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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团夜伏游击队 廖伯阳枪响举义旗
第十三章 保安团夜伏游击队
廖伯阳枪响举义旗
一
经过**会战、**会战、**会战,GMD兵败如山倒,大伤元气,退守长江以南。就在□□军队直逼**GMD老巢之际,JJS为了摆脱困局,下野****,以谢天下,和他的儿孙们“游山玩水”去了。总换成新桂系的李ZR。李总的最大愿望是企图与□□两分天下,因此提出了“**而治”。“**而治”只是李总的一厢情愿,妄图以此缓阻□□摧枯拉朽的态势,借以延缓GMD**的灭亡。所以,上台伊始,积极筹备与□□的“和谈”,同时加紧整顿军队,扩充实力,妄图与*****军隔江对峙,分庭抗礼。因此,对外:迫不及待与ZG取得联系,迅速举行**谈判,结束*战。对内:谋求内部团结,加强**改革,抑制**膨胀,收拾民心,并阻止***渡过**,面上求取光荣和*,暗中寻求美*。为此,一方面致电SQL、李**以及张*、章**、张**等民主**和一些小*派的**们,想通过这些平素与他交善的民主人士,对中国□□施加压力,增加**的砝码。另一方面为试探□□对和*的反应,策动南、海一带的教育界和颜**、章**等社会贤达,组成“**代表团”,乘专机飞往*平劝说。然而,大大出乎李ZR的意料,这些民主人士早就“无心再来烧GMD的冷灶了”。***知道后更是“*cp*cp”骂个不停。针对GMD的“划*而治”,□□方面提出了**条件作为**谈判的基础。惩办**罪犯;废除伪*法;废除伪*统;改编一切**军队;没收****;****制度;废除**条约;成立**联合ZF,接收GMD反动ZF的一切*力。1949年4月,**双方代表在**进行谈判,改革在**的基础上几经修改,达成《国内**协定》,但GMDZF拒绝签字。于是,中******军挥师南下于1949年4月21日强渡*江,***摧枯拉朽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于1949年4月23日**GMD老巢*京。之后于5月17日***州,5月27日***海。至此,□□完成以“夺取京、沪、杭,彻底摧毁GMD反动ZF的**、**中心为目”的**战役结束。1949年5月15日新桂系巨头之一白CX弃武汉城南逃。
广西方面:
六万大山粤桂边第四支队集中优势兵力拔除合浦、灵山两个反动据点,配合第六支队扫清通向十万大山的敌人据点;桂中人民军总队在贵县、宣武、来宾展开游击战,使隆山游击区与武宣县南河区及来宾县南泗、石牙游击区连城一片;桂西北人民军第5团在柳(州)宜(山)公路沿线不断打击敌人,袭占柳宜公路的敌据点欧洞乡公所,攻占忻城县城,随后又奔袭了宜山城郊的洛岩乡公所和叶茂火车站;第13团袭击东兰县城,攻占了十几个乡镇、几十个村公所;左江游击队先后建立16个县的民主ZF和大部分乡ZF,使左右江游击区连成一片;桂北人民军总队烧毁了灵川、甘棠渡两座铁路桥,中断湘桂铁路交通,破坏白CX部队的补给线。并在三千界进行伏击,活捉少将主任王彝以下100多人。其后在全县两河乡百宝岭设伏击溃GMD第十一兵团一部,击毙少将军官及以下官兵7名。随后在灵川五里碑附近伏击白CX总部车队,击毁汽车两辆,俘敌官兵20多名,控制了湘桂铁路沿线大部分地区;桂南游击队歼灭了住在山底刘氏宗祠的反动地主武装,包围了驻在石岭圩的GMD廉江县军官大队,迫使其缴械投降;中国军粤桂边纵队则将GMD广西保安队一营全部围歼于横县宁村。
广西各地游击队经过半年攻势作战,挫败了GMD和新桂系布局的“广西反*总体战”创建和发展了十万大山、六万大山、桂东、桂南、桂北、左江、右江、桂中南、桂中、柳北、桂西北、都宜忻等12个游击区,武装斗争遍及97个县,建立了粤桂南人民专员公署、武鸣人民专员公署、右江人民专员公署等3个专区级专员公署和42个县的人民人民ZF。
二
“我们的布局:将邓新民的游击队和桂西北的共军第13团隔阻在东兰和凤山之间,集中四个县的保安团首先歼灭游击队,然后掉过头来再围歼第13团……”覃江达在桂西北保安司令部召开的剿共会议上将先前拟好的“剿共”计划合盘托出。
参会人员有各保安团总、县长、警察局长。
“游击队逃进深山老林,伸出鬼没怎么歼?”一个团总问。
“袭击东兰县城,攻占了十几个乡镇、几十个村公所,还炸毁了龙山县军火库,是不是他们找的我们?”覃江达反问。
“当然是。”一个警察局长回应。
“那就好办,只要他们动,我么们就有机会。”覃江达说。
“怎么让他们动呢?”又一个团总问?
“利益,利益!”覃江达瞟了莫启功一眼。
“我们放一个饵,让鱼上钩?”还是那个团总。
“怎么个饵?怎么个鱼?”警察局长又问。
“空城、粮食、军火、药品、物资还有……”覃江达说。
“还有他们的家属。”坐在覃江达左边的团总悟出道理,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过覃江达,很得意的样子。
这帮县长、团总、局长们平时仗着手中快枪和权力欺压手无寸铁的百姓,除了偶尔和山上土匪交几次火,积累一点放枪的技巧外,没有参加过有规模的战斗,所以讨论起打仗,显得迂腐和呆笨,不是抓“家属”要挟就是抢人钱财。覃江达既没有赞扬也没有批评这位团总。他走到那张1:50000的军用地图前继续说:
“这里,我们设下埋伏,让出空城一座……”
“这样游击队就能来?”刚才提出“抓他们家属”的团总见覃江达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有点不快,对“让出一座空城”产生怀疑。
“听我往下说:据报,邓新民的游击队主力在这个方向,另外几个方向只有小股游击队。我们留出一座东兰城当饵,引游击队上钩。怎么留?白天,城里的保安团大张旗鼓出城,往相反方向剿灭小股游击队。夜间,将大部分保安力量投入到城外指定地点埋伏。邓新民的游击队主力肯定奔东兰空城而来,当他走进我们的埋伏圈,我们群起攻之将其歼灭……”覃江达说。
公署保安总司令听过覃江达的作战计划带头呱唧呱唧鼓掌,官员们交头接耳:
“年轻可谓。年轻可谓。”
“不愧中央军校。不愧中央军校。”
“还是西大土木系的。”
“还是蒋长的……”
“现在是白长官的了。”
覃江达接着说:“我们派往凤山县袭扰共军13团的突袭队也要夜间行动,化妆成乡民,预先到达这片山林待命,东兰的伏击战打响后,突袭队马上出击,注意,只是袭扰,不可恋战,寻找多个方位放枪,最好中间开花,吸住、拖住13团,阻止他们增援东兰方向的游击队。”
“怎么绕的,把我绕糊涂了。”一个团总摸着脑袋说。
“是是,是有点糊涂。”另一个团总也说。
“这才是战争,当初张云逸的红七军就这个打法,搞得我们晕头转向。”说话的是个老团总。
“计划介绍完成,下面请总司令下达具体任务。”覃江达回到自己的座位。
……
三
李耀书仍然戴着破了顶的竹篾帽在龙山城大街上来回走,竹篾帽上横竖插进几组竹片,组成一组完整的密码。邓新民队长交代他,破顶的竹篾帽是地下组织约好的接洽信号,不用他接触任何人,只要他戴着这个帽子按照规定的时间、地点来回走,我方的情报人员凭帽子上的洞辨认自己人,然后破解帽上插着的竹片密码,接受或传递情报。桂西北公署保安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游击队必须得到会议内容,掌握战场主动权,有效消灭敌人。
设伏游击队的计划和兵力调度图除公署保安总司令留有一份,计划拟定人参谋长覃江达也存有一份。
覃江达将计划调度图锁进保险柜,为保险起见,他用了一大一小两个保险柜,大柜套小柜。计划图上放了一根头发,大小保险柜之间也放了一根头发。只要图被动过头发必然移动。他在自己卧室的两扇门上分别端挖了两个小洞,将大小两个保险柜钥匙放进不同的洞里用蜡封好,夜间睡觉关门,平时随手关门,门扇紧密嵌进门框里,要想拿保险柜钥匙必须先打开门,而卧室门唯一一把钥匙放在他内衣口袋随身带。只有得到他身上的钥匙和两扇门上的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大小保险柜,万无一失,起到连环双保险作用。这是在军统局受训时学会的技巧。即使知道计划图存放的地方,除了三头六臂的神仙,否则难以偷取。
半夜三更,覃江达翻身起床,然后去叫醒莫明点和韦财兴。军统养成的习惯,雷厉风行,不分早晚,越是紧急、越是秘密的任务越是这样。
“明点,财兴快起来,有任务。”
莫明点和韦财兴还在打呼噜,被覃江达推醒,搓着惺忪睡眼答应:“长官,有任务?”
“通知他们过来开会。”覃江达说。
莫明点、韦财兴:“现在?”
“是,现在。”覃江达说。
韦财兴去通知保安队长,莫明点跟着覃江达来到会议室。
覃江达给莫明点说:“注意周围的人,与会议无关人员一律不准靠近。”
韦财兴完成通知任务和莫明点守在会议室门口,所有与会议无关人员都不得靠近也不准在附近走动。会议室正中墙上挂着那张桂西北剿共计划图,坐在长官席位的覃江达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时间已到,只来一个姓黄的参谋。覃江达站起来,不耐烦地来回走动。
与会人员陆陆续续坐定,覃江达问:“都到齐了吗?”
韦财兴:“报告长官都到齐了。”
覃江达“啪”地猛一下拍打桌子:“全体起立!”
立即一个个起立,耷拉着脑袋,都闻到现场的严肃气氛,不敢吭气。
“开一个会,等你们一个多小时。一帮乌合之众,怎么打仗?怎么和□□较量!怪不得**……除了黄参谋,每人自打十个嘴巴。”覃江达提到*国,话到嘴边欲言又止,转了个弯,让队长们自己打自己嘴巴。
“怎么打?”一个保安队长问。
黄参谋说:“不会打啊?叫刑讯队来打!”
噼噼啪啪,像炒黄豆。站在覃江达跟前的自然不敢怠慢,站在后边的摸摸嘴巴而已,覃江达看不见。
……
“城西中队你们往这里。”覃江达命令。
立即,城西中队队长站起来应了一声:“是。”
覃江达把民团队当作一支正规军来训练和要求,接受任务要站立回答“是”,见了长官立正打敬礼,办公室人员、团总身边人员和其他办事人员统称干事、参谋、副官。
覃江达继续命令:“城东中队你们往这里。”
“是。”城东中队队长也同样站起来回答。
覃江达继续命令:“城南中队……城北中队……”
除了人员统一称谓,覃江达还把龙山城里的保安团分成东、西、南、北和警卫、后勤、内务等几个中队,把各乡镇保安队整编成乡镇中队。地界分明,则任到位,统一服装和官衔,看过去威风凛凛,和正规军无异。
“行动时间,我自然让参谋通知你们。现在对表。”覃江达看过自己的手表。“还有保密问题,所有人员出了这个门,不准再提一个字,回到家里上不准告知父母和妻小。集合出发时,不准交代任务,也不准交代目的地,违令者军法伺候。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同声应到,走出会议室。
……
“这算什么事……”
覃江达正在收卷墙上的计划图,突然停下手,推开门,喊:“所有人员向后转!目标会议室。”
大家先是一愣,反应快的立马转身回到会议室,反应慢的并没有抬脚迈步的意思,看到前面几个已经走进会议室,才跟着走进来,心里嘀咕又要挨嘴巴了。
“财兴,去把图卷起来。”覃江达将干了一半的活交给韦财兴。
大家会议室坐定,覃江达问:“刚才始谁在议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城南中队队长身上。
覃江达:“是谁?自己说。”
“是、是,是我。”这个城南中队队长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刑讯室里刑罚莫启功的韦大。
“好,其他人可以回去。”覃江达对韦大说:“是自罚还是他罚?”
“哎呦,哎呦……”会议室里传来韦大嗷嗷的叫声。
……
“覃长官,这是计划图。”韦财兴将卷好的计划图递给覃江达。
四
韦财兴呼呼睡大觉,半夜时分被尿憋醒,看见莫明点的床上光溜溜的,以为他上了厕所,自己也起来上厕所。怪了,厕所里根本没有莫明点。回来看了看表,已是半夜12点多。再次醒来,都两点多了仍然不见莫明点回来。突然记起覃江达的话——怀疑、怀疑、还是怀疑,包括这栋房子,包括县ZF大院,包括每一个人。那天覃长官找他,要他暗中监视莫明点,说明莫明点已被覃长官怀疑。现在莫明点深夜不归,难道他是?于是,急忙披衣穿鞋出门去。覃长官最不放心的是他的保险箱,里边有围剿桂西北游击队和13团的计划图。难道莫明点深夜出去与计划图有关?他是不是……?韦财兴摸着黑,躲过哨兵,熟门熟路来到保安团。推开走廊大门的时突然掉下来一个酒瓶,“咣啷”一声脆响,巡逻兵搜寻过来看见一个人影,闪一下就不见了,四处搜查,围墙那边又有一个人影身轻如燕翻墙跑走。
韦财兴回来听见莫明点呼呼的鼾声,没敢惊动他,悄悄往床头摸,不小心碰到莫明点伸出床外的脚,莫明点惊醒。问:“干啥呢韦财兴?”韦财兴回答:“上厕所。”其实,莫明点的鼾声是装出来的。他从外边回来并没有回床上睡,而是先去厕所,假如碰到人就说上厕所。厕所里没有碰到人,他解了个小手便推门回来,看见韦财兴的床上空着,便一头栽到自己到床上,听见有人推门,假装鼾声,等韦财兴走过床边他伸出脚绊他一下。韦财兴显然在说谎。可为什么他要撒谎?撒谎的目的是什么?突然记起覃江达的话——怀疑、怀疑、还是怀疑,包括这栋房子,包括县ZF大院,包括每一个人。那天覃长官找他,要他暗中监视韦财兴,说明韦财兴已被覃长官怀疑。现在韦财兴半夜出去,故意骗他说是撒尿,里边一定有鬼!刚才酒瓶的声音?难道是他?难道他是……?
巡逻兵追不到人,回到保安团办公楼察看,一进走廊碰着门下的碎玻璃当啷当啷响。打开灯察看,走廊内外、各个角落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其它疑点。
“可能是风!”一个巡逻兵说。
“风刮过来瓶子?”另一个巡逻兵显然不信。
“是不是跑走的那两个人?”一个巡逻兵说。
“可能是吧!”另一个巡逻兵附和。
这个时候韦大赶到:
“怎么回事?”
巡逻兵:“报告韦队,发现情况,你看,门边的碎玻璃。”
韦大看了看碎玻璃,问:“人呢?”
巡逻兵:“跑了”
韦大:“往哪跑?几个人?”韦大问。
巡逻兵:“那边跑一个,那边跑一个,好像两个人。”
韦大有点不耐烦,大深夜的把他叫起来,搅了他的美梦:“什么叫好像?几个人都分不清,到底几个?”
巡逻兵说:“先是一个,闪一下就不见了。然后又一是个,从墙那边翻墙跑了。”
另一个巡逻兵补充道:“是,韦队,天太黑,看不清楚,他们往两个方向逃跑。”
“知道了,今天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韦大说:“打扫一下碎玻璃,注意警戒。”
韦大要走,一个巡逻兵追上他,小声说:“韦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韦大止住脚步,哨兵凑到他的耳朵根上……
〇
覃江达早上起床穿衣,习惯性的摸了摸内衣口袋,钥匙硬邦邦抵了一下他的胸口,放心拉开卧室门去洗脸刷牙,突然看见门扇下好像被人踩过的几点蜡滴,一时警惕起来,刚才摸到内衣硬邦邦的是钥匙吗?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跑过去接电话,韦大给他报告晚上发生的事情。覃江达立即警觉过来,内衣里的钥匙很可能被盗了,摸到的很可能假钥匙,放下电话急忙掏钥匙,仔细一看钥匙还是那把钥匙,但是感觉有点涩涩的,好像被人动过。再摸口袋,两粒硬邦邦的东西硌他的手,掏出来一看,是面粉疙瘩。钥匙肯定被人用面泥按过!从硬邦帮的面粉疙瘩看,钥匙被复制已有时日。覃江达肯定自己的判断。再去摸门扇上用蜡封起来的钥匙,没有发现异常。他把门扇上的钥匙剔出来,来到办公室,叫过来韦财兴和莫明点,说:“你们两个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说着插上门,掏出钥匙打开保险柜,大小保险柜之间那根头发不见了,掉在地下。覃江达脑子嗡地一下,心想这下子完了。再打开小保险柜时发现那根头发纹丝不动摆在那里,计划图好好的,这才放心,照原样放进头发锁好保险柜。他不动身色,让莫明点通知所有保安队长、参谋、副官立即过来开会,不得请假,不得迟到。
先赶到的韦大把昨天晚上的经过给覃江达复述一遍,并加入自己的分析:“这个人可能是游击队,走廊边是枪械库,手榴弹,子弹都放在那里。是奔弹药来的。”
“是吗?说说你的理由?”覃江达说。
韦大:“覃长官不是说利益利益吗?他们到处打游击,缺枪少子弹,又不能自己造,不靠偷靠什么?”
“还有吗?”覃江达知道走廊边有个小弹药库,那里的手榴弹、子弹是为了平时行动方便存放的。保安团的官兵都知道。
“没有了,这栋房子不是银行,也不是金库,没有利益谁敢冒死过来。”覃江达大会小会常常用利益来分析人的行为,让韦大学有体会。
“那个酒瓶是谁放上去的?”覃江达问。
“还有谁?当然是覃长官你了,谁有这样的智慧。要不是那个酒瓶响吓跑游击队,恐怕又得大爆炸。”
覃江达讥笑样轻轻拍一下韦大的头,说:“先开会,先开会。”
〇
覃江达问:“还有没到会的吗?”
莫明点:“都到齐。”
“你去拿纸和笔。”覃江达命令参谋。
参谋:“咋还拿纸拿笔?”
覃江达:“少说话,小心挨军棍。”
参谋小跑出去拿来纸笔。
“发下去,一人一张。”覃江达命令参谋们把纸笔分发下去:“听好了,把昨天晚上天黑之后你在那?和谁在一起?做什么事?谁给你作证,一字一句写清楚。写完的上那边办公室。注意,只写一次,交上来不能再改。慢慢写,我有时间等你们。”
大家开始写。
“辣椒怎么写?”
“竹笋的笋字怎么写?”
“‘楼\'字写错了,那是楼房的楼。搂老婆用手搂,提手边,不是木字边。”覃江达纠正一个保安队长的错字。
“木头打老婆用。”
“你才打老婆!”
覃江达走到另一个保安队长身边:“‘体\'字写错了,踢老婆用脚,足字边。”
本来很严肃的场合搞得大家呵呵笑。
“你去,告诉他们。”黄参谋写完自己的经过,交给覃江达。覃江达说:“不会写的字举手,黄参谋告诉你们。”
这边举手,那边也举手,黄参谋忙不过来。
“好了,好了,愿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好交上来,成扫盲班了。”覃江达说。
韦财兴、莫明点挨个给写好的警保人员开门,覃江达看他们一眼,说:“你们两个也过来写。”
“我们晚上那也没去,天黑睡觉,晚上一起去了一趟厕所。”韦财兴说。他在暗示莫明点,可以互相作证。
参谋们按照各个队长们写好的情况经过,一一找证人排查。踢老婆、搂老婆的事情也没有放过。莫明点和韦财兴也相互作证。
韦大呢?那个巡逻兵咬耳朵告诉他那个黑影像韦财兴,他没敢说出来,一来天黑看不清,拿不准;二来他不相信,不能凭猜疑举报人。当然,更多的是怕惹麻烦,他坚信是山里的游击队干的。子弹和手榴弹是他们最想要的“利益”。
覃江达呢?当然不相信是游击队干的,他坚信问题出在保安团内部。既然查不出偷钥匙的人,计划图也没有丢失,所以剿匪计划不变。
〇
其实,那个哨兵没猜错,他看见的黑影就是韦财兴。
韦财兴上完厕所等了许久仍不见莫明点回来,便心生怀疑。难道莫明点也是卧底?如果他真是卧底,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覃长官的办公室,保险柜里有保安团设伏游击队的计划图。不行!那里太危险,我得帮他一把。于是披衣穿鞋跟踪出去。没想到推开走廊大门时掉下来一个玻璃瓶,拔腿便跑,被哨兵看见自在情理之中。
玻璃瓶正是莫明点所放。李耀书竹篾帽上的信号告诉他,要他收集最近召开的桂西北保安司令部会议内容。那天他趁覃江达不备,用一块面泥复制了覃江达口袋里的钥匙,然后取出覃卧室门上保险柜的钥匙用同样方法复制。晚上,趁夜黑人静摸进办公楼,将一个酒瓶夹在走廊门上,如果有人进来必先推门,门上瓶子落地发出声响起到报警作用。韦财兴碰掉酒瓶,莫明点听到声响,翻墙逃跑。万万没想到跟踪他的竟然是韦财兴。
那天,韦财兴和莫明点一起上街,两个人同时收到李耀书竹篾帽上的信号。覃江达组织开会布置设伏游击队,计划图挂在墙上,开完会正在卷收挂图,没想到韦大刚出门就违反保密纪律,覃江达放下手中的计划图让韦财兴卷收,亲自军棍处罚韦大。韦财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卷收挂图时记下计划图内容,然后在甘蔗上以刀痕作密码将情报送出去。
五
龙山城,李耀书仍然戴着破顶的竹篾帽,在街上来回走,走到一处拐弯,恍惚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将一根甘蔗仍在墙根。李耀书看四周没人便跟上去,捡起甘蔗察看,没有发现里边夹带纸条之类所期待的情报。邓队长告诉他,情报都隐藏在甘蔗、竹筒、敲击的声音、山歌的歌词里,要他发挥想象。上次的情报就是从酒馆敲碗的声音里辨别出来的。他拿着甘蔗一边走一边观察,这才发现甘蔗上密密麻麻的刀痕。
六
莫启功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响起,“我是莫启功。哦,哦。什么?动枪动刀。怎么回事?什么,什么……”电话那头杂吵声一片,根本听不清蓝树国的话。“蓝镇长、蓝镇长出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电话那头的蓝镇长没有说话,莫启功再一遍一遍的摇,怎么摇都要不通。电话被切断了。放下电话莫启功立马往罗县长办公室跑去:“不行,罗县长,西龙镇那边出事了,我马上过去一下。”
罗县长:“出啥事?看你急的。”
“蓝树国来电话,说西龙镇动枪动刀打起来了。”莫启功说。
“为啥事情?□□暴动?”罗县长这阵子高度紧张,这个县城被游击队袭击,那个乡镇被游击队占领,搞得他晕头转向,草木皆兵。一听说西龙镇动枪动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游击队暴动。
“电话被被切断了,蓝树国说动枪动刀,有没有游击队暴动还不清楚。”莫启功说。
“我早给你说选个镇长赶快顶上,你不听,自己在这瞎忙,要是□□暴动你推都推不了。听我一句话吧,莫老弟。”罗县长话中体恤莫启功,内心却害怕出事,一旦出事必然连累到他。新镇长迟迟不到位,镇子的事疏于管理,再添上游击队暴动,他难辞其咎。
“我得走了,镇长的事回来再说。”莫启功抓起公文包出门去。
罗县长:“哎哎,启功呐,多带几个人,带上枪。到了西龙镇马上给我电话。”
“知道知道。”莫启功头也不回。
西龙镇新镇长的职务莫启功不是没有考虑。他这个副县长分管警察局,新镇长的事由分管人事的副县长负责,他不愿意多插手,那次他向罗县长推举原来在警察局跑差,现在担任保安队长的韦大,罗县长满口答应,可到现在没有下文,他也不敢多催,催多了怕罗县长怀疑自己安插亲信。罗县长呢?早将这件事情给分管副县长说了,分管副县长也是满口答应。就在昨天罗县长还问,分管副县长说早给莫县长回话了,到现在没办是不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踢来踢去,事情又踢回莫启功这里。其实分管副县长对新镇长的人选自有考虑:一来莫启功和罗县长关系好,害怕他借此安插自己人、拉帮结伙占地盘。二来自己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还有另一个原因,覃江达曾经过问这件事。覃为什么要问,自有他的道理。虽然西龙镇征兵他和莫启功有过配合,双双获得提拔。但是在给西龙镇□□黄老师送信这件事上两人结下的梁子,恐怕一时难以解开,要不然他过问这件事做啥。所以,罗县长再问到他,他便把球踢给莫启功,应付过去。罗县长也没再追问莫启功,两人各在各的思路里乱猜、乱想。
多带几个人和枪,是罗县长的交代,却不是他莫启功的性格,从一名小警察当到局长,一靠胆量;二靠智慧;三靠狠。当初他单刀赴约西龙镇“帮会”,那帮舞刀弄枪的“西龙会”弟兄不但没有威胁到他,结果还化解了一场危机,稳定了西龙镇局势。所以这次他仍然只身一人,坚持不带人不带枪。
镇公所这边,一帮地主被一群手持刀枪的乡民包围,缩进镇公所院子里,家丁在门口加起机枪,趴在装满沙子的麻袋上,乡民上前一步他们开一枪,上前两步他们开两枪,虽然子弹打往天上,却把乡民们吓得不轻,再不敢向前移步,却也不放弃围堵。廖伯阳站在乡民前头给地主喊话:“地主老爷们,你们因该遵守承诺,签的字,画的押,ZF办了公证,绝不能出尔反尔,失信于民……”
地主喊:“那是莫老虎和覃麻子强迫我们干的。”
家丁喊:“你们当兵,凭什么分我们老爷的地,减我们老爷的租。”
“别管他们,想死就在里边呆着,围上他十天半月,没吃没喝看他投不投降。”覃木根说。
“饿死我们?我一梭子出去还不知道谁先死!”里边的家丁说。
蓝树国没有办法,一会进一会出:“乡亲们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有事好商量。”
“商量好的事,他们反悔,还商量什么?”骆老二说。
几个乡民带头往前走了几步。“啪啪”两声,家丁朝天上放又了几枪,乡民们再不敢往前。在镇公所里的韦小弟假装说话麻痹家丁,给骆老二作了个手势,骆老二冲上前双手架起左边的机枪,家丁的子弹打在房顶,碎瓦片沙啦啦掉下来。右边,爬在机枪旁边的几个家丁慌乱中扣动扳机,子弹飞出去打伤几个乡民,转头往院子里跑。覃木根、李贤、骆老二他们冲进镇公所。家丁往后逃,可屋后的大门顶得死死的,怎么推都推不开。原来地主们怕乡民攻进院子,便把这处大门用木杠顶住,只留有东墙的侧门。家丁们转头往侧门跑,被赶来的乡民擒住。
莫启功来到西龙镇,眼前的镇公所乱成一片。
“莫镇长来了。”
“莫镇长来了。”
乡民们喊。
“莫镇长你可要主持公道。”几个受伤的村民见莫启功赶到,泪水涟涟。莫启新正给他们绑扎伤口。
莫启功:“你们先回去。四弟你也回去,给乡亲们处理伤口。”
现场停止骚动,听候莫镇长处理。院子里的地主们听不见动静,以为乡民被阻在院子外边攻进不来,正在庆幸,莫启功来到他们跟前。
“怎么回事?”莫启功问。
一个地主说:“他们抢我们的庄稼!”
乡民说:“本来是我家的,怎么是抢!”
乡民又说:“地是莫镇长分的,庄稼是我们种的,你们签过字画过押。”
地主说:“画押签字不算数,你拿地契来,法律只认地契,不认画押。”
乡民说:“耍赖了不是!莫镇长来了,看谁说了算?”
地主说:“莫镇长来了也没用,他是镇ZF,分田分地是县里说了算,省里才有权发地契。”
地主们说的没错,地契只有县里能发,还必须盖有省ZF、县ZF的公章和县长的私章。莫启功、覃江达分给乡民的耕地一张都不符合法律要求。这是地主们在外做官的儿女告诉他们的。儿女们有知识,懂法律。知道莫启功、覃江达的所作所为违法,地主们有了底气,有了反抗的依据。他们天天到地边察看,闻着稻谷的花香,看着茁壮玉米,心里美滋滋的。收割季节一到,家丁们一夜间便把这些颗粒饱满的庄稼收割入仓。收粮入仓还不算,先前免租免息、减租减息的乡民画下的押、签下的字,也被地主们一一推翻。乡民当然不干。
“是不是这么回事?”莫启功问身边的蓝树国。
蓝树国:“基本是,基本是。”
乡民:“请莫镇长给我们做主!”
乡民:“耕地是用娃仔的性命换来的!”
乡民:“听说白长官又吃败仗,丢了武汉,娃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乡民:“知道现在,当初要了老命也不让娃仔去当兵。”
……
乡民们如泣如诉,镇公所里一片哀伤。
莫启功:“乡亲们,是我对不起大家,今天我在这里宣布,只要我在任一天,在龙山县ZF一天,该是你们的,一颗土坷垃都不会少。”
地主:“莫启功,你不能这样做,你说了不算,你违法。”
地主:“你违法,我们上省城告你!”
地主:“对,我们上省城,上黄省长那里告你,还有你通□□的事一起告。”
莫启功本来想和地主们再协商一番,将目前全国的形势,广西的形势,桂西北的形势透露给他们,要他们该低头的低头,该收敛的收敛,要不然解放军打过了,不说耕地、财产,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可听到地主们说要告他,还告他是□□,火冒三丈:
“我违法?我说了不算?谁说的?”
“他说的,温老财,罗老财……”乡民们同时指向两个地主。
莫启功抽出乡警枪盒子里的二十响,问道:“刚才是谁开的枪?”莫启功问。
地主们见莫启功摸出枪来赶忙缩成一团,不敢说话。乡民们一齐指向两个地主家丁:“是他们两个,是他们两个。”
“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枪走火……”两个开枪的家丁吓得直打哆嗦。
“伤了几个乡民?”莫启功问。
“四个,伤了四个。”乡民一齐说。
“好,财主们说我分田分地违法,今天我就做一件不违法的事。”莫启功说着推弹上膛“啪啪”就是两枪。两个家丁腿上中弹,瘫倒地上,地主们也吓得瘫倒在地。
“我是警察局长,维持治安是我的职责,开枪伤民,我有权处置,这个不违法吧。”莫启功蹲到地主面前用挑逗的口气问。
“不不不,不违法,不违法。”地主们赶忙附和。
莫启功枪指地主:“伤我四个乡民,我伤你两个,还欠我两个,是不是从你们里边找?”
乡民喊:“找温老财,找罗老财。”
莫启功枪指温、罗两个地主:“留着以后算账。”转过身找莫启新:“四弟呢?莫启新呢?”
乡民回答:“给乡民治伤去了。”
莫启功指着另外几个家丁:“你、你、你,抬他两个去找莫启新治伤。”
说完,莫启功挥着手:“都回吧!都回吧?乡亲们请放心,耕地的事,减租减息的事,我莫启功昨天说了算,今天说了算,明天、后天仍然说了算……就是死了,到阴朝地府,开阎王爷的膛,取阎王爷的肝,我仍然说了算。”
七
白天,东兰城这边,保安团一队队人马出城朝西去了。覃江达故意闹出很大动静,以引起邓新民游击队主力的注意,利用 “东兰空城”这个诱饵,诱惑游击队往他的圈套里钻。
龙山城这边,天刚刚落黑,覃江达传达了集合命令。参谋跟着覃江达走,队长跟着参谋走,保安队员跟着队长走。不准问,不准说,不准弄出声音。来到一处两面夹坡的山地,覃江达停下:“你、你,往这边,上坡,隐藏那片树林。你、你,上这边坡,隐藏那边乱石岗……所有人,听我的信号。”覃江达给几个队长布置任务。
队长们领头往指定的地点刚设好埋伏,突然,前方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道亮光,然后亮光转了三圈。覃江达明白,这是他预先约定的信号,信号告诉他该处的保安团已经按计划埋伏到指定地点。覃江达也用手电回了三圈。一处、两处……各个地点都按照覃江达的布置埋伏妥当。这个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毛毛雨,保安队员缩成一团,以往他们很少有这种行动,只有游击队才有这种行动。大家很不耐烦,却害怕覃江达的严厉,不敢出声。到了半夜时分,竟然个个打呼噜睡着,参谋们将他们一一踢醒。
“来了来了。”黄参谋指着远处山坡下一闪一闪的光点:“等走近再打,听覃长官信号。”
那处光点一步一步靠近,当他们走进埋伏圈时,覃江达一声枪响,埋伏两侧的保安团一齐射击,光点突然一个个灭掉,找不到目标,战场混乱起来,上边往下射击,下边往上射击,打成一片。占据有力地形的龙山县保安团在覃江达的指挥下一步步往下攻,缩小包围圈。山下被包围的游击队一边抵抗一边往后撤,覃江达发出三颗信号弹,信号弹瞬间将黑夜亮成白昼,按约定覃江达的三颗信号弹是要埋伏在西边的保安团迅速合围,截断游击队的退路,然而,信号弹响过却迟迟不见他们合围,覃江达只能带领队伍继续往西追赶,山下的队伍借着信号弹亮光跑往附近一处小山隘,占据了制高点,往回射击,双方展开争夺战。覃江达命令一左一右两个中队从侧翼包抄,一个中队佯装攻击掩护。在夜色和正面保安队的掩护下,左右包抄的两个保安队很快接近山隘上的游击队。保安队长一路走一路想,这个覃江达真是厉害,善于用兵,左包抄右包抄,正面还有掩护,这回游击队插翅难飞。
突然枪声停止。
“怎么不攻了。”山隘上游击队的声音。
枪声停止是正面掩护的保安队估计两翼包抄的队伍已经摸到山隘,随停止攻击以免伤着自己人。
左翼,已经悄悄接近山隘上的保安队长听到游击队的说话声举枪就打。右翼包抄上来的保安队也开了枪。不一会游击队举起白旗:“我们投降,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
包抄上来的保安队长不相信游击队就这么轻而易举缴械投降,命令手下:“打,别听他们,是诈兵之计。”
一阵乱枪射去,游击队倒下几个。
“我是邓……”话音还没落,一梭子弹飞过来。
“打的就是你姓邓的游击队。”左翼,攻上隘顶的保安队长喊:“朝死里打,覃参谋长有赏。”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邓金山,凤山县团总。”这个自称团总的邓金山刚才听到对方喊打游击队,又喊“覃参谋长”,一时明白过来,是自己人交上火了!跳出来高喊,报出自己的姓名。
“又来了,还是金山,还是团总,又有钱,又当官。兄弟们别听他诈,往死里打。”接着又是一梭子打过去,邓金山左臂中弹,倒在一块大石头后边。
“停停停,是自己人。”右翼进攻的保安队长认识凤山县的邓金山。
〇
战斗终于平息。
覃江达恼羞成怒,朝邓金山就是两把掌。手下几个队长战战兢兢,站在那里不敢说话,等着挨打:“你、你,你们今天表现得很好,行动快,路子对……”覃江达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处罚下属的长官。受任龙山县团总以来,他严格要求严格训练,该处罚的不讲情面,该奖赏的一个不漏。他决心把这支队伍培养成第二支桂系第七军。
那么,为何会发生自己打自己的误会呢?
原来这个邓金山是凤山县无恶不作的地方恶棍,吃喝嫖赌样样不少。他晚上接受伏击游击队的任务时正在青楼搂着妓女快乐。他最厌烦夜间行动,接到行动命令心里就有抵触,便让副手领着一部分人先过去。副手不敢怠慢,很快赶到了指定地点,用信号和覃江达联络过,算是完成任务。邓金山从青楼出来,集合队伍拖拖拉拉赶往设伏的地点。迷迷糊糊,走着走着就走进自己人的埋伏圈。覃江达哪里知道来者是自己人,估计“游击队”全部进入埋伏圈便发起攻击。邓金山哪里顶得住,边撤边打,眼看被四面包围,前后夹击,为了保命即令手下举白衬衣缴械投降。覃江达正为自己高超的谋略得意,看见被押过来的竟然是凤山县保安团团总邓金山,火冒三丈可想而知。
八
前段时间,覃木根、骆老二、李贤一批乡民和地主纠纷不断:将耕牛推下山崖,放干鱼塘的水,袭扰住所,开仓抢粮等等具有明显的暴动特征,已是满院子干柴,就缺一把火。为此,廖伯阳给邓老师请示要求趁机领导乡民暴动,可邓老师认为:西龙镇的暴动条件尚未成熟,暴动的重点是东兰、凤山、南丹一带。一方面那里是游击队和桂西北人民解放军13团的根据地。另一方面覃江达的龙山县保安团警惕性比较强,装备和战斗力也比较强。当前的战略方针是先歼弱势之敌,以占领敌人薄弱乡镇、县城,稳固根据地,再图发展。对于敌势较强的龙山县城则以袭扰为主,打完就撤,打过就跑。而西龙镇不是孤立的乡镇,必须放在龙山县的整体背景下统盘考虑,统一布局,也就是说要“等待时机”。
昨天莫启功回来“镇压”了一批不守信用的地主,乡民反抗地主的声浪正在高涨,民心正旺。覃麻子又带着保安团到东兰那边设伏游击队,龙山县城空虚,此时,如果组织乡民暴动,城内的敌人不敢轻易出兵增援。邓老师等待的“时机”已经成熟,此时举行乡民暴动一定会取得成功。思考略定,廖伯阳发出电报再一次向邓老师请求暴动。
邓新民呢?本来计划攻占东兰城,当收到李耀书取回的准确情报,得知覃江达空出东兰城是个诡计,设伏游击队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便放弃原来的攻打东兰县城的计划,转而袭扰龙山城,取得一些军火、粮食、物资补充游击队。此时接到廖伯阳的请示,觉得西龙镇暴动时机确已成熟,便兵分两路,一部分袭扰龙山城,一部分到西龙镇领导乡民起义暴动。
“明天一早举行暴动。”邓老师给廖伯阳下达命令。
〇
昨天莫启功处罚过西龙镇的地主老财,地主老财们非常恼怒。莫启功走后,以韦志光女儿韦秀英为首的地主们纠结在一起准备进行武装反抗,再一次夺回他们的耕地,取消减租减息。
地主韦秀英家。
“我们还是抢,把他们收割的粮食抢回来。”姓温的地主说。
“跟他们学,抓他们几个游街示众。”姓罗的地主说。
地主:“恐怕不行,那样太张扬。”
地主:“怎么不行,当年东兰农工也拿我们地主游街示众。”
地主:“现在是*国的天下,县里有罗县长,镇里有蓝镇长,我看可以。”
地主:“我儿子说过,他们违法,走到哪我们都不怕。”
地主:“我女儿也说过他们违法。”
地主:“莫老虎再来怎么办?”
地主:“我们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县里、省里都来人,违法的事情自然暴露。”
地主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出主意。
“这样行不行……”韦秀英总结过大家的想法,认为按照她的办法既能达到目的,莫启功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我们把覃队长一起拉上。”姓温的地主说。
“对啦,拉上他,西龙镇的保安队都是咱们的人。” 姓罗的地主说。
地主们说的覃队长就是覃江达三叔的孩子覃江生,上次覃江达回西龙镇招兵,李耀先跑了,父母亲李贤被迫害,覃江达和莫启功撤了李贤民团队队长职务,任命覃江生为队长。后来全省民团组织换汤不换药整组为“保安团”,西龙镇民团队自然也整组为保安队。覃江生仍然是保安队长,受小叔覃赖子谗言,将保安队原来的骨干全部换成他的人马。西龙镇镇长暂时空缺,覃江生仰仗堂哥覃江达势力,称霸西龙镇。
“好好好。这样好。这样好。我们分头行动。”韦秀英一连说了三个好。
镇公所里覃江生集结了十几个骨干,个个荷抢实弹。
镇外,一批土匪蠢蠢欲动,正往西龙镇方向压过来。
〇
李贤、覃木根、骆老二、莫启新、韦小弟他们摸到地主的动向,一筹莫展。骆老二家老茶树下,几个人抽着闷烟面对面发愁。自打彭老师离开西龙镇他们失去主心骨,成了迷失方向的孤雁,闹革命的事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李贤被撤民团队长,他们几个也被撵出民团队,孩子们被抓兵役个个离家在外,一件件愁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们暴动怎么样?”李贤说。
“暴动?枪哪来?人哪来?”
“火枪,我们有自己的火枪。”
“就这几支打猎的火枪?”
“我们还是去抢镇公所的快枪!”
“覃江生他们守在那里,怎么抢?”
“有了。”骆老二说:“抗战胜利,我藏了两支快枪。”
听说骆老二藏有快枪,大家兴奋起来。
“我们发动群众,抢下镇公所的快枪,上卧龙山找游击队。”
……
“哦,抢谁的快枪?上卧龙山打游击?”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大家一阵紧张,回过头看见是廖伯阳老师。
“我们说打猎的事。”骆老二巧妙的骗过廖伯阳。
“这样行不行?先去夺地主的枪,他们的防备薄弱,然后组织好武装力量占领镇公所。”廖伯阳并没有沿着骆老二的话往下走。
“廖老师,这个玩笑开不得。”覃木根说。
“天亮之前游击队人马赶到,指挥我们暴动。”廖伯阳照直说下去。
“廖老师,你是?”李贤打出疑问。
廖老师很好,不但教孩子读书,还常常找他们聊家常,体恤他们的艰苦,讲一些人世间的道理,人民苦难的根源,帮他们分辨是非真理。在西龙镇乡民看来,廖老师除了当老师,肩上还压着民族研究的重担。在他们眼里廖老师深入乡民家访,调查了解民情,说的那些道理都是他研究的课题,是他研究的需要,没有人怀疑他是□□。他是省长的秘书,更没有人敢往□□那边想。现在,廖老师站在他们眼前,说出“领导暴动”的话,让他们大吃一惊外,还让他们联想起当年的黄老师,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知识、有作为、有担当。
“我是廖伯阳,怎么,不认识?”廖伯阳回答。
“你是□□吗?”韦小弟直截了当问。
“你说呢?”廖老师的回答跟当年黄老师的回答一样。
〇
清早,邓队长带领的游击队员赶到。
老茶树下,邓队长布置战斗任务。几个游击队员分头带领暴动的乡民夺取地主枪支,控制他们的行动。其他乡民在邓队长和廖伯阳的带领下攻打镇公所。被廖伯阳派去做内应的韦小弟先前已经进入镇公所,地主武装和保安队武装完全被暴动的乡民隔离。
暴动正在举行。地主们大清早听到动静,以为是韦秀英指挥的人员在行动,有的自动打开门,有的被敲门声惊醒出来开门。乡民在游击队员的带领下没费几个枪弹将他们抓获。
地主韦秀英的家丁警惕性高,问过敲门人,发现来者不善急忙跑到楼上架起机枪、长枪瞄准。一个游击队员眼明手快“叭”地一枪打过去,家丁们缩回脑袋朝楼下乱放枪。游击队一阵攻击,压住楼上的火力,乡民的斧头、锄头砸开大门冲进去,楼下的家丁看着蜂拥而上的乡民,丢下枪往院子撤退。一个乡民扛着长把斧头往里冲,被地主设置在门后的绳子绊到,“咣”地一声绳子拉动手榴弹爆炸,乡民当即躺在血泊中。游击队员止住继续冲锋的乡民,朝屋里扔了几个手榴弹,再向楼里喊话,没人回应。
“死了?”
“都死了?”
现场一片安静。领头的游击队员从侧面靠近,用枪头伸进屋里试探,仍然没有反应,便嗖地一下闪进屋里。乡民跟着冲了进去,来到厅堂,韦家一家老少、丫鬟、佣人哆哆嗦嗦躲在桌子底下。韦秀英从地下室跑了。
镇公所这边。
一部分起义乡民将镇公所团团围住,等待另一部分起义乡民攻下地主武装后折回镇公所再行攻击。覃江生和几个保安队员还在呼呼睡觉,醒来的时候发现镇公所已被包围,事先被安排在镇公所做内应的韦小弟给他说是桂西北游击队的大队人马打过来了。覃江生惊出一身汉,没敢轻举妄动。
收拾完几个地主武装,邓队长领着人马赶到镇公所,向他们喊话:“里边的保安队听着,我们是桂西北游击队,你们已被包围,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果然是桂西北游击队。”一个保安队员说。
“缴械投降吧!”另一个胆小的保安队员说。
“投你娘的屁!”覃江生说着朝外放了几枪:“我大哥马上派人过来,看谁先投降!”
覃江生听韦小弟说是桂西北游击队,即刻往龙山县城打电话,韦小弟急中生智假装摔一跤绊断电话线,话没说完电话断了线,被覃江生痛骂一顿。一个保安队员急忙去接电话线,线接好了电话仍然不通。原来韦小弟被覃江生痛骂时,故意回了几句嘴:“电话线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以提醒镇公所院外的暴动队伍。的廖伯阳听见,即刻将屋外的电话线切断。覃江生见电话仍然挂不通,恼羞成怒,朝韦小弟踢了两脚,一个保安队员也跟着踢,边踢边骂:
“你就是个祸害,当初跟李贤他们……”
覃江生从骂声中醒悟过来,怀疑韦小弟是故意摔倒,弄断电话线。于是,命令手下把韦铜锣绑起来。
韦小弟被留任镇公所是覃江生的决定。李贤、骆老二一伙人都被撤了民团队的职务,但是覃家、韦家历来和睦,无冤无仇,再想想当初自己也是李贤、骆老二民团队里的左旁右臂,便心生慈悲留下对镇公所事物熟门熟路的韦小弟仍然干他敲锣打杂的差事。
邓队长指挥几个乡民左右包抄,一步步逼近镇公所。“啪啪啪”几颗子弹射过来。
“楼下的,朝正面打!”覃江生一边朝左右射击,一边命令守在下边的保安队员。
起义的乡民以附近民房为掩体,从侧翼进攻,有几个乡民已经摸到楼下。
“你们看好了,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他!”覃江生押着五花大绑的韦小弟走到楼上。
邓队长命令停止进攻。覃江生见威胁产生效果,得寸进尺,说:“都给我撤回,不然我打死他。”
邓队长再命令乡民往回撤。就在这时,韦小弟头一拱把个覃江生拱出两米远,转身跳下楼。邓队长眼急手快啪啪啪地朝楼上射击,乡民也跟着射击,再次逼近镇公所楼下。一个保安队员举枪朝楼的下韦小弟开枪,一个游击队员也同时举枪射击,“啪”、“啪”两声枪响,保安队员中弹从楼上掉下来,楼下胸部中弹的韦小弟也躺在血泊中。
〇
“啪啪啪”。右下街闸门外响起了枪声。“哈哈,你们快投降吧,我大哥领着人马打过来了。”覃江生在楼上喊。
邓队长领着乡民往闸门外迎击,这边仍然由廖伯阳带领乡民坚守楼下。
一群土匪刚走到闸门外便放枪壮胆。
原来韦秀英领着几个家丁从地下室逃出西龙镇,汇合城外的土匪一齐打进西龙镇。邓队长带领的乡民还没赶到闸门,在大街当中与土匪相遇,双方展开厮杀。
“咋还有这么猛的火力!”
土匪头子本想袭扰一下,抢走钱财、粮食、女人、物资便一走了之,这是土匪的惯例。没想今天遇到这么猛的火力,显然吃不住劲。对打几个回合,土匪们估摸打不过眼前这帮人,也不再想抢劫的事,逃命要紧,随即撤退走人。邓队长琢磨不透:覃江达的人马这么不经打?两下子就跑了?是不是桥头街闸门外那边有敌人埋伏?这边引我追击,那边攻击镇公所解围?为防上当,邓队长随即命令人员回撤,尽快攻下镇公所,这边只留一小部分人扼守右下街闸门,为防止敌人再次回击。
原来这批人并非覃江达的人马,是韦秀英和地主们商定事先布置的土匪。按照韦秀英的主意,请这帮土匪来西龙镇抢劫。她的意图是扩大事态,土匪进村烧杀掠抢,县府、省府知道了肯定会派官员来处理,地主们趁机告状,告莫启功违法,撤他的职,拿他法办,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耕地、耕牛和分出去的财产。这是韦秀英的如意算盘,是她从父亲韦志光那里学来的。当年韦志光在西龙隘堵住黄省长狠狠的告了莫启功的刁状,莫启功差点死在覃江达手里。
韦秀英去请土匪,土匪当然高兴,平时烧杀掠抢遭到地主武装的抵抗,这次是地主们主动请他们去抢,所以无所顾忌。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里蹦出这么个强大无比的队伍,一顿饭功夫把他们打得稀巴烂。土匪们生疑:是不是韦秀英给他们设的圈套?
邓队长领着队伍回到镇公所这边:“覃江生,赶快缴械投降吧,你大哥已经被我们消灭。”说着几个乡民把俘虏押上来给他看。覃江生听到刚才的枪声以为是大哥带人打过来救他,可没多长时间枪声渐渐稀落,肯定是大哥取得了胜利。看见乡民押着俘虏,才相信大哥已经被打败。
“覃江生,快投降吧!”
“覃江生,投降吧,我们过去是兄弟,你放下枪停止抵抗,我们仍然可以做兄弟。”
“我们过去是兄弟,你放下枪我们仍然是兄弟。”
“再不投降就往里攻,你的小命难保。”
“围他三天五天,饿也要饿死他。”
游击队和乡民你一句我一句劝他。
……
覃江生觉得大哥已被打败,凭这几个人、几杆枪,肯定抵抗不过。乡民也说了,过去是兄弟,现在放下枪还是兄弟,他相信这句话,相信覃木根、骆老二他们。这时几个保安队员也在他耳边嘀咕。覃木根、骆老二他们仍然在楼下喊他,叫他。覃江生心动了,将枪械从楼上扔下来,举手投降走出镇公所。
乡民的起义取得完全胜利,镇公所的门口挂上了“西龙镇临时人民ZF”的牌子。
“原来你真是□□?”乡民们问廖伯阳。
“乡亲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廖老师不但是□□,他还是黄老师的儿子。”游击队大队长邓新民说。
乡民们一阵哗然。
“他怎么姓廖?”
“当初莫启进怎么姓熊,你忘了?”
“莫启功是□□吗?”一个乡民突然问。
“是啊,莫启功是□□吗?”几个乡民围过来问。
“莫启功不是□□。”邓队长回答。
“那他怎么给□□送信?”
“那他怎么会救黄老师?”
一个一个问号,把邓队长问住了。他有点莫名其妙,反问乡民:“听谁说的他给□□送信。”
“是韦志光说的,说他看见莫启功给黄老师送信。”
“是他给黄老师送信,才救了黄老师的命。”
“他给黄老师送信,差点被枪毙!”
“是他给黄老师送信,才发配到西龙镇。”
……
乡民你一句我一句,句句是提问,句句让邓老师生疑。
又一个乡民围过来:“他是地下□□,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妻儿。”
“对,莫启功是□□,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妻儿。你们肯定不知道!”
看来乡民问不出结果不肯罢休。
面对乡民的疑问,邓队长想起黄老师给他说过,当初有个小孩给他送纸条,他才得以逃脱。难道这个送信的人就是莫启功?是他让小孩传的纸条?莫启功这样做的目的何在?难道像乡民说的他是□□员?是做地下工作的□□员?他是我们的人?是另一个系统派来的人?一大串问号在邓新民脑子里打转。
廖伯阳呢?
这是他第二次听说父亲在西龙镇领导闹革命时有一个人在暗地里帮助他。按照乡民的说法这个人就是莫启功。他第一次是在学校里听韦小弟说的,那天莫启功因电台的事被覃江达抓走,他亲口问过韦小弟,韦小弟告诉他,覃江达一直怀疑是莫启功给□□黄老师送的信。因证据不足,抓了放,放了抓。廖伯阳庆幸,是他设下假发报的计谋,让莫启功洗清冤屈。要不然……
难道真如乡民所说,莫启功是□□?是潜伏的□□?是我们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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