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邓富贵

　　第二天，肖祝楠和邓富贵都睡到很迟才起床，邓开心夫妇已经外出，邓富贵的父亲邓伯麟正陪着邓富贵的奶奶在饭厅吃饭，现在是中午十一点，肖祝楠不知道他们吃的是早餐还是午饭。
　　见面打招呼后，邓伯麟问了肖祝楠几个关于计算机系的问题，肖祝楠都认真回答了，邓伯麟的态度不算严肃，问的也都无非是开设什么课，学些什么的问题，并没有让肖祝楠觉得拘谨和难堪，然后邓伯麟就上班去了，临走时对肖祝楠说：“你可以到陶瓷厂来看看。”
　　邓伯麟走后，邓富贵的奶奶也离开饭桌了。肖祝楠边用汤匙舀粥送嘴边边问邓富贵说：“你平时和你爸爸都没有交流学校的事情的吗，怎么那样问题他要问我。”
　　邓富贵也正捧着碗用筷子拨着粥，粥碗挡住了他下半脸：“他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肖祝楠昨天晚上就发现他们家人吃粥是用筷子不是用汤匙，她等邓富贵夹菜的时候才说：“不感兴趣他会问我？”
　　邓富贵这时把手中的碗放在饭桌上，看了肖祝楠一眼说：“肖祝楠，怎么过去三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很显然邓富贵并不喜欢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肖祝楠仍旧不怕死地说：“邓富贵，到了你家我才发现你其实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你和你姐姐，你父亲之间好像都有问题哎。”
　　邓富贵用筷子夹了撮咸菜进嘴巴嚼着，眼神要挟住肖祝楠说：“你还要不要逛？”昨晚睡前韩卫打电话来说自己明天抽不出时间，让邓富贵带着肖祝楠到处逛逛。肖祝楠一听邓富贵如是说，忙舀了两勺粥进嘴里说：“等我吃完。”邓富贵却抢下她的汤匙说：“出去带你吃好的。”然后起身边把腰包挂上边走出去了。
　　肖祝楠两汤匙舀完碗里的粥拿起自己的包包追了上去。邓富贵先去车库把自己的摩托车开出来，肖祝楠边跟上边问道说：“邓富贵，你家里十一点钟吃的是早餐还是午餐呀？”邓富贵正踩着油门打火，回答道：“午餐。”
　　车开出大门后邓富贵才详细地说，他们一直都习惯一天吃四餐的，早上六七点早餐，十一点吃午餐，下午四五点吃一餐，晚上九点再吃一餐。肖祝楠听了就自作聪明地说：“你们吃的是粥，当然要吃四餐才行。”邓富贵却说主要和C州地区人民的勤劳有关，以前人们五六点钟就起来干活了，晚上七八点才收工，所以早餐吃得比其他地方的人早，晚餐也吃得比其他地方的人晚。
　　邓富贵开着摩托车带着肖祝楠逛过一座一座的古牌坊，后来他把车停到一家店铺面前，肖祝楠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家蚝烙店，她摆手说：“不是才吃过午餐没多久吗？”邓富贵说：“刚好经过，带你试试，这是这条街最正宗的，其他很多的都不是本地人经营，不正宗。”
　　店铺不算大，装修也很不起眼，但是还算干净卫生。蚝烙是用生蚝鸡蛋加薯粉煎成，上面加了红红绿绿的葱、彩椒、芫荽，听着师傅制作时吱吱作响的声音，香味四溢，肖祝楠本来没有的吃欲很快被唤醒了，待到做好送上桌时，她已经迫不及待。
　　一口下去，又鲜又香蚝肉还很嫩，她本来就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现在吃的又是本地人介绍的当地最正宗的蚝烙，所以很快吃完一个她还想要再点一个。邓富贵就拉她出来说：“一下吃得太饱就吃不下其他了。”结果就被邓富贵活活地拽出来了。
　　邓富贵果然没有骗她，两人逛逛停停，肖祝楠几乎就一直在吃，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吃了碗海鲜粥，肖祝楠就再也逛不动了。她抱住肚子说：“邓富贵都怪你，你想胖死我吗？韩卫嫌弃我你就要负责。”邓富贵却眼睛眯笑着说：“是你自己见到什么就要吃什么的，管不住自己嘴巴还怪人。”
　　肖祝楠偏偏无理取闹地说：“是你要把我往吃的地方带的，你不把我往吃的地方带我就不会管不住自己。”邓富贵跨上自己的摩托车说：“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肖祝楠拉着邓富贵的摩托车问道说：“还是吃的？”邓富贵笑着说：“也有吃的，不过要吃还有些困难。”
　　要吃还有些困难的，会是什么？肖祝楠作思考状。邓富贵则说：“别想了，去到你就知道了。”
　　坐上邓富贵的摩托车，肖祝楠却发现他开着开着好像离开了市区了，不禁大声问道说：“邓富贵你带我去哪里？”邓富贵没有回头说：“带你去乡下卖了，等你做一个C州媳妇。”肖祝楠却笑道说：“我这个样子能够卖钱吗？我妈说我倒贴钱人家都不要。”邓富贵却没有出声回答她。
　　要去的地方距离城区并不远，应该是郊区的一个村子，听到摩托车声小孩和狗都纷纷跑出来看。邓富贵才停下车，肖祝楠鼻子就闻道了一股甜糯甜糯的香味，顺着香味抬头看，几棵高大的果树，翠绿的叶子间挂满了红红黄黄绿绿的果子，样子像街上卖的石榴，但是个子要小得多，而且全是圆圆的像橘子般，黄色的果子上深深浅浅地挂着一抹红胭脂。
　　肖祝楠问邓富贵说：“是番石榴吗？”邓富贵说它叫胭脂红，是番石榴中的传统品种，他说A城卖的大大的番石榴是台湾改良品种，转基因的，他指着树后的几间老砖瓦房子说这儿是他老家，这几棵胭脂红还是他爷爷年轻时栽种的。
　　邓富贵说完，用C州话向旁边的人家大声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而就有一个老阿婆和一个小孩抬着个长梯子出来了，阿婆手中还拿着个竹勾子，邓富贵忙跳过矮墙过去接。肖祝楠这才知道刚才他是在向旁边的人借梯子。
　　邓富贵把梯子搭靠在番石榴的主干上，爬上去用竹勾子勾摘树上的番石榴，肖祝楠和阿婆孩子则在下面接。肖祝楠吃了几个后，发现胭脂色越深的果子香味就越浓，味道也更甜口感更糯，怪不得A城卖的青石榴没有这样的香味和味道。
　　只是邓富贵又高又大，爬到树上负重太大，无法摘到丫枝上更好的果子。肖祝楠就在下面叫道说：“邓富贵你下来，换我上去摘。”邓富贵听了用不信任的眼神看了眼肖祝楠。肖祝楠就叫道说：“真的，我小时候住学校，操场上有几条竹杆给学生爬的，我是爬得最好的一个。”
　　邓富贵半信半疑地从树上下来，换肖祝楠上去。虽然肖祝楠长大后就没有再爬过竹杆，但是上树对她来说还算是驾轻就熟又不胆怯，而且她重量比邓富贵少了差不多一半，所以她能爬得更到树枝丫上。
　　到累了下来时，地上已经装满两大篮子的果子。阿婆邀请两人到她家里去喝茶，邓富贵也不客气，肖祝楠也就只能跟着进去了。邓富贵似乎跟阿婆很熟，进屋后就自己坐在茶具前泡茶，阿婆给他们端来了花生糖，糖是软糯的，花生却酥脆，吃起来软糯甜香。
　　后来阿婆拿出两个大胶袋替他们细心地把番石榴装好，走的时候邓富贵只拿走一袋，另一袋留下给阿婆和孩子吃。临走时肖祝楠发现阿婆笑着跟邓富贵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自己，邓富贵也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但是肖祝楠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肖祝楠忍不住问邓富贵他跟阿婆说什么，为什么阿婆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邓富贵就说：“她在笑你呢。”肖祝楠不太相信地追问笑自己什么，邓富贵就笑得更大声了。后来他说：“你知道这胭脂红番石榴又叫什么吗？它叫鸡屎果，邓开心说她有一股鸡屎味从来不吃，甚至闻到它的味道就作呕，你还吃了那么多。”
　　肖祝楠一听，顿时有些恶心的感觉，她忍不住拍了邓富贵几下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好好的果子被你说成那么恶心的东西。”邓富贵被她拍得车头晃了几晃，他叫道说：“别动，会出车祸的。”肖祝楠生气地说：“开心姐闻不得这气味，那这一大袋的果子就不能带回家了。”邓富贵笑着说本来就不是要带回家了，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喜欢吃鸡屎果。肖祝楠问是谁，邓富贵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邓富贵把肖祝楠带回市区一个街角的一家茶餐厅坐下，坐下一会儿看见匆匆小跑着赶来的韩卫，肖祝楠才明白邓富贵说的另一个喜欢吃鸡屎果的人是谁。韩卫还穿着医院的大白挂，脸上小跑后的红润掩盖不住他眼睛的倦色，当然还有见到肖祝楠的激动。只见他上前一下抓住看到他满是惊讶的肖祝楠的两只手，如果不是邓富贵在旁边看着，他恐怕是要把肖祝楠抱进怀里的。
　　肖祝楠的脸上露出一抹胭脂红，韩卫拉着肖祝楠的手坐下后立刻向肖祝楠解释自己这几天的状况，他说：“脑出血的病人做完开颅手术还没有醒来，我被授命二十四小时等候。”后来他又说：“不过过了今晚他还不能醒来的话，很有可能永远不能醒来了。”
　　肖祝楠看着韩卫不停地点头，她说：“他今晚一定会醒来的。”韩卫一手拉住肖祝楠的一只手，伸出另一只手摸摸肖祝楠脑袋说：“楠楠，很抱歉我不能离开超过15分钟。”肖祝楠听了立刻说：“那你快回去！”韩卫这时两只手都伸了过来捧了一下肖祝楠的脸蛋说：“再等我一天。”
　　肖祝楠有些不好意思地眼睛看了一眼邓富贵，邓富贵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肖祝楠对韩卫说：“我明白，你快回去吧。”这时邓富贵才把放在身边的番石榴拿上来说：“鸡屎果，拿去吃。”韩卫站起来高兴地接过，也没有道谢拍了拍邓富贵的肩膀说：“哥们，再辛苦你一天。”说完提着那袋石榴匆匆地小跑出去了。
　　肖祝楠看着韩卫的背影，回头不是很明白地问邓富贵说：“他说辛苦你，辛苦你什么？”然后她似乎自己明白过来地指着自己说：“你们说的辛苦不是指我吧！”邓富贵笑着看着肖祝楠说：“心照就行，不用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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