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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坡底下许多枯死的草木被滚落下来的土石压倒,整个安静地不可思议,飘过的云遮住月亮,更显漆黑。
陈八宝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那匹马在地上咴儿咴儿哀嚎着,陈八宝摸到那匹马身边,摸摸马的头,马湿漉漉的眼睛流下一滴泪水来。
他心里看的难受,却不知该做什么,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脚,陈八宝顺着那双脚抬头看上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僧衣的人,正是在武林盟那日见一晃眼见过的,只有自己听见他说话的慈祥僧人。
陈八宝摇晃着站起来,急切道:“是你,你是谁?算了这不重要,请高僧救救小红。”
“贫僧无名无姓,也丢了法号。”他两步走近:“只是有个江湖诨名,唤作血鬼僧。”
他说罢,抬起手掌,瞬间拍下,打在马的头顶,顿时枣红马便咽了气。
陈八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在做什么?”
血鬼僧道:“它本也活不过两个时辰,与其在凡尘受断脊锥心之苦,不如早登极乐,去的安详些。”
陈八宝跪在那马儿身边,见眼中痛苦挣扎不舍之色尽去,看上去一片祥和,心里说不出滋味,只能用手合上它的眼睛。
他对血鬼僧一揖,顺着土坡要往上爬,血鬼僧忽然说:“要到何处去?”
陈八宝生着闷气说:“去追我兄弟。”
血鬼僧道:“鼠王遁术非凡,施主又该如何追?”
陈八宝停下动作,看着他:“高僧会帮我找吗?”
血鬼僧摇头:“贫僧不可久留,自然没时间帮施主。”
陈八宝继续闷头爬坡,血鬼僧忽然又道:“但贫僧可以教施主一更胜鼠王的遁术。”
陈八宝双眼一亮,随即又耷拉下脑袋来:“等你教会我,我兄弟指不定命都没了。”
血鬼僧笑而不语,走到陈八宝身边,伸手要拍陈八宝的头顶,陈八宝想起马儿的死状,惊而后退:“你不会也要送我上极乐吧?”
血鬼僧道:“极乐不收施主。”
“你那要送我下地狱吗?”
血鬼僧道:“施主再犹豫,可就真追不上鼠王了。”
陈八宝咽了口口水,想到自己根本不是此人对手,逃也逃不掉,心一横,说:“来吧来吧,大不了回老家。”
血鬼僧把手往前,按在了陈八宝头顶,陈八宝忽然觉得自己灵识飞出,散入山海间,眼前一幕幕快速闪过,斗转星移,日月轮转,天地生灭。
接着,他又瞬间收回,聚拢于这个小小的躯壳中,陈八宝脚下一晃,坐在草地间。
他脑子有些乱,忙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贫僧以将神境通传给施主,快去追吧。”
闻言,陈八宝似乎真的感觉与之前有所不同,他有一种,只要自己想去,就能去到目光所及的任何地方的错觉。
陈八宝起身一试,脚下刚动,就闪身到了想去的一处树杈上,他身形闪转,顷刻间出现在好几处。
最后,他回到原处,对血鬼僧行礼道:“多谢高僧,当下紧急,日后必有重谢。”
说罢就要离去,却被血鬼僧叫住,陈八宝回头,见血鬼僧拾起地上一个莹润未开锋的匕首说:“施主忘了此物。”
陈八宝应声,把匕首收进了怀里,自言自语:“好歹是个武器。”
血鬼僧却按住陈八宝的手,说:“仁角乃祭器,切不可见血。”
“见血会怎么样?”
血鬼僧没回答,陈八宝怎么也抽不回手,只能答应,刚一应声,那僧人就消失不见了。
陈八宝这边也追着云兴被抓走的方向而去,他刚踩过的地方,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清俊,正是羊克。
电光火石间,陈八宝就已经看见了远处飞遁的佝偻人,陈八宝自知功夫不行,不敢妄动,而是远远缀着,等待机会。
佝偻人行了几里,忽然转过身看向身后,未见一人,有些奇怪地走了两步后,又猛地回头。
还是一人都没有。
陈八宝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躲在远处,还好他跑得快,不然又被发现了。
这神境通未免过于神奇,和之前孟寒岩教他的拳完全不同,丝毫不用记招式背心法,随心而动,仿佛本能一般。
这简直是继钞能力后的超能力。
那佝偻人见确实找不到人,转身继续赶路,陈八宝好奇,此人既然是怕事情败露,直接杀了他和云兴就是,为什么不但放过了自己,还像是要把云兴带去某处?
佝偻人走远后,陈八宝才小心翼翼跟上,一路上对方再没回过头。
最后,佝偻人停在了望城城墙底下的运河道边,按下了什么机关后,地面缓缓打开,佝偻人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背着云兴走下了地道。
陈八宝正犹豫要不要跟下去,佝偻人就又走了出来,关闭暗道后,快速离去。
他这才探出头来,小心翼翼摸过去,在地上四处摸索着,想要找到那个机关,把地道打开。
今夜的云有些厚,风一吹,就又遮住了月光,水面上失去了波光,像是一潭死水。
陈八宝正在地上四处摸着,从石砌河道边,摸到了土地上,谁知此时,地底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陈八宝吓得大叫,一个人就瞬间从土地里钻出,点了他的哑穴,然后将陈八宝那手反锁身后,再一次打开了地道的门。
陈八宝努力挣扎着,可是力气根本比不上佝偻人,他用最大的努力,把空闲的手往腰侧抓,像是去抓佝偻人的脸,没抓到,反而抓到了自己的衣服。
佝偻人气的立刻扣住他双手,用鞭子抽打下来。
他立即侧身,用腰挨下这一鞭子,整个人都疼的流出泪来,再也无力挣扎,佝偻人这才将他丢进密室里。
解决陈八宝后,佝偻人才真正离去,他没有注意到,他抽中陈八宝腰侧的一鞭,把一个小小的腰佩挂绳震断,那小玉佩落在了草地中。
几个时辰后,云兴才解开穴道,然后帮陈八宝解开哑穴,陈八宝立刻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夜明珠照耀下,云兴看见石室里还关着不少人,都是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子,缩在角落,在这地宫中尤为显眼。
云兴也摔得不轻,想去扶陈八宝,结果碰到陈八宝的腰,让他嚎得更厉害了。
云兴摸着自己被磕了个包的头说:“爷,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不是让你跑吗?”
陈八宝说:“废话,我能让你一个人犯险?不跟上来,我找了人都不知道去哪救你。”
云兴心里暖了一下,他从未有这种感觉,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只继续说:“可你现在也被抓进来了,就真没人知道我们被抓了。”
陈八宝懊悔:“那是意外,本来我没被发现的,可是那家伙居然藏在土里,太阴了。”
云兴说:“你怎么还被抽了一下,伤的比我都重。”
谁知陈八宝狡黠一笑:“我故意的。”
云兴不敢置信:“你傻啊,故意挨打。”
说着拍了陈八宝的腰一下,疼得陈八宝直嘶气:“啊——我玉佩掉了。”
“都什么时候你还要你的玉佩。”云兴叫道。
陈八宝咬着牙说:“不,我是说,这太好了。”
“太好了?算了你别说话了,看把你疼的。”
陈八宝抱着大木牌靠在墙边,点点头。
过了会儿,云兴又问:“所以那玉佩值多少银子?”
陈八宝瞥了一眼,想回答,一开口就抽气,云兴忙让他别说了。
这便又过了几日,石室密不透光,根本不知道日夜,也不知道过了的是两天还是三天。
但是陈八宝知道。
借着夜明珠的光,陈八宝摩挲着小小的机械表。
西洋来的小玩意儿。
“三天了。”
他说。
他饿得不行,喉咙里像是在烧,嘴唇起了一层皮,靠着舔石壁渗出来的水撑着。
云兴好些,能够靠着内力调息来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可是他也最多熬个把月,再然后......
云兴把视线投到了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他见过旱灾时候,吃死掉的同类存活的动物。
靠吃死物延续活,动物就是这样的东西。
两匹马飞奔着穿过林子,再行半个时辰,就是望城了
阿青对着阿巧喊:“进城以后,我们先喝完水,然后——”
“喝什么水,少爷都没看好,你还喝什么水!”阿巧骂道,阿青只能缩缩脖子,又把缰绳勒紧了些。
两匹马到了城门口,阿青下了马往里走,却被守卫拦住,阿巧连忙说:“我们在找走丢的家人,他留了书信,说来望城了。”
守卫毫不通融:“城里戒严了,想要进去,得有保人。”
阿青阿巧对视一眼,阿青说:“那个,我们家人就在城里,能劳烦大哥帮忙通知他一下吗?”
守卫问:“你们要找到家人,是望城人吗?”
两人同时摇头。
守卫说:“那通知了也没用,不是望城人不能作保。”
“可是,可是我们真的很担心......”
“不行。”
阿青拉了拉阿巧,两人退到路边,阿巧着急:“怎么办呀,不让进怎么办呀。”
阿青在嘴前竖食指,嘘了一声:“出事了,你没看出来吗?戒严了。”
阿巧更急了:“就是出事了,才要早点找到少爷,少爷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当初就该看好少爷,改劝他不要和江湖人混在一起。”
“嘘,嘘,小声点。”
阿巧眼泪下来了:“你个没良心的,少爷待你这么好,你现在不管他了,你!”
“嘘嘘嘘。”阿青压着声音说:“我说不管了吗?你小点声,我们溜进去。”
“溜进去?”阿巧也压下声音:“怎么溜?”
“这么大一座城,不可能不吃东西吧,我们办成运粮的,混进去。”
阿巧说:“人家运量是要查公文的,你哪里混得过去。”
阿青思索片刻,说:“我们从挑夫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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