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灿若繁花

　　生活往往喜欢和人开恶意的玩笑，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看着一大早来给自己请安的儿子，三夫人心里有些欣慰，“这孩子莫不是被他父亲责罚，终于开窍了。”

　　“虎儿，你陪为娘坐一会吧”三夫人示意儿子在旁边坐了下来，下人赶紧添了张案几，给少爷上了盏茶。

　　齐如虎跪坐了下来，今日打扮得甚是精神，全身大红团花刺绣锦袍，袖口处品蓝银丝边纹，腰带处有玉色纹理点缀，显得干净利落，三夫人看着眼前的孩儿品貌端正，像是有了小时候的几分机灵劲了，不由眼有点微润。

　　“虎儿，这几日读了哪些书了。”三夫人端了桌上的茶，轻轻地吹了一口浮沫。

　　“不过是读父亲要求的兵法书籍。”齐如虎恭恭敬敬地回了母亲的话，两人又闲聊了会子。揣摩着母亲心情甚好，齐如虎躬下身，恭谨地开口，“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无妨，说来听听。”三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孩子，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孩儿想向母亲讨一个丫环。”忖度着母亲的心意，齐如虎略带犹疑，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自从你出事以后，身边的丫头可不是你母亲能作得了主的。”三夫人脸上有些寒意，“不会你身边的丫头又出什么纰漏了？”

　　“没有没有”齐如虎急忙否认，跪走到三夫人的身边，拉着母亲的衣袖，“以前的事都是孩儿发昏，请母亲原谅。孩儿答应母亲，要是把这个孩儿自己看上的丫环要来，孩儿日后定当好好用功，绝不让母亲失望。”

　　见儿子这番模样，三夫人有些意动，这孩子也十四、五了，需要个贴身的妥贴人物伺候，听他的意思，倒对这丫头有点意思，要真能就此收了心，也不失为一举两得。只是要去找大房，免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你起来吧，你看中的是哪个丫头？要是个端正人物，为娘就给你要过来，要不是，你跪着求我也没用。”三夫人松了松口。

　　见母亲语气有所松动，齐如虎大喜，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是舅舅下面的一个丫头，名叫小晚，底细身家如何，舅舅应该最清楚的。”

　　“行，那去唤你舅舅来，我来问问他。”看到儿子喜孜孜地站了起来，三夫人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头痛。

　　听了三夫人的话，秦管事心里吃了一惊，听这意思，摆明小晚这丫头未来就是少爷的身边人了，想到阳儿的心意，秦管事有点犹疑不决。

　　秦阳和小晚私下来往秦管事并不是完全不知情，但让秦管事震惊的是阳儿这孩子今晨临行前居然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照顾这丫头，看他的心意，竟不像是对个侍妾。秦管事本来就有些烦恼，这边又听到少爷要人，看来这丫头怕是个麻烦人物。

　　见哥哥半晌没说话，三夫人心里冷笑一声，“果然这里面有不妥当，齐如虎，为娘真是高看了你一眼。”

　　“兄长，要有不妥就算了。”三夫人拨了拨手里的杯盖，缓缓地开了口。

　　“那也不是，那丫头自小卖到府里，算个谨慎懂事的，就是性子有点倔，怕伺候不好少爷。”秦管事一狠心，话就出口了，心里寻思这丫头能跟着三少爷也是个造化，就别拖累我家阳儿了。

　　听到这个理由，三夫人松了一口气，心里原怕这个逆子又闹出什么是非来，“那无妨，性子倔不要紧，虎儿旁边不要放些心思叵测的人就行，改日安排那丫头让我见见。”说完，有些倦了，挥挥手让秦管事也退了。

　　看着舅父出来的身影，齐如虎在拐角处喊住了他，笑嘻嘻地问了句“舅舅，母亲可同意了？”

　　“嗯，不过夫人还要亲自看过才行。”秦管事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外甥，比起阳儿，那是大大不如了，不过一个丫头能攀上这个高枝算不错了。秦管事心里猫哭老鼠般的唏嘘了一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转身走了。

　　“哼”听到这个答案，想到秦阳知道后可能的反应，想到那丫头从此在自己掌心，齐如虎心情大好，嘴角勾起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为了确保一切顺利，齐如虎知道自己还要再见弯弯一次，想到待会那个丫头脸上的表情，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

　　“休想，当你的丫环，你做梦吧。”弯弯正在河边洗衣服，眼前突然冒出来这个恶心的家伙，还一幅得意的嘴脸告诉自己要去做他的贴身丫环了，弯弯快要气疯了。

　　“明日你一定要让我母亲满意，否则以后我要那个小棉好看。”齐如虎见弯弯倔强，低头觑着弯弯，突然阴恻恻地吐出这句话。

　　“卑鄙，无耻……” 弯弯被噎住了，除了大骂他这两个词以外，居然无话可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扔下这句话，齐如虎一拂衣袖就走了。

　　“找秦大哥去”弯弯脑海里第一个蹦出这个念头，可想到秦阳已经不在，自己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去，弯弯颓然地坐倒在地上，要去伺候这个虐待狂，自己却无计可施，只好抱着自己呜咽地哭了起来。

　　“阿秦，你为什么不在？”弯弯在心里呐喊，哭着哭着心底有个恶毒的声音冒出来，“在有何用？他不过是个仆人之子，能有什么办法？林弯弯，你清醒吧，还想麻痹自己到什么时候，居然还同情怜悯别人，让小棉去死好了，关我什么事。”

　　弯弯思维渐渐混乱起来，像是郁积在心中的不如意都爆发出来，恨自己为什么穿越到这个一个鬼地方来，恨自己成为一个软弱、无能的丫环，恨秦阳不在自己身边，到最后所有的恨都集中到了齐如虎身上，就是他打破了自己假装的美梦，之前还嘲笑冯婉茹为一份虚假的尊严苦苦挣扎，自己现在连一份虚假的尊严都没有，不过是任人摆弄的贱婢。

　　也不管河岸已湿，弯弯就这样抱着双膝在河边，低低地咒骂，一直坐到夜深，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

　　远远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小棉的呼喊声，弯弯转过头，向身后望去，是小棉提着一盏风灯过来了。

　　“你出来做什？”不等小棉说话，弯弯幽幽地开了口。

　　“小晚姐，这么冷了，怎么还在河边坐着，我怕你出事呢。”虽是冬天，小棉脸上也微有些汗，想来是一路跑过来的。

　　盯着小棉看了半天，看得小棉都有些发毛了，弯弯眼神才渐渐清明起来，这么单纯善良的小棉，你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念头，这关小棉什么事，就算自己不理会小棉，难道齐如虎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一日为婢，必定是任人宰割。

　　“我就是有点想阿秦了，在这儿坐坐，我们就回吧。”弯弯默然许久，淡淡地回了句，脸上的神色让小棉觉得有些决绝，有些陌生。

　　次日，看着端正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眉目清秀，最奇的是还有点书卷气，三夫人微微颔首，却并不说话，只用手端着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良久，才缓缓说，“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弯弯缓缓抬起头来，露出的一张脸清丽脱俗，双眼里似有氤氲雾气，让人不由产生怜惜，难得的是姿态端正秀丽，并不因这长相就轻浮了。

　　“齐如虎，既然那么想让我来当你的贴身丫环，那我就来了。”弯弯心里一声冷笑，脸上神色不变。今日刻意打扮过，这么楚楚动人的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不舍，相貌应该能够过关。

　　三夫人性喜素淡打扮，见弯弯贤淑雅净，心里有了三两分喜欢，“你既有这个福分，那就好好地伺候少爷，切记要督着他不可荒废学业。”这样就算是许了。

　　弯弯俯身叩了一个头，嘴里应着“多谢夫人，奴婢一定请少爷好好读书。”心里已经诅咒了齐如虎十七八遍以上了，看姑奶奶如何“伺候”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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