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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军医和新晋少校大人
即使处于昏睡状态，叶明欢的思绪依旧起伏。甜黑的梦乡是由宇宙搭建的辽阔舞台，无数超新星、矮星、磁场和黑洞交织出扭曲的空间，但这片天幕却依旧美得如同在黑色丝质礼服上闪烁的宝石。
不吉的东西却总是披着华美的外衣——这是叶明欢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个念头，而隔着屏风传来的陌生声音让她明白，自并没有严重到需要送入特护病房的缘故。而其中的原因和就此引发的思考回路宛若一段蛛丝粘连着叶明欢，令人在一瞬间丧失因为生还而产生的喜悦。
“怎么说这货真价实的凶器可是插在我要害部位了呢。”叶明欢低下头，毫不意外地发现胸部敞开，隐隐泛着血迹的伤口蜿蜒攀附其上，仿佛裂开的嘴，正对着本体做无声的嘲笑。
“只是撒上了止血粉末，没有止痛针剂作为附赠品吗？”叶明欢尝试着挪动身体，将双手枕到脑后，表情因为拉扯伤口引起的疼痛而扭曲。
“还真是……太高估那部分古怪的血液了。”
“您已经苏醒了吗，叶明欢大人？”叶明欢视线随着略带稚嫩的声音移动，定格在前方偏左月三米的角度，那正对着自己深深行礼的人看不清面容，唯一能够确定是盘成发髻的金色长发如同阳光耀眼，将蓝色长裙上的银色铠甲对比到黯然失色。
叶明欢因为突如其来的敬语手足无措。“啊……那个……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舍弃大人的尊称。”
“这怎么可以呢。”少女抬起头，生气勃勃的绿眼睛因为注入的阳光和活力而堪比琉璃。“因为您已经是少校了啊，叶明欢大人。”
“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啊！这里是宇宙联邦首都星球桑菲尔德不是睡美人的童话世界吧！Saber！”突如其来的震惊撬开了叶明欢的嘴。说完她有些懊恼地挠着头，聊胜于无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是亚瑟王。”
回应她是清浅笑声。“没有关系，叶明欢大人。”Saber一脸平和地从身后祭出圣剑。“我应该报仇的对象是道长大人，而不是您。”
“哪有人用毕恭毕敬的语气说‘我要杀死你的啊’。”叶明欢学着前辈的样子，举起右手食指抵着皱起的眉头。“这里越发让我觉得自己的正常思维走向反而是不正常的呢。”
“没关系，马上你就会喜欢，然后就可以选择是同流合污还是成为娇蛮系吐槽角色。”布雷西亚自Saber身后出现，朝着叶明欢吹口哨。“恭喜晋升了，叶明欢大人。”
“连你也在嘲笑我吗，布雷西亚小姐。”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王布雷西亚将一纸上校的任命状抛给叶明欢，底部是柴居正潦草但英挺的字迹。“晋升的理由是，你保护了重要财产毁于一旦，消弭了可能产生的国家预算般排山倒海的负债。”
“我还以为是对我重伤的一种慰劳呢。”
“金钱比□□更值钱，除非战死，否则不可能被越级提拔，叶明欢少校。不过说真的，你的身体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不可思议呢。”
“天生适合成为人形兵器吗？”叶明欢尝试着起身，却被Saber制止。
“在得到罗切斯特阁下允许前，您是不能移动的。”那看似精巧细白的双手有力地握住自己的肩膀，肌肤感觉到的金属温度和鼻端嗅到的隐约即有味道让叶明欢明白，眼前的少女并不是狂热的COSPLAY爱好者，而是真正的机械体。
“罗切斯特，是负责治疗的军医吗？那好，就请他过来一次宣布我已经痊愈了吧。”
“这不太可能。”布雷西亚好心地说明。“我刚才看到罗切斯特用对待恋人的眼神盯着一小瓶红色液体。按照一般猜想，现在即使将垂死的将军阁下送到他的面前，军医大人他都不会有任何反映。”
叶明欢似乎已经习惯一般，放弃了倒抽一口冷气，花容失色的状态。毫不在意地耸肩，作为回应：“执着到可怕的家伙。”
“机械，金钱，人体解剖和生命，我们是因为对某样事物的迷恋和追求才得以支撑着活下的啊。”说着句话的男人穿着略显陈旧的白袍，应该就是布雷西亚和Saber口中的军医罗切斯特。
“而我现在迷恋的对象是你……”那双似曾相识的蓝眼睛，仿佛高空上层的空气稀薄处的颜色，此刻正专注地盯着叶明欢。“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想你一般的出色人物，叶明欢小姐。你的血液实在是太完美了！”
罗切斯特拨开走道上的两人，急切地上前，将叶明欢的双手拢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好听的声音流利地吐露着甜言蜜语，宛如最称职的恋人。
“亲爱的，从见到你血液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遏止地沉沦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接受我莽撞的告白吗？”
叶明欢脸色苍白，因为男子近在咫尺的帅气外表而引发的血流急速集中到面部早就成为过去式。
“阁下……”
“请不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了金钱或者荣誉而尽力战斗吧！但请一定记住要保护好尸体和血液。我会要求道长研发急冻尸体保存法，让你甘美的血液和□□可以尽可能完全地暴露在解剖刀和显微镜下。”
一边的布雷西亚终于遏制不住地笑出声来，附带夸张的弯腰动作。而Saber佩戴的严肃面具也不得不裂开一条缝隙，用满含无奈的语气提醒罗切斯特：“阁下，请注意您略显奔放过头的言辞。”
罗切斯特宣布叶明欢的伤势已无大碍，可自行调养。
“这是个好消息。来吧，叶明欢，我送你回宿舍。”窝布雷西亚对于这小自己一岁，却显得幼稚的多的少女下属，总不能控制地多付出一切关心。
罗切斯特和Saber殷勤地将两位军官送到诊疗所大门口——应该来说这副词只是对军医的行为做了修饰，而后者仿佛不满足一般，同叶明欢依依惜别。故技重施地将少女的双手捧在心口。
“甜心，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一定要隔断和酒精的联系哟。这两天的训练课程也停止吧，你一定要安心养伤。
“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出色最优秀的血液。如果失去你的话，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比世界毁灭更加严重的悲剧，所以……在急冻实体保存法被研究出来并且安装在你的机械铠里尼一定不能死！如果受伤的话，也请一定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做最出色的外科诊治。”
叶明欢叹息着，几乎耗费全身力气才从罗切斯特的钳制中抽离。大幅度的动作让伤口连绵地奏出疼痛的进行曲，却不得不做出一脸平静的神色。
她已经清楚地了解到，一旦走进流露出一丝不适的表情，绝对会变成窝眼前这医学怪人的砧上鱼肉，而如此惨淡的未来，她本能地加以拒绝。
“我明白罗切斯特大人的良苦用心，也一定会爱惜自己。然后我们各奔东西，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再见。”罗切斯特自白袍口袋中摸出手绢挥舞。“亲爱的，万分期待不久后的再次相见。”
“阁下，您可以收起这傻瓜似的的笑容了，军官大人已经不从你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啊呀，好期待叶明欢大人从这个宇宙消失不见的那一天呢，想起来就觉得整个人仿佛漂浮在充斥满满粉红色雾气的美好未来。”罗切斯特说着将手绢攥成一团塞回口袋，指尖同时触摸到某个冰凉细长的物体。
罗切斯特将瓶子对着正散发着橙红色光芒的人工光源体，着迷地看着其中三分之二的玫红色液体是如何被镀上黄金色镶边。
“美丽的颜色如同玫瑰金呢。”
“不要将如此珍贵的物质和贱金属相提并论。”瓶口并没有被封住，故而那些那些液体随着倾斜的角度流出，落在军医伸出的手掌上，只一瞬，便凝结成半固体的形态，安详地沐浴在午后五点的光线中，雍容璀璨如钻石。
“即使是不完全形态已经如此惊人的呢。”罗切斯特喃喃着Saber听不懂的语句。
“那是一诞生就注定灭绝的种族的血液。拥有极其出色的复原能力。Saber，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你腐朽的骨肉浸泡这样的血液中，它是不是会还给我一个浑身浴血的，栩栩如生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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