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还揣着你的崽

　　013.

　　方寒一大早就联系了管家，跟他说晚上有事走不开，会叫戚凛的手下去接他和两个小孩。随后他又去高定服装店为戚凛取过晚上要穿的西装，同时将日程表上其他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相比之下，封以文那边则是满肚子无名火，从清晨就没给下属好脸色。

　　从Amanda进去报备开始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众马仔见大姐头都落到如此地步，挤在走廊中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当第二条被宰杀的鱼。

　　“操，真他妈有毛病！”从封以文那里出来后，仗着办公室的隔音效果绝佳，Amanda气沉丹田地吼一嗓子：
　　“查出来刚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了吧！？”

　　随后边嘀咕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愤然离场。

　　众人望着她冒火的背影，于是纷纷了然，向封以文办公室的方向投去怜悯和理解的目光，赴死之中也多了一份大义凛然。

　　晚上的慈善晚会自是少不了封以文出席，昨天他一气之下邀请林梦梦当他的女伴，对方简直受宠若惊，满口答应下来，速度快得像是生怕对方反悔。

　　这种慈善晚会一般都是部分财阀和明星聚一起联络感情的，再适当往贫民区捐捐款和物资，最后在一片镁光灯和掌声中完美谢幕，之后就是端着高脚杯满处聊天的环节，整套流程结束时间大概要临近午夜。

　　记者们早就端好长|枪短炮聚在红毯两侧，等待着各路人马先后到齐。

　　戚凛和方寒一前一后地从飞船上走下来，两人今天的西装一黑一白，等戚凛踏上红毯后，他甚至颇为绅士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准备让方寒搭着他的小臂往下走。

　　那人被他浮夸的动作逗得忍俊不禁，见戚凛仍是坚持，只好搭着他的小臂走下来，两人齐齐站上红毯，收获一片视线与闪光灯的咔嚓咔嚓声。

　　“你这一路都太心不在焉了，”那人带着方寒入场时，悄声附在他耳边问：“是还在想孩子的事呢？”

　　方寒猛然被戳中心事，耳根红了红，低头道声“嗯”。

　　“小松已经出发了，他接到人的时候也会告诉我一声。”戚凛安慰道：“没办法嘛，我也不愿意参加这个，但总不能中途离场吧。”

　　两人虽在交流可神色如常，经过的途中有记者看到他们，忍不住问旁边的同伴，“戚凛旁边那个是谁啊？”

　　同伴循着望去，“哪个？”

　　“穿白西装的那个，”小记者指指方寒，“脸冷得很，是哪家的公子么？”

　　方寒在出门之前和戚凛去造型部简单处理了一番，他不爱搞那些花里胡哨，于是造型师只是简单帮他整理过头发，修剪了眉毛以及扑上一层淡淡的粉。

　　“哦方寒啊，”小记者的同伴看过去后恍然大悟，“那位是戚凛的二把手，跟在那人身边做事很久了，之前一直不爱抛头露面，直到去年年底开始才稍微在这种场合露露脸，听说戚凛宝贝着呢，一般人不敢惹。”

　　小记者缩了下肩膀，讷讷道：“啊……那我待会儿还是不拍他了吧……”

　　“这有什么，该拍就拍。”对方意味深长一笑，“说不定今天还是二把手，明天就变成内人了，多拍拍两人同框，回头戚凛哪天一高兴，抬手就给咱们公司一大笔赞助费。”

　　“这能行吗……”小记者有些心虚。

　　“叫你平时多看点新闻，”同伴勺他一下后脑勺，“注意采访戚凛时那人的态度就知道了。”

　　戚凛对记者将他和方寒拍在同一个版面这种事喜闻乐见，甚至被采访的时候还会有意无意地和方寒站得近一些，将部分内容让那人来做更全面的讲解。

　　那人却对戚凛心中这点小九九毫无察觉。

　　起先方寒还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刺眼的闪光灯，久而久之便也习惯冷着一张脸，反正增添了身份的神秘感。

　　无意间，小记者的快门摁下：屏幕中的方寒刚从飞船上下来，他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眼神随意地扫向等候多时的记者们。

　　那是一个很淡漠的眼神，小记者低头翻看自己拍好的照片时，下意识觉得那人跟以前一张封家老三的照片神态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这几个走红毯的他哪个也惹不起，所以也只是在匆匆浏览过相册后，又端起相机，跟同事把镜头对准了下一批人。

　　方寒跟着戚凛一同进入会场，里面的座位呈横排状，会场最前面还有舞台，这种场合在最开始总是要请几个明星在台上表演助助兴。两人很快找到自己相应的位置坐下，身边都是些富豪名媛，件件礼服和珠宝配饰都价格不菲，随便摘下一套配饰都够受捐者吃上一辈子。

　　几个胆大的艺人上前同戚凛攀谈着，那人的笑容礼貌却隐约透着疏离感，方寒一人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干脆打量起会场中的陈设来。

　　上万朵从热带运来的鲜花一簇一簇盛开，连脚下的地毯都做工精良，门口的财阀和有头有脸的人物鱼贯而入，方寒的视线不知怎的就在下一秒定格——

　　封以文，正和林梦梦缓缓走入场地，两人神态举止亲昵，丝毫不避讳旁边的镜头，像是坐实了前一阵的绯闻一样。

　　连方寒自己也没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微微发白，好在他旁边已然有人落座，借着旁人身型的遮掩，方寒还是往后缩了缩。

　　虽然他先前面对那人还在牙尖嘴利，但赶上对方带对象来了，他的底气却怎么也足不起来。

　　演出的时候气氛很热烈，托它的福，方寒很快就忘了这档子事。他听着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开着播音腔背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字字句句煽情得恰到好处，前排有好几个人甚至在偷偷低头擦眼泪。

　　“看到他们就会想起以前的我。”一片昏暗中，投屏上贫民区及福利院的影像滚动着，方寒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下意识开口叹道。

　　戚凛不想让他记起这个，拍拍他的腿安慰道：“这不早都过去了。”

　　对方侧脸的线条看上去颇为寂寥，那人抿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样子看上去比先前更为哀伤。

　　很快演出就结束了，在主持人依次感谢完在场嘉宾今天的募捐数额后，所有人又挪向用餐区。

　　接下来戚凛还要见几个客户和供货商，方寒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提前走，只得乖乖地跟在那人身后，他心里还惦记着方东沅和方妙竹，稍微走神之际就撞到旁边的人——

　　“抱歉。”对方发出一声轻呼，方寒下意识开口赔礼，引得戚凛回头向他的方向望去，同时胳膊搭向方寒的肩膀。

　　“怎么了？”戚凛不由将那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再看向方寒撞到的人时，他眉毛一挑，眼中不客气的情绪尽显。

　　林梦梦正揉着被撞痛的地方，和封以文并肩看着他们二人。

　　“真没想到戚总也来参加晚宴了。”封以文同样不爽，连招呼都懒得打。

　　戚凛讥讽道：“忙里偷闲嘛，我看老三你也不闲着，百忙之中还要做好第一指挥部的工作，一切亲力亲为，真是辛苦了。”

　　“我是没您手底下的人那样头脑活络，”封以文眼底含笑与他对视，如果目光是匕首，他早就将对方那条胳膊剁了，“都知道狡兔三窟了，戚总真是教导有方。”

　　这两人碰面以后就不消停，透出的火|药味都快把整个用餐区点着了，方寒带着歉意地看向林梦梦，不顾旁边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再三思索还是开口：“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走路没留神，不小心碰到您了。”

　　方寒若是不透露自身属性，单看那张脸还是很容易吸引女omega的，林梦梦红着脸慌忙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用在意。

　　“这是你爱人吧，老三？”戚凛的目光落到林梦梦身上，故意装得极为诚恳地问道：“看看这么小家碧玉的，封太太真是眼光到位，叫旁人羡慕。”

　　林梦梦的脸更红了，小声道：“您身边的这位也很出众。”

　　封以文憋了一宿的火儿恨不得当场蹿上天灵盖，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只得强压住火气，不露声色地道：“怎么着都是要进封家大门的，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这点你应该也不是不明白吧？”他继而意味颇深地露出个笑容，在方寒和戚凛身上来回打量一番，“我们还有事，先不过多打扰戚总了。”

　　说罢，一手揽过林梦梦的腰，在外人看来像是保护她避免再度被撞到似的，随后直接带着林梦梦往两人所属的座位那边走去。

　　闹这么一出，方寒的心情也有些不悦。

　　他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实际刚才发生的事像只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口，莫名令他烦躁，不知不觉就陪着戚凛和客户喝了不少酒。

　　他们的阵地从餐桌转移到二楼的露天凉台，戚凛早已喝到上头，这会儿一边肩膀搭着西服，一边手还被客户紧紧地握着，几个人互相称兄道弟，恨不得转眼就签下上亿的单子。

　　好不容易等他们这片儿散了，凉台这个角落只剩下方寒和戚凛，方寒趁此机会赶紧迎上去，顶着仅剩的清明，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药，小声劝道：“戚总，您喝得有点多了。”

　　“没事，”戚凛将他的手微微拦开，“我不用这个。”

　　戚凛扶着凉台洁白的柱子，抬眼笑吟吟地看着方寒，“你脸都红了，是不是也有点喝多了？”

　　方寒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个问题，又道：“飞船随时在外面等着，不如我叫人提前把您送回去吧。”

　　“着什么急……”对方的声音低了下去，借着柱子和栏杆之间的角度离方寒近了些，手跟着慢慢扶上他的腰侧。栏杆上面缠绕的去刺玫瑰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方寒的后背都要碰到那些枝叶，戚凛的额头快与他相贴，那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寂静中被灌到方寒的耳中，像是晚风中吟游诗人在轻轻弹唱，“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酒意上头，许多场景在戚凛眼前如振翅汹涌而上的蝴蝶，然而繁华过后，方寒先前落寞的侧影还是在他眼中定格。

　　凉台上有微风拂过，两人一时僵持着，谁也没率先开口。

　　方寒看着戚凛深邃的眼神直视着他，连呼出的气息都在发颤。

　　“我喝多了……”那人慢慢开口，低声地试探道：“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试试？我只是想对你更好点……当然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也不是说非要——”戚凛的话停下来，苦笑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方寒的反应。

　　方寒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都说不出半个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戚凛迟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于是知趣地放开手，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睛，佯装在看那些娇艳的玫瑰。

　　“戚总我还是把您送回去吧……”半晌，方寒终于说道。

　　“不用，小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戚凛再看向他时眼底的负面情绪全无，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也喝了不少酒，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醒来再过来上班，不用着急，要是实在起不来，我放你一天假。”

　　“那我把您送到楼下。”方寒接过他的西装为他披到肩膀上，在转身的功夫，他突然看到门口处人影一晃。

　　对方很快就离开了，因为酒精麻痹感官的关系方寒都没来得及捕捉到是谁。而眼下顾不上这个，他还要将戚凛送出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过多交谈，只是在最后了，戚凛临上飞船之前，跟他说过几天趁热打铁赶快跟那几个客户把合同签了。

　　在看到那人点过头后，戚凛这才上了飞船，又说让负责晚宴的人找个手脚利索的，安安稳稳地也把方寒送回去。

　　小松驾驶的飞船很快就消失在方寒的视线中，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微微呼一口气，准备去联系前台约一下回家的飞船。

　　门口很快有人拦住他的去路，起先方寒低着头还以为是方才戚凛叫好的人，等到他抬头后才发现——封以文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那人的面孔绷得很紧，目光阴沉沉的，酝酿多时的风暴在封以文眼中迅速成型，携带排山倒海之势，几乎顷刻间便能将方寒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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