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知相思

作者:何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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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玉牌


      上回说到,萧瑮一行人在盐市街的一家简陋茶馆喝茶,以宁教老婆婆,茶叶要减量洗过再泡会更好喝,梧桐同雪海嘀咕:“敢问姐姐,温水洗茶可有说道?”
      “怎么?”
      “素日也听过一道茶为洗茶,温水洗过,似乎不对。”

      雪海听到低头一笑,真是梧桐会问的话,事事都要个对错,轻声同她说:“你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梧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认真品了品:“甘味不足,涩味尤甚。”

      “你倒品得细,这一壶茶,除了苦味儿只有苦味儿,你说泡得好吧,它不好喝,你说泡得不好吧,茶味已经全榨出来了,可知这茶叶出味很快,要洗又不禁洗,所以得用温水。”

      梧桐点点头:“茶道果然精细,一处一样说法。”
      雪海猜她是觉得这和从前茶房里听来的话都不一样,故此一问:“从前我也觉得茶道讲究,一步一个规矩,小荞却说,好喝才是最大的讲究,我不懂茶也不懂武,不过你们都是说过万变不离其宗,道理都是一样的,对不对?”

      梧桐盯着杯中浮起的茶沫,轻晃杯子摇出一圈漩涡:“好个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姐姐悟性高,梧桐受教。”
      雪海抬指弹了弹她手中的杯子:“又琢磨你的太极谱,人都学傻了。”

      杯中惊起几滴茶,朝着方佺和吴山两人溅去,梧桐未抬眼,伸出杯子看似不经意的转了一圈,几滴茶又落回杯中,再放回桌上时,已静不起漪,像久置未动一般。

      方佺和吴山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此人功夫不浅,却看不出什么路数,难怪王爷说林家藏龙卧虎,还嘱咐他们轻易不要招惹西苑的人,这会儿坐在一桌上喝茶,忍不住要聊两句,吴山问道:“二位姑娘哪里人?”

      雪海答道:“我们林府上都是杨州人,我父亲是我们家老爷进京来做官一道跟过来的,所以我是在京城出生,梧桐打小儿是在杨州林府长大的。”
      吴山又说:“姑娘在京里长大,说话还有南音,甚是好听。”

      “是嘛,头一次听人说我讲话有口音。”雪海转头问梧桐,“我们说话,和他们不大一样吗。”
      “梧桐耳拙,听不出。”

      雪海笑笑:“大概是我们家里都这么讲话吧。您二位跟着王爷有年头了吧?”
      吴山回道:“十几年了。”
      “都是前辈高人,以后多多指教。”雪海举杯敬他二人茶。

      吴山听到“高人”二字,无意看了看梧桐,举起茶杯说:“姑娘客气。”两人遥遥相敬,互相饮了一杯。梧桐和方佺都不说话,不过也跟着他二人抿了一口茶。

      茶将饮尽,一行人辞别婆婆,继续闲逛,出门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一群白日豪饮的纨绔子弟,为首的几个醉得不轻,下人扶着才勉强能走,道路并不多宽,以宁对萧瑮说:“咱们让让吧,要是磕碰上,就是一场是非。”

      萧瑮闻言将以宁护在身后,一行人让在路边,等他们过去才又并肩往前走,萧玖怨说:“你说这是什么年头,我们两个人,虽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好歹也是堂堂两个王爷吧,走在路上还要给一群无赖让路了,怪哉怪哉。”

      以宁笑说:“这可不是简单让路而已,这是避祸。人家脸上写着‘我不好惹’,能躲则躲呗,要是磕碰上,无非是搬出身份吓一吓,浪费时间。”

      萧瑮的想法和以宁是一样,但他也知道老九向来爱惹事,玩笑道:“若非夫人同行,老九定要专门上去磕碰磕碰的。”
      以宁笑笑:“看着也的确欠教训。”

      那群人吵吵嚷嚷的过去,雪海本不想多看,无意间却瞥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的玉牌很熟悉,雪海心中一沉,连忙对梧桐说:“梧桐,刚才那行人里,有个蓝衣黑帽的,他腰间的玉牌我看着眼熟,你说是不是我这几天一直想着,看错了?”
      梧桐眉头一皱:“姐姐莫慌,容我去看看。”
      “小心些。”
      “姐姐放心。”

      梧桐落后跟过去,以宁不见了梧桐就问雪海:“梧桐哪儿去了?”
      雪海回道:“好像落了东西,回头找找。”
      以宁倒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梧桐跟着那群人伺机而动,走了一段,那位蓝衣黑帽的男子终于走到了人群边缘,梧桐快步走上去,假装无意的撞了那人一下,手飞快探向腰间,把那玉牌扯了下来,那人有点醉了,反应有些迟钝,待要发作,已经不见了梧桐的踪影,梧桐在小巷里停下,仔细看了那玉牌,正面刻字,背面是林家玉牌特有的祥云图案,连系玉牌的挂绳流苏都没有换,别的还有可能相似,这个穗子,还有上面的结扣是小姐自己亲手打的,梧桐认得的确就是小姐剪刀上系的那块,心中知道不妙,必须仔细盘问那人东西从哪儿得来,于是又追上去,拦住那个人说:“公子请留步。”

      那人被拉扯很是不悦,但是转头一看是个模样俊俏的丫头,又轻浮起来:“姑娘拦住我,有何贵干啊?”
      梧桐将手中玉牌给那人看:“适才小女子走于公子身后,忽见此物坠落,不知可否是公子物件?”
      那人也不细看,伸手来抓,口中连说:“是我物件,是我物件,姑娘有心。”

      梧桐无意将此物归还,手上虚晃一下,又问道:“小女见此物分外好看,不知是哪家玉坊的手艺?”
      “我也是见它好看,才从我家当铺里拿出来佩戴,果然好物,今天就叫我遇上好姻缘。你若喜欢,本少爷就当个定情信物送给你了,小娘子以为如何?”

      那人说着,伸手就要搂上梧桐,梧桐笑着让开:“公子莫急,您家当铺是哪家当铺?小女要问个明白才敢相许啊。”

      “哈哈哈,你记着,隔壁那条街有个张记当铺,就是小爷的产业,这下可以让爷亲个嘴儿了吧。”
      那人凑脸过来,梧桐一掌将那人打昏,自己闪身跑了,身后家丁想追却早已追之不及。

      梧桐跟上来走回雪海身边,以宁回头问她:“丢了什么?找回来没有?”
      “小姐挂心,找回来了。”

      “那就好。”以宁看她脸色沉重,知道有事,所以不再多问,他们一直逛到天黑,实在累了,随便找了家店简单吃了晚饭。

      等到这天逛完了街市,打道回府的时候,以宁才在马车上询问梧桐:“刚才干什么去了?板着脸做什么?”

      梧桐早和雪海详细说了,雪海看她依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只得自己给以宁说:“小姐上次不是找剪刀嘛,那把剪刀八成是丢了。剪刀上挂的玉牌,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男子系在腰间,以为看错了,梧桐就去确认,结果当真就是,那枚玉牌是被当了,那男子是当铺的少东家。”

      以宁听了直皱眉头,梧桐生气得说:“姐姐用词未免太小心了,如何是丢了,是被盗,被窃,堂堂王府,鼠辈横生!”

      以宁倒被她这几句逗乐了,笑说:“看把你气的,多大点事情,也不小声点,被王爷听到该生气了啊。”

      雪海道:“小姐还笑,我们来王府才多久,扒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日子,这就开始偷咱们东西了,到底是穷疯了还是偷惯了呢,我也生气得很,不过还得想法子查,这人不查出来,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还用查什么,肯定不是我们家里来的人,王府派来的十五个人,一个不留,全遣出去就是了,正好我也嫌人多。”
      雪海道:“这样倒是省事儿,就是没有什么好的说辞。”

      “左右不急,总能想到说法。胆子也真够大的,没摸清我的脾气就敢偷东西出来典当,这个人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这事儿咱们先不说出去,中秋到底是喜庆日子,节礼也照样给他们,等过了中秋,我跟王爷好好说说,就把他们都打发了吧。”

      雪海和梧桐点头,梧桐又想起那枚玉牌已经追回,就从袖中取出递给以宁,以宁看着玉牌发愣,叹气道:“唉,你收着吧,想来是和我无缘的物件儿,我不强留它。”
      梧桐闻言就又收了回去。

      晚上回到王府,在水阁买的东西已经送到以宁屋里了,趁着萧瑮去洗的空档,以宁吩咐雪海说:“这东西你拿到你房里去,小荞、麦苗儿和汤圆儿的你先拿给她们,王府的那六个丫头,你中秋前一天再给她们,咱们院里其他人,中秋前一天,每人发一两银子,你事先称好了放着,到日子发就行,记得告诉他们,十五那天咱们要进宫,我们一走,他们就没事儿了,爱上哪儿上哪儿,也告诉青烟、碧荷,她们俩要出去的话,记得千万把柜子锁好,门窗都关好了。”

      雪海轻叹:“唉,她们俩晓得了这事哪还会出去呢,一心要防人了。”
      “天下人心最难防,离了家事事琐碎。”
      雪海笑说:“小姐在家里能享清福,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在这里可就难了。”
      以宁苦笑:“成天计较这些,没两天我就要老了。”

      雪海拿着东西出去,萧瑮正好进来,就听见这一句,问说:“计较什么?”
      以宁回:“还好我聪明,一来就把王府的事情都推了,我现在连我自己院子里的事情管得都头痛。”
      “出乱子了?”
      “没有,想到中秋要进宫,吩咐几件事情,这两天火气大,说多了有点嫌烦。”
      “无名火?”

      以宁点点头:“大概是日子近了,内心烦躁。”她说的时候没在意,把原本要和雪海讲的话顺嘴说了出来,说完后悔得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但愿他没听懂吧,不过萧瑮是何等人物,早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她,以宁躲闪不及,满脸通红,进屋拿了东西说要洗漱。

      以宁并没有躲掉萧瑮的一场好奇。
      她洗完了澡回来,萧瑮已经躺在榻上,以宁以为他睡了,没想到她刚一坐上床沿,萧瑮就支起脑袋问她话:“你的日子都是按时到吗?”

      以宁本来还很害羞,他这样大大方方地问,以宁倒觉得没什么了,男人好奇女人,人之常情,给他讲讲也没什么不好,于是答道:“挺准时的,前后也就差个三两天。”
      “疼不疼?会不会不舒服?”
      “疼还好,但是很难受。”

      比起好奇,萧瑮更担心以宁身体,按照她说的时间,中秋那天,正好是她不舒服的时候,可是宫宴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她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萧瑮想了想对以宁说:“要是我们进宫那天,你正好不舒服,你就告诉我,实在熬不住就装晕,咱们早点逃出来。”
      以宁没想到他是担心这个,甜笑着看了看他:“原来王爷是担心这个,我以为你是在好奇女子的密事呢。”

      萧瑮复又躺下,口中道:“我可不是好奇女子,我只是好奇你。”
      他说完渐渐睡了,以宁听到他最后一句,有点心神荡漾,见他睡了,以宁也灭了灯睡觉,脑海里想着,究竟怎么装晕才比较真实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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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十二.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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