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找到你

　　薛洋牵着陈星杨的手走回来，在院子喷泉前看到逡巡的谢荛。谢荛一见两人过来立马迎上去，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诓陈星杨到家里来的人是她，骗薛洋下楼的人也是她，以为是好心的小姑娘，看到被戳出来的墨水洞，直觉知道自己闯了祸。

　　薛洋看谢荛紧张的鼻子都有些红了，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和煦温暖：“走吧，哥饿了，吃饭去。”

　　谢荛看薛洋一脸淡定，陈星杨的表情也是缓和，一下子流了眼泪，委屈地嘟囔：“我只是不想你们难受，我觉得见面说开就好了，我不是想撒谎骗你们的。”

　　陈星杨低下了头，他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薛洋放开他的手，轻轻地环住谢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别哭了，赔一套五三给你，怎么样？”

　　“哥！”谢荛皱着鼻子哭笑不得。

　　三个人一起走进餐厅，谢昌宁已经坐在那里，看着三个人，一个哭的鼻子红，一个面色不自然，只有一个依旧嬉皮笑脸。谢昌宁端着长辈的架子：“怎么能让长辈等你们上桌呢？越大越没规矩。”

　　陈星杨听了这话不禁肃然，薛洋见他面色紧张起来，捏着肩膀推她坐下，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逗你玩呢。”

　　说归说，等都坐好，还是等谢昌宁起筷之后薛洋和谢荛才拿起筷子，陈星杨也跟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食不言，倒是很好的给了这三个人缓冲情绪的时间。

　　薛洋吃的不多，满脑子都还是刚才陈星杨说的那个梦。说者可能无心，听者却是惊雷。早些年，薛洋对那些关于晓星尘的记忆很不能理解和接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会如此根深蒂固地扎在自己脑子里，他怀疑过自己精神分裂，神经衰弱导致幻觉，知名的心理医生看过一轮，但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信缘分天定前世今生的说法的，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自己时不时地想起晓星尘，就像是出生就有了这么一个命定的爱人。

　　可陈星杨说的却是一个梦。薛洋也梦到过晓星尘的，但他也分得清那些是虚无缥缈的梦，那些是实打实的记忆。为什么他的记忆在陈星杨那里会是一个梦，这让薛洋很困惑。

　　但他觉得还不能把晓星尘的事情告诉陈星杨。总觉得，欠一把火。

　　吃过饭，谢昌宁嘱咐薛洋送陈星杨回家，他和国外的学术团队有一个视频会议，卡着时差就上楼去了。他并不知道刚才的争执追逐。

　　谢荛拿出陈星杨的化学题书，颇为难的说：“我把弄坏的几页都复印了一下，你将就一下吧。”

　　陈星杨很感激谢荛的贴心，接过书道过谢，摩挲着那个黑色的墨水洞，心情很复杂。薛洋站在冰箱前，从一个绿色扁平的玻璃瓶子里倒了一勺液体，然后塞进了嘴巴，砸吧砸吧，打开冰箱把玻璃瓶子放了回去，走到水槽边洗勺子。一扭过头针对上陈星杨的视线，走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鱼油，我妈说我得补补脑子。”

　　“你们家的人，真的很重视你。”陈星杨会心地笑了笑。

　　薛洋误会了陈星杨的意思，他对陈星杨很小就没有了父母跟着姥爷长大这个讯息还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他害怕自己的话刺激到陈星杨，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星杨却没想那么多，接着说：“专门请老师给你补习，还要你吃保健品，我突然觉得，你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好像也差不多。”

　　薛洋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家伙只是在笑自己跌落神坛，走过来用力呼噜了一下陈星杨的脑袋：“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我也不比你们多个脑子啊，我过得苦着呢，再说了，你怎么算普通人了，你成绩真的很不错，妄自菲薄可不好。”

　　陈星杨红了脸，没再说话，谢荛凑过来，探寻着瞅了瞅陈星杨：“小星星，我怎么觉得你像我哥的脑残粉啊？”

　　陈星杨像是被谢荛窥探到心底深处对薛洋的爱慕似得，咬着嘴唇窘迫起来，薛洋看出陈星杨的不自在，赶紧开口解围问：“你俩作业写完了么”，又对着陈星杨说：“刚才你是哪道化学题不会？拿给我看看。”

　　写完作业已经九点半多了，家里的佣人端了宵夜过来，薛洋和陈星杨的是龙骨眉豆煲西洋菜，谢荛是一盅冰糖燕窝，陈星杨看了一眼盅里醇红的枸杞，在想他们家炖燕窝竟然要放枸杞，薛洋却误会了，以为汤不合陈星杨的口味，陈星杨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家里炖燕窝，是不放枸杞的。”说完，陈星杨又红了脸，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丢脸，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而这道汤也确实不太顺陈星杨的口味，杨教授家里是北方人，而北方的传统食谱里并没有西洋菜，但这次陈星杨却不敢再表现出来。

　　“哦”，薛洋看陈星杨开始低头喝汤，没再说话。生活习惯不同而已。薛洋并不太饿，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勺子，盯着陈星杨。陈星杨感觉到来自薛洋的视线，心里不免紧张，手抖起来，喝了没几口汤，勺子一下子碰到了汤碗边，”叮“，薄胎骨瓷发出一声清脆地撞击声，宛如收兵的金声。

　　陈星杨觉得自己彻底败下阵来，杨教授细心教养十几年的心血在这一刻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方寸大乱。陈星杨为自己的失态快要晕过去，强压心中的不安放下勺子，“我要回去了。”

　　谢荛还没吃完，却也从陈星杨红如血阳的脸上看出了紧张和不安，她不知道陈星杨是怎么了，只想着他是不是还在为刚才和哥哥的争执内疚，张口说道：“喝完汤再走吧，张妈煲的汤多好喝呀。”

　　“我……”

　　“走吧，我送你。”薛洋说完站起身把薛洋的书包拎在了手里。

　　陈星杨对薛洋的干脆利落心生感激，踌躇着对谢荛说：“明天见。”

　　谢荛站起来送他们两个人出门，她悄悄用手指拉了拉薛洋的衣角，薛洋转过头来看她，谢荛无声地口型：“没事吧？”

　　薛洋想笑又要憋住，按了按妹妹的肩膀，哄她说：“乖，别送了，回去写作业，明天检查给你的数学卷子。”

　　“啊？”谢荛皱起眉头，憋着嘴说了句：“小星星拜拜。”

　　陈星杨转过身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被薛洋拽着走了出去。

　　两人沉默着走向车库，薛洋按下钥匙，老气的辉腾车灯闪了闪，薛洋看了陈星杨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墙上的挂箱里摘下了另一把车钥匙。

　　“来，这边。”薛洋拉着陈星杨的手走到一辆银色的R8前面，打开车门，让他坐进了副驾驶。

　　“有什么不一样么？”陈星杨不明白薛洋的用意。

　　“觉得你压力有点大，出去溜一圈。”薛洋挂上档，一脚油门驶离了自己家。

　　等车开到绕城高速时陈星杨才明白薛洋说的“出去溜一圈”是什么意思，这个时间绕城高速几乎没有车，薛洋一脚油门，车速直接飙到200，强大的推背感让陈星杨的大脑嗡地一下烧起来，他下意识的死死扣住身下的车座，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侧面的车玻璃，感受到和减速挡风玻璃不一样的景色，环路路挡上的反光带像追逐他们的游龙，呼啸着一闪而过，陈星杨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他没坐过过山车，这是他第一次感受速度的力量。

　　接近一个岔口时，薛洋把车速慢慢降下来，下了环路，又开了几分钟，停到辅路上。陈星杨这才感觉到刚才脖颈肩膀的紧张，现在开始微微有些酸痛，手指更是用力到有些发胀。

　　薛洋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下来走走。”

　　陈星杨做了个深深的深呼吸，接下安全带打开了车门。薛洋已经走过路边的绿化带，站在了白玉石栏杆前面。他带陈星杨到江边来了。

　　陈星杨走过去，薛洋转过身锁上车，陈星杨看他手指间有火星一闪一灭。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初二。有一次泥塑比赛，没灵感。”薛洋一语带过了他的压力。陈星杨看着薛洋自如地吞吐着白色烟雾，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不知怎么得，陈星杨想到了古代后宫里的妃子，那些为了家族门楣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女子们，他知道这个联想太过无厘头，但他突然觉得薛洋的优秀并不是为了自己，他身上也肩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你的手，确实是雕塑家的手。”陈星杨衷心地赞叹了一句。

　　“是么？”薛洋把烟叼在嘴里，伸出自己的双手，舒展，张开，来回看了看，偏过头来冲陈星杨歪了歪嘴角：“我也觉得我的手挺好看的。”

　　陈星杨在很多年之后还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天晚上薛洋的这个笑容，牙齿咬着香烟，一边嘴角扬起来，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就是这样的一个笑容，让他突然放下一切负担，他想得到这个人。

　　陈星杨继续说：“你为什么要学那么多东西呢？是家人要求的么？”陈星杨知道，薛洋会钢琴，会小提琴，会笛子，会马术，会羽毛球，会国画，会雕塑，会南拳和长棍，每一样都取得过很好的成绩，而这也是陈星杨把薛洋奉上神坛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什么都会，什么都好。

　　“一方面是家里，更重要的是，可以打发时间。”薛洋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又弯腰捡起来，放在面前的栏杆上。

　　“打发时间？别人光是学习时间都不够用了。”陈星杨撇撇嘴，这就是超级学霸的世界么，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我的时间，有点多。”薛洋望着眼前的江面，这里距离城市有点远，夜太黑，缓慢的江水像是和无边的天幕连在了一起，像是一顶黑的发蓝的帐子，罩住了人所有的遐想，剩下的只有令人心悸的荒凉。薛洋想说，我的时间有点多，我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填满，这样才能压制住我想要去找到晓星尘的念头，我要有许多许多事情牵绊住我，让我不用时刻面对找不到晓星尘的失败。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陈星杨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很突兀地吟了一句。

　　“喜欢李白？”

　　“恩，喜欢，但是更喜欢辛弃疾，‘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

　　薛洋扭头看看绿化带那一排柳树，枝条在夏夜的微风中像是女人茂密的长发，一把一把的缠绕在一起。他笑了笑，说：“这里有曲岸垂柳停车，想喝酒么？”

　　陈星杨在黑暗中默默地摇了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薛洋，“你那天，为什么要带我去DOU？”

　　薛洋想说实话，因为谢荛说你是gay，带你去gaybar，更多的是想逗你玩。但他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他偷换了问题，回问道：“你知道DOU的意思么？”

　　“不是‘都’的拼音么？”

　　“不是的，要拆开”，薛洋拉过陈星杨的左手，在手心里轻轻写：“是‘do you’的意思。”

　　“Do you？”陈星杨不解，薛洋没再说话，只促狭地望着他笑，在他手心里蜷起食指又伸展开，像波浪一样。

　　陈星杨反应过来，脑海中闪过那些像波浪一样在地板上荡着腰的男人们，陈星杨瞬间抽回了手，呼吸滞了一下，脸上火烧火燎起来。他恨自己守不住自己的情态，总是能让薛洋一两句话就撩拨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但在薛洋面前，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世面，又算得上什么呢。

　　薛洋扳回陈星杨的身体，他看着那双躲闪又羞怯的圆眼睛，像陷入泥淖的小鹿一样，惊慌失措。薛洋邪魅一笑，诚恳地说：“小星星，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吧。”

　　明明是个问句，薛洋却用了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陈星杨还想说些什么，薛洋却不想让他说点什么破坏了气氛，低下头，凑近了陈星杨。陈星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气息，鲜活、充盈、混合了烟草干燥发涩的气味，扑面而来，陈星杨的脑子和身体都僵住了，他有些期待薛洋接下来的动作，但也隐隐地害怕，紧张得腿都有些发软的抖起来。

　　薛洋一只手把陈星杨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敷上了陈星杨的双眼，像一条绷带，挡住了陈星杨的视线。薛洋不出所料地吻了下来，却出人意料地吻在了额角上。

　　陈星杨有点意外，他的眼睛在薛洋手心里眨了眨，长而翻翘的睫毛搔得薛洋的手心麻麻的。薛洋看着怀里的人，突然不受控地开始回忆，他有没有吻过晓星尘。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薛洋感受到陈星杨逐渐平静下来，把手从他的眼睛上移开，温柔地说：“我送你回家。”

　　陈星杨害羞地点点头，他的心绪还没平复，他有点转不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薛洋拈起放在栏杆上的烟头，拉起他的手，穿过绿化带，往旁边走了几步把烟头丢进了垃圾箱，又走回来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薛洋回到家时谢昌宁已经结束了视频会议，正在客厅喝水。看到薛洋进来，谢昌宁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见下杨教授。

　　“上次那个糖的事情，我和我老板说了，他很感兴趣，想和你聊聊你的记忆”，谢昌宁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确定薛洋愿不愿意他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也是太激动了，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别怪我啊，小牧牧。”

　　“我怪你干嘛，行啊，说不定你老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呢，比你这个二把刀强”，薛洋去厨房洗了手，拿了两罐可乐过来，“你都跟杨教授说什么了，我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薛洋整个人状态很放松，摊在沙发上，开始跟小叔逗闷子。

　　“也没说什么，就说晓星尘是个盲眼修士，还说你嬉皮赖脸得非要跟着人家去杀僵尸，人家说一听你说话就想笑，一笑剑就拿不稳了，我老板说那这个晓星尘修为不行啊。”谢昌宁模仿着杨教授的口气学话，他灌了两口可乐，拍拍肚子站起来，“有点饿了，你吃薯片嘛”，等他从厨房拿了薯片回来，却发现薛洋整个人的氛围已经变了。

　　薛洋看着坐回沙发的谢昌宁，严肃地问道：“你讲这些的时候，陈星杨在旁边么？”

　　“啊？”谢昌宁被问愣了，但还是老实回答：“在啊，就前天晚上我在我老板家吃饭的时候说起来的，小星星特别好奇，追着我问了半天，怎么了？”谢昌宁小心又迟疑地说着，他低下头：“阿牧，可乐罐子……”

　　薛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知道手里的可乐罐子已经被他捏的变了形，可乐突破了束缚从他的手里顺着腿浸入了沙发流向了地板，褐色的液体中还掺杂着红色的液体，谢昌宁惊呼着大力掰开薛洋的手，铝合金板变形的裂口割伤了薛洋的手掌，那汩汩冒出的血液带着薛洋今晚的甜蜜回忆争前恐后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薛洋像个木偶一样，无声地被谢昌宁摆弄着手上的伤口，家里的佣人拿来酒精棉球纱布，冲洗时薛洋看了看那伤口，想起自己伤重在义城郊外，晓星尘救了他，当时他的左手手心也有一道伤口，可他怕晓星尘碰到左手的破绽认出他，移开了手。那是像白雪一样纯洁像碧玉一样无暇的晓星尘啊，怎么会弄错了呢？消毒时，开放性的伤口不免会被酒精杀到，他生理性地反射抽手，谢昌宁当他是忍不住疼，一面死死按住他的手，一面开口哄他：“就好了啊就好了，不疼了啊牧牧，不疼了。”

　　不知是不是亲情的温暖，薛洋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流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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