一个落地长颈花瓶被他一把甩倒在地，声音清脆，直穿耳膜，仿佛心被撕碎。
　　蓝梦身子偏了偏，不禁打了个寒噤。
　　蓝桉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红了眼眶，“蓝梦，我从来都没有能留住你的本事。”
　　蓝梦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她听。
　　半个多小时，蓝桉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没理蓝梦的反对，给她洗了脸，洗了脚，帮她换了睡衣，把她小心的放上床盖上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直到听见她均匀的鼻息声。蓝桉才突然没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板上。
　　她沉睡的脸庞多少次出现在他黎明的梦里。他多希望他的开头是她，结尾也是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太想她，他让了步，只要她肯联系他，他就敢再勇敢一次。可是没有，八年来，她杳无音讯。
　　她以为一句好久不见就能代替再见了吗？
　　她真是低估了她对他的伤害。
　　可蓝桉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认识到伤害他的从来都不是她的绝情，而是他心存幻想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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