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打架
一起身,一勾拳,魏桥直接将专门来招惹他的孙子润打趴下,成功向班上人证明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全班同学的惊呼声是对魏桥最好的赞礼,也是一把锋利的刻刀,在孙子润心间刻上重重一痕。
没预备的一拳,直接打中他的鼻梁。那一瞬间,孙子润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鼻梁中招,身体随着重力后退,后退到一个屁墩摔在地上,而这仅仅只是魏桥一拳的威力。
孙子润一直以为魏桥被他们这么挑衅也不出手,铁定是个懦夫,是需要盛安平保护,才能在面对他的挑衅时这么猖狂,谁知道他竟有两把刷子。
孙子润怕是把魏桥和盛安平打过架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记得也只会认为他们是在调情,怎会想到在那场“战役”中,魏桥是能和他们盛校霸打成平手的角色。
已经有看戏的同学窃窃私语:“魏桥和盛安平这一对是打孙子润也要情侣款,盛安平一脚将孙子润踹个□□扑,魏桥一拳让孙子润摔个屁墩。”
要面子如孙子润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迅速从震惊中清醒,在脑子里快速估计魏桥的战斗力,扶着手边课桌腿借力站起。站起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抬拳朝魏桥挥去。
提早逃开的洪志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屏住了,全班一片寂静。
只见魏桥灵巧地一个歪头,轻松躲过,连脚下的步子都不曾移动一分。
脸上因为孙子润提及母亲的愤怒里,掺杂上几分寻常的不屑与看轻。那眼神在挥拳打空气的孙子润眼里就是对他的耻笑,就是在对他说:“就这点本事?”
实际上魏桥不屑的眼神中想对他说的只有一个字:“滚。”
扩充版是:“我不想从你的狗嘴里听到我妈。”
母亲是他唯一的逆鳞,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瞬间发怒的话题,看戏的同学却剑走偏锋,通通以为魏桥是怕孙子润打电话给他母亲,告诉他母亲他和盛安平的关系才如此生气。
毕竟这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是大家都想听到的,是大家下意识会以为的。
一拳打偏,人群中议论声变得更大,孙子润都能想到他们嘲笑自己的表情,心中靠猜测而来的勇气落潮。
即使落潮,为了自己的面子,孙子润没底气,依旧握紧拳头再次朝魏桥挥去。
这次用了全身的力气,连表情都变得更加狰狞。
望着朝自己挥拳而来的孙子润,魏桥觉得他像头笨重还不会动脑的大象,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魏桥再次一个躲身,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躲动的幅度更大一些,魏桥平静的水面因孙子润这颗石子而泛起波纹。
除去上次和盛安平打架外,魏桥真的很久没有活动身体打过架了,大多时间都花费在医院陪伴母亲,还有后来回家与那个女人斗智斗勇。
头脑用得多,并不代表身体退化。一个轻微躲身后,魏桥反应极快,几乎是下一瞬间就抓住孙子润来不及收回的手臂,帮他来了个“后空翻”。
孙子润背部“哐”的一声,与教室地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响亮的一声将以为自己在看动作片的同学拉回现实。
顿时,惊讶声、惊呼声四起,有些人的嘴巴都忘记闭上。
“哇哦,魏桥这么厉害的吗?”
“听说上次他还和盛安平打架,还以为是情侣间小打小闹,盛安平会让着他,没想到魏桥还有两把刷子。”
“孙子润这是惹了个厉害的角色,怪不得都说别惹不常说话的人,也许人家一拳就打趴你。”
“我们以后还是少惹他。”
“你说要真打起来,魏桥和盛安平谁胜谁负?”
“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这都是后话了,是等魏桥和孙子润被老师带走后才开启的谈论,而被谈论的主人公魏桥现在正站在办公室墙边,等待他那个平平无奇的班主任来接他。
孙子润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声音引来过路老师的注意,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倒了,怕有人受伤。
进来一看,才发现教室那边围上一大群人,走过去发现有人在打架,其中一个还躺在地上哀嚎,另一个完好无损,脸上的不屑与不耐烦扑面而来。
这样的表情,老师初次在一个高三的少年脸上看到。
“干嘛呢这是,高三了还打架?!”
老师将大家都不敢上前扶的孙子润扶起,问他有没有事。
孙子润感觉屁股上一动就疼,都这样了,还是要面子地摇头:“没事。”
熟悉的办公室,孙子润站在他的左手边,两人之间自动隔出一道鸿沟。
上次也是一样,一样的办公室,一样的罚站位置,一样的鸿沟,只不过上次是和盛安平,这次是和孙子润这个惹事精。
站在同样的位置想起盛安平那个傻逼,放在他和盛安平一起罚站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讨人厌的傻逼会成为他的绯闻男友,当时还以为不会再有联系。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魏桥漂浮到盛安平那的思绪收回。
无论哪一项都平平无奇的班主任赶了过来。
“你们俩怎么回事?”班主任先看一眼魏桥,视线在他身上一个来回,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检查完魏桥,班主任才转头看看孙子润,问他有事没有,孙子润摇摇头。
“你们两个怎么搞在一起,还打架了?”班主任不解。
在她的印象里,这俩一点关系都没有,尽管孙子润上课这么盯着魏桥,她还是没有发现,还问你们俩怎么搞在一起?
魏桥不想和她多说,反正说了也没用,索性一句话也不说。
班主任在魏桥这得到的只有永恒的安静,最后魏桥连看都不想看她,直接扭过头去,不听她讲话。
说他好几句“你这什么态度”后,班主任也没有再去烦他,转头去问另一边的孙子润。
孙子润和魏桥一样不回答班主任的问题,只不过他没有魏桥那般硬气,回答老师的都是“没事”和“不知道”。
听说自己班的人打架了,急匆匆赶过来,结果两人就这态度,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
当着办公室老师的面教训他们一顿,魏桥始终保持着他的隔绝模式,将办公室墙上贴的东西看过好几遍后,终于听到他们的处罚——打扫空教室。
空教室没人用,全都积满灰尘。
拿着扫把推开空教室的大门,一阵不流通的空气从门内挤出,稍有洁癖的魏桥松开沾灰的门把手,忍不住后退一步。
“后退干嘛呢,进去打扫,打架的时候想过会来打扫么?”
班主任在后头唠叨,魏桥几乎是为了躲避她的唠叨而走进满是灰尘和霉味的教室。
“先扫扫地,把地上的灰扫掉,水盆和抹布厕所里都有。我今天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别想逃。”
班主任一个人自顾说着,魏桥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拿着扫把走到窗边,孙子润自动走到另一边,这样就算无声分好各自要打扫的区域。
空教室课桌杂乱堆放,窗框上都挤满灰尘,光看灰尘的数量都是个大工程。
看到这么多灰尘,魏桥脸上的表情从未因灰尘而改变,倒是一边的孙子润忍不住要被灰尘呛得骂人了。
无人说话,班主任都唠叨得累了,坐在一边。
魏桥被分到窗户边打扫。在窗户边扫灰尘,除去原有的扫把扫过地面的声音,忽然插播进一阵篮球拍地的声音。
拍球声均匀却又单一,其中还夹杂着脚步声和鞋底在球场上摩擦的声音。
有人在打球。
空教室旁是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拦网被想抄近路的家伙豁开一个大洞。
扫灰扫到无聊的魏桥朝教室后边的窗户走去,途中篮球声消失几秒,随后篮球砸地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在投篮。
单纯想看别人打球,走到教室后的窗户边,看见空教室旁球场上打球的人,魏桥停住脚步。
右手扫把虚虚握着,窗外的人手臂弯曲,球场灯光下篮球一个弧线抛出。
篮球网一阵晃荡。
那傻逼球技还行。
球场照明灯藏匿夏日夜空的星,拍球声与脚步声在球场上孤独响起。
魏桥站在窗边,握着扫把望着球场上那个跃动的背影。篮球是一群人的运动,此时却只有盛安平一个人在球场上奔跑。
脚跟拖着忽长忽短的影子移动,从未听从学校要求塞进裤腰里的衣摆,在跳跃时吹出少年劲瘦的腰线。
脖颈和脸颊的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向魏桥宣告夏日的炎热。魏桥望着窗外的盛安平,隔着距离似乎闻到他身上汗液的味道。
那是属于夏天的味道。
魏桥以往的夏天由室内球场的加油声、队友们围绕庆祝的拥抱、在火锅店为整人调制的特辣酱料,以及回到家母亲制作的一碗冰凉水组成。
夏天总是炎热,魏桥高中拉着同伴加入篮球社。明明是自己强制拉着同伴加入的,他却在训练时想着法偷懒,同伴倒是战战兢兢训练,因为他们的教练很高,很壮,最主要还很凶。
魏桥总是嘲笑他胆太小,拉着他逃训练,到真正打比赛时却又比谁都积极。在赛场经常引得加油的女生们尖叫,是他们队的红人,同伴只想告诉那些女生魏桥逃训练时的懒样。
那时候魏桥总说:“高中只有三年,我不能将时间都花费在无聊的训练上。”
十七八岁的少年说话不喜欢看身后,这句话凑巧被路过的教练听了去,气个半死。
当时觉得训练太无聊的少年,如今望着窗外打球的那人,回想起那时的自己,恍若隔世。
那时候的夏天汗液的气味总是围绕着他,现在只有做不完的作业不离不弃地与他纠缠。
那时候总是在口中念叨的“三年”,没有任何通知地成功续费。没有经过他同意地带走他的母亲,并且送给他一个野女人和一个不自知的小野种。
他的生活在继几年前离开那个家之后,再次翻天覆地。
母亲带着他离开后并未再婚,一直带着他一个人生活。直到回到父亲的家,魏桥才懂得课本上讲的那句。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他没有艾青那般悲惨,他只做生他的父亲家的新客。
他是父亲家的新客,是那个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女人孩子口中的小野种,是被女人训练有素的司机眼中的少爷,是保姆认为需要人关心的小孩,只有在母亲心中他是唯一。
唯一一个认为他是唯一的女人,在那间病房,带着他的眼泪也离他而去。
许是他高中时偷懒不训练犯下的错,现在只是现世报而已。
这么想,魏桥握着扫把,望着窗外打球的那人,唇角勾出自嘲的微笑。
手中的扫把停在空教室许久未清扫的、沾满灰尘的地面,一动不动,引起旁边一边抱怨一边胡乱打扫的孙子润的注意。
感觉到对面的魏桥有偷懒的迹象,孙子润本想向坐在一边说是要一直监督他们,监督到一半却自己玩起手机的班主任举报魏桥偷懒。
一抬头,晃眼间注意到后窗户边打球的那人。
那个身影好像是盛安平?
他进教室时也听到有打球的声音,但旁边就是篮球场,有人打球很正常,他没怎么去关注。
果然啊果然,情侣就是情侣,别人没注意到的事他们都悄咪咪注意到了。
孙子润真的很想一嗓子举报魏桥偷懒,但好死不死,窗外打球的又是盛安平。
虽说有六中的徐耀帮忙撑腰,但现在还在学校,盛安平就在窗外,他打不赢盛安平,要是他举报魏桥偷懒被盛安平知道了,怕是又得在夏天穿一阵长裤。
挑衅魏桥的时候,孙子润永远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但在盛安平面前,这股气势瞬间变成遇见阳光的晨雾,全部消失。
窗外篮球拍地声不停,打球的盛安平扭头,朝窗内光明正大偷看他的魏桥一眨眼,随后“哐当”一声。
三分球。
像是在用三分球打招呼,又像是在用三分球挑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