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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
黑猫从管老娘那儿跑了以后,出了门儿就去看秦鹂。
正巧有人想进牢里,求狱卒通融,送了好酒好菜,两个狱卒拿了酒菜,却并没有放那人进来,在拐角的地方支了一张桌子,两人正吃得开心,一边吃一边开黄腔。
“那半老徐娘还不错,看着是有点味道哈!”
“嘿,她手下摸过的姑娘可比你我摸的多了,你说呢?”
“啧!”
……
黑猫机警地绕过两个狱卒,顺着暗处偷溜进去,牢里潮湿,又加上快到夏日,因此牢里一股汗渍味儿,熏得人几欲作呕。
秦鹂在狱中大病一场,她斜靠着草堆,人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濡湿的发丝贴在瓷白的脸上像一条小蛇,领口凌乱,上面还印着黑手印,半眯了眼睛,整个一副等死的样子。
黑猫一看到秦鹂这个样子,顿时眼睛变得猩红。
秦鹂似有感应,睁开眼睛就看见黑猫,虚弱地笑笑。
“他们!这群禽兽!”黑猫压抑着声音。
秦鹂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反正我原本就是青楼里的,哪个恩客不是客呢?”
黑猫再也听不下去了,‘嗷呜’一声就扭头跑了出去。
两个狱卒正吃得开心,突然听到猫叫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人突然指指另一个人的后脑勺,那人一回头,只看到一道黑漆漆的影子迎面就扑了上来,随后眼睛一疼。
“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抓猫!”
“抓个屁!赶紧先请大夫,老子的眼睛!嘶……”
黑猫一路踉跄着跑出牢门,它的脑袋已经被敲掉了一块皮,露出血红的皮肉,看得人胆战心惊。
门口狱卒听到里面的人叫嚷,都留了神,但人哪能跑的过猫。
狱卒追上来,追到巷子口,巷子里就只见‘水天一色’的鸨娘一人。
狱卒问道:“喂!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猫?黑的。”
鸨娘一惊一乍:“没有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那闺女?”
那人一把推开作势贴上来的鸨娘,拍拍衣服,道:“别用你的脏手碰老子!哼,你那闺女,命好的很,跟祖奶奶一样供着,能有什么事?”
那人又招呼同伴:“这边没有,去那边。”
几个人走远了。
鸨娘蹲在地上,黑猫从她拎的空食盒里跳出来。
鸨娘叹口气,看着黑猫,道:“瞧瞧!唉!这帮天杀的,对个畜生都能下狠手!”
黑猫扭头要走,鸨娘冷哼一声道:“你走吧,走了看谁还能救她!”
黑猫停住,鸨娘走过去,开打盒子,黑猫跳了进去,鸨娘拎着食盒并不回‘水天一色’,而是又回了之前秦鹂住的院子。
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谢了,树叶郁郁葱葱长起来。
鸨娘进了院子,放下黑猫,轻声道:“我也不想生事,但秦鹂那孩子自小心高气傲,她想图谋什么我能不知道,我不想跟她计较而已。”
黑猫趴在地上。
鸨娘弄了点吃得给它放在面前,看着它吃起来,又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完这一单,我就走了,秦鹂想要什么,我都给她,养她十几年,我跟养我自己的女儿是一样的,当年她娘晕在我门口,不是我,哪有她秦鹂。”
鸨娘见黑猫只闷头吃不回应,于是下猛药:“秦衷,我知道是你。”
黑猫猛地抬起头。
鸨娘淡淡笑了,眼底里一点儿残忍的光芒,像是宝石一样冰冷,她平日里慈善的胖脸,此刻却像是一摊死肉挂在地狱饿鬼的骷髅上。
鸨娘对黑猫的反应很满意。
她猜对了!
这黑猫,就是秦衷,秦鹂的那个便宜老爹。
***
管朱发现梳子上的猫是猫毛以后,就逼问了管老娘。
原来的管朱对猫过敏,所以管老娘一直是偷偷养着黑猫的,现在被管朱戳穿,管老娘嘴硬了一下,也就全招了。
管朱跟越子陈出去找,但左找右找没见到猫,却看见‘水天一色’的鸨娘鬼鬼祟祟提着篮子绕进巷子,管朱没当一会儿事,又继续朝前走着找。
终究两人没找到黑猫,太阳火辣,于是窝在一家茶馆里喝茶。
“这猫一直是秦鹂养的。”越子陈道:“我派人查了下,是一个商人送给秦鹂娘的,这猫有二十多岁了,很少见的长命,所以‘水天一色’的姑娘都不喜欢它,觉得不吉利。”
“这么老了?”
“是。”
“你没提审一下秦鹂?她明明失踪了,怎么又半夜在姚世丰府里。”
“她疯了,什么都说不了,鸨娘也不要,我就让吏部暂时收押着。”
管朱眼前一亮:“这猫有没有可能去找秦鹂?”
“有可能!”
两人又去吏部的大牢,黑猫早就被鸨娘抱走了,门口一片平静。
两人要走,却见一个大夫提着药箱从里面出来,等那大夫走过拐角,管朱赶紧走上去,道:“大夫。”
大夫吓了一跳,见是管朱,乐呵呵笑笑:“怎么了?管小妹?今天不出摊?”
多亏了管老娘出色的社交才能,附近的多数人都认识管朱。
“今天做了个大单,就早收了!”管朱说的是史梦钟的打赏。
“哦。”大夫摸摸胡子。
“这牢里怎么了啊?”
“造孽哟!有只猫发疯了,抓伤了两个狱卒,就让我来看看,那猫不知是怎么了,下手挺重的,一个人的眼珠子都被抓烂了!唉。”
眼睛……
管朱跟越子陈对视一眼,姚世丰那个侍女也是眼珠被挖出来。
管朱跟大夫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送走了大夫,管朱道:“那侍女还没找到?”
越子陈摇摇头:“我估计,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上月的月圆夜,没有人报失踪。”
管朱眯起眼睛:“那姚世丰喜欢的那个陆莺儿呢?怎么样?”
“我们大概需要自己去一趟。”
“怎么了?”
“三年前,那里水灾过后发了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了病,大夫束手无策,就让官府封了镇子。”
管朱震惊,封了镇子,那不是让那些人等死!
越子陈脸上一片阴霾,当时他还没登基,隐约有听过这件事情,但是当年听到这件事是一回事,现在再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姚世丰什么都没说?”
“大约是怕被认为有异心,毕竟他的母亲也是那时候没了的。”
“镇子还有谁活下来?”
越子陈摇摇头:“瘟疫爆发是在冬月,恰逢过年,外出的人都回去了,只有他上京赶考,躲过了一劫。”
“他……”管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镇子叫香云镇,盛产香云纱。从那次瘟疫以后,三年内,没人去过,但派我派人去查的时候,说是大约半年前,有个女子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府邸。”
“女子?”
“嗯,那女子行踪神秘,我的人没查出来。”
管朱道:“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你愿意跟我一块去?”
“反正我也没事。”管朱道:“那只黑猫确实奇怪,能活二十年,岂不是成精了都,怪不得那么聪明,那天晚上,它应该是想让我们帮忙救秦鹂。”
“或许吧。”
“我回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下次再见到那只猫了,留点心,被让再跑了。”
“嗯。”
管朱想的倒是挺美,回去跟管老娘才一开口,管老娘就骂:“养个猫你还管那么多!”
管朱觉得头疼,去收拾自己东西打算跟越子陈去香云镇。
管老娘见她收拾行李,心里狐疑:“我说,你不是想私奔吧?我不同意!他一两银子没出,不能带你走!”
管朱觉得好笑。
“不是,我只是出一趟门。”
“去哪儿?”
“翻云镇。”
“不行!”管老娘脸色一变。
“为什么不行?”
“你连这个也忘了?”管老娘叹口气,道:“我不就是从香云镇出来的么。”
管朱倒是真不知道这个,管老娘见管朱又想问,便潦草打发管朱:“反正那个地方你不能去,我跟你说的话,你最好上点心!”
“为什么不能去?”
管老娘闭口不提香云镇,管朱却觉得是个良机,当时不在香云镇的人没几个,管老娘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管老娘平常是个嘻嘻哈哈的人,但对于香云镇的事情却是讳莫如深,更让管朱觉得狐疑。
晚上等管老娘睡了,管朱拎了包袱,偷摸着就出了门。
一个人走到城墙下,越子陈早早就骑马等在那里。
他穿一身松绿色的外袍,跟管朱第一见他那日穿的很像,人器宇轩昂坐在马上,遥遥看见管朱,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
管朱走近了,上了另一匹马。
“你娘那么聪明,能让你这么轻易跑了?”
“且!”
管朱冷哼一声。
事实上,越子陈的话是对的。
他们两个骑马路过十里平湖的时候,管老娘已经在路边等了很久了。
看见管老娘,管朱掉头就跑,却被管老娘从后面喊住。
“跑个屁!过来!”
管朱怂怂地骑马又慢悠悠过来,管老娘看着管朱,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从来京城以后好像就变了一个人。
俏丽活泼,是比之前要好,但却隐隐有种不要命的架势。
管老娘神色一软,道:“你们不认路,老娘给你们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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