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等等！”月盛君叫停，“前面有人。”
　　闻鹿听月盛君说闯灵泉观来者甚多，便问：“外头那些人是不是朝廷派来的？”
　　“我哪分得清。”
　　一行人从灵泉观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各个身穿便装，闻鹿说：“人族之中想要我性命的也不在少数，我们别跟他们撞上。”
　　闻鹿记得周熙这段日子同他讲的“弑神盟”，这个组织的存在很是奇特，他们又针对魔族，又针对祭司，时不时也与朝廷作对。
　　“你真是惨。”月盛君听了表示同情。
　　灵泉观环山而建，若是真的要躲，也不是难事，他们仨顺着一条小路走，避开有人的地方，最后走入深山，也不知道自己去哪了。
　　小七问：“你可认得路？”
　　“不认得。”闻鹿理直气壮地说，“不过，如果我们被外面那帮人抓住，我可能没事，你俩一定会倒霉。”
　　月盛君扶着树边喘气边说：“你怎么知道我对付不了？”
　　“对付得了你还跑？”
　　“我……”月盛君想到自己昨夜催眠了这么多人，今日不可能再来一遍，而小七的本事对付一个人还行，这灵泉观周围密密麻麻围了这么多，难保不会有两个以上的祭司。
　　闻鹿环顾山石树木，判断了一下方位后说：“这里是城南，你还记得你之前出现的那片花田吗？”
　　“不知道那是有主的，以为、以为你们人族的花到处都是自己长的。”月盛君心虚。
　　“我们朝那个方向去，到周家村躲躲。”闻鹿再次动身。
　　月盛君只好跟着，绕了半天，她丝毫没分清楚自己究竟往哪个方向走，忍不住问：“这里除了树就是树，你莫不是在待我瞎逛？”
　　“树冠盛为南，青苔生为北，坐南朝北，左手是西，右手是东。”闻鹿看着月盛君跌跌撞撞地走路，“姑娘在魔族之中地位不低吧。”
　　“你管我！”
　　“否则怎么会这点常识都没有？”
　　月盛君停下脚步，坐在落叶中说：“在这山上见到的树，比我前半辈子看到的还多。什么树冠什么青苔，都是哪跟哪。”
　　闻鹿也坐下：“休息一会吧。”
　　“主子，要不我背你吧。”小七轻声问。
　　“不用。”月盛君不服气地说，“论起体力来，咱们魔族可不会输给人族。”
　　她不知闻鹿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爬山涉水是常有的。
　　不知不觉接近中午，闻鹿抽出身上短刀，削了一些柴火，支起一个烤架，用藤条编了一个陷阱准备抓些兔子一类。
　　“你要干嘛？”
　　闻鹿起身说：“你们生个火吧。”
　　等他回来，手上多了两只野兔，灰扑扑的，还在挣扎。月盛君没见过这种生物，抱了一只问：“这是什么？”
　　“兔子。”
　　“好有趣，你抓它们干什么？”
　　“填饱肚子，我们还有不少路要走。”闻鹿看着惨不忍睹的火堆，把兔子丢给他们，“你们这样生火，很快就会灭了，木柴之间要留有空隙。”
　　月盛君看着两只灰兔子在她怀里窜来窜去，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她，忍不住说：“能不能不吃它们，你看它们活得好好的。”
　　闻鹿惊讶地说：“你是魔族。”
　　“魔族怎么了？”
　　闻鹿也是觉得好笑：“魔族连生人都吃，为何还要在这儿假惺惺地怜惜两只兔子？就算我们不吃，过两天来一只狼或者狐狸，他们还是得死。”
　　“谁跟你说魔族吃人的？”月盛君生气地把兔子还给他，“你自己吃去吧。”
　　闻鹿提起兔子走向小溪。
　　谁知他从溪边回来的时候那两只兔子不见了，倒是用衣服围了一个兜，里头放了不少金灿灿和红彤彤的果子。
　　月盛君问：“兔子呢？”
　　“在溪边被狐狸叼走了，现在只有野杏子。”闻鹿放下外衫拿了一个啃，“都挺甜的，不知道杏树会不会难过，毕竟她的子孙都被我摘走了。”
　　显然月盛君不想理他。
　　“吃不吃？”
　　走了这么久的路，月盛君岂有不饿的道理，夺过一枚杏子说：“这就当是昨夜你付我的房钱，本姑娘可没那么好说话。”
　　“还有一事。”
　　“说。”
　　“你身上这衣服在林间太过鲜艳，若是待会他们反映过来咱逃出来了，一搜山肯定会被发现，多以待会把那些草木灰抹到衣服上。”
　　“……”月盛君狠狠地咬了口杏子，“是……”

　　走到周家村时太阳已经西斜了，这三人看起来都像是逃难回来的一样，老周偶然看到，差点没认出来。
　　“闻大夫！原来是闻大夫，你不是去城里了吗，这是……”老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也没认出月盛君来。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老周你可否让我们暂住一宿？”
　　老周立马说，“你们住我二叔家，他家有两间空房，就昨天，我俩儿子回来了。你可是咱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咱们村子里的人都念着你呢。”
　　“多谢。”
　　“这两位怎么称呼？”
　　闻鹿只好说：“这是我的远房亲戚，家里遭了旱灾，逃难过来的。”
　　“小女子名唤月盛君，这位是我表哥银七。”月盛君连忙接话。
　　周二叔立即欢迎了他们，腾出两间房给他们，在他们的叮嘱之下才没把他们到村里的消息传出去。
　　“不带你这么咒我们的。”月盛君愤愤地说。
　　“北雁城地处大漠，可不就是年年旱灾。”闻鹿站在房门前说，“我不与魔族为伍，你们二位住一块吧。”
　　月盛君说：“你倒是想得美，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溜走。”
　　“姑娘不信我大可往我身上用你们魔族的咒术。”
　　闻鹿砰的一声关上门，月盛君正要生气，周二叔的儿媳妇过来说：“姑娘，热水已经烧好了，快去沐浴吧，给你准备了咱们这儿特产的香花。”
　　看得自己一身灰，月盛君果断跟着那儿媳去了。
　　月盛君拔下头顶的玉簪说：“好姐姐，盛君拿这个跟你换一套衣裳吧。”
　　“这……”周儿媳瞧那白玉簪通透无比，雕工极好，心里又是喜欢又是过意不去，便说，“闻大夫是咱们村子的救命恩人，一套衣服而已，送你就当是感谢闻大夫了。”
　　“不不不，他是他我是我，其实我们不是他亲戚，他权当是可怜我们才收留的。”月盛君把玉簪带到周儿媳发髻上，挪过铜镜。
　　“好、好吧。”周儿媳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不消片刻，她取了一套衣裳来。
　　“月姑娘，这是我出嫁前娘家特意请城里好裁缝做的衣裳，给你放在外头了。”周儿媳在帘子外头放了衣服。
　　“好，谢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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