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傻白甜

　　“你知道这次单独留下你是为什么吗？”
　　林兰薇的声音总是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又散发着精干优雅，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望着我的时候除了有为人师身份的优越，还有轻蔑和讥讽在里，叫我不太舒服：“大学老师和你们高中老师不太一样，不能一直督促着，这可能也导致我平时疏于跟你们沟通。”
　　像林兰薇这把年纪的人说话总喜欢加点开场白以此来铺垫，不过我心知肚明，但是之前说的都是废话，尤其她还一直对我面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姑且耐着性子，可脑海里想的都是柳缘和叶幽的爱情故事，我正琢磨着是哪方环节出了岔子，林兰薇的笑容慢慢消退掉了：“老师在跟你说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像林兰薇这种会标榜自己为职业女性的人是不太会喜形于色的，更何况我和她接触不过尔尔，看来她对我能有失控的态度绝非是因为今天。
　　难道是我得罪过她？
　　我不免被她弄得莫名其妙：“老师，你找我来有事吗？”

　　林兰薇的表情很微妙，像喉咙里卡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瞪着眼睛任由她的脸由白一点点涨成猪肝色。
　　她面上稍许收敛，从容的架子又端了回来：“柴月音，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拼死拼活上个好大学，你以为你进了s大就可以任性妄为了？说到底，最后目的无非是为了让你有个好出路，你父母把你供上这所学校，不是希望你这个样子吧……”

　　这番半是威胁半是劝导的口吻和吴虹如出一辙：“看看，这是你的资料。“林兰薇递过来一份资料。
　　我随手翻了两页，个人信息上寥寥几笔，空的只剩下姓名和性别。
　　我若无其事的样子引起林兰薇更深的怀疑：“我查过你的背景，可是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在学校的资料库里居然连最基础的都没有，你的成绩也是空的。”她停顿了一下，一字字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学校，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事到如今我才知这老师打的什么算盘，怪只怪我不是一点即通的脑瓜，迟钝了些。
　　林兰薇从教许多年，现在看着年轻全赖保养得当，不过听说她家也有点小门路，这才让她一直风雨无阻的从大学毕业到教育育人育的稳稳当当，按理来说她早有往上提拔的资格，除了一些面上的荣誉外，倒也是个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敢情教书的优秀并没弥补她旁门左道的小心思。

　　我九曲十八弯的想了许多，自然也沉默了许多，没想到这反应让林兰薇还挺满意，她态度放缓了些，又语重心长的威胁我：“其中利弊你自己考虑，而且不单单是资料信息的问题，这次运动会你们几人之间沟通不当，给班级造成了影响你也有一定责任，还有……同为女性和长辈，我也听说了一些外面的言论，这算是师生之间的额外话题。”
　　林兰薇侧过身子，言语中带有漫不经心的侮辱：“平时看你什么都不太上心一样，怎么在追求男人这方面到挺用心的？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懂得自爱……”
　　艺术是个陶冶情操的高雅爱好，不说什么与世无争，至少心思总该单纯些别把事情想的这么龌龊，更何况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饶是我性情在寡淡，此刻也是忿忿不平，出于她的身份，我还是尽量好声好气的与她说道：：“林老师，这些事情你误会了我也不想解释，不过令我想不通的是，你这次谈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恐吓还是威胁？”

　　林兰薇站起身来，沉下脸：“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连好歹都不知道吗？“
　　是我不知好歹还是她在咄咄逼人？我直视她的目光：“你调查我并非出于老师对学习的关心爱护，而是想知道我家庭条件到底怎么样，如果很好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果不好，你就更可以利用教师职权来欺负我？”
　　林兰薇被说中心思却也没有恼怒，反而指着我冷声道：“收回你刚才的话给我道歉，并且让你家长也一并到学校来一趟，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家长能教出你这种学生，不然我无法保证你在s大是不是能顺利的度过第一学期。“

　　林兰薇和吴虹最大的差别在于声音，即使林兰薇说着很刺耳的话，可难得的是她的音量不高不低，音色又是股清透的软糯，可听得多了，我却有种反胃的恶心，想是今天的午饭吃的多了吧。
　　我拿着这空白的资料，淡然一笑：“你当了老师也很多年了，就不好奇为什么学校的资料库里没有我的信息吗？ ”
　　林兰薇愣在当场，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s大可不是那些花花钱就能进的三流学校，不可能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不知何时画室里飘来了颜料很重的味道，有点刺鼻像是兑了水的油漆，我对这个地方有些嫌弃。
　　林兰薇的妆容日复一日的精致，我看着她，说了一句与现在极不相关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太相信现在追求你的那个男人，有些缘分冥冥中虽然自由安排，但是选择最后的结局权利在你，虽然第一段婚姻的失败让你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这个男人也给你带来了希望，不过老师，您还是要慎重决定啊……”
　　———
　　印象里，林兰薇从来没见过柴月音动手画过什么，即使在她的白描课上，别人都在挥动画笔，只有她在愣着思考，可每当检查时，作品却完成的还不错。
　　那么多孩子，林兰薇自然没心情挨个看管。
　　第一次对柴月音这个人上心，还是因为叶幽，平日里老师们除了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还喜欢八卦闲聊，叶幽的外在条件实在吸引人，女孩子愿意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也是正常，学生说得多了，连带着老师们对叶幽都会格外注意。
　　可没过多久，关于叶幽不好的传闻就散播开来，这时候林兰薇才重新思考起班上这名同学……老实说，她最恨的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

　　林兰薇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走到主任办公室的路这么长。

　　校主任张波坐在电脑前，在忙学校即将放假的事情，她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头也没抬。
　　林兰薇慢慢的坐下来，寒暄着：”主任在忙啊，我有件事说一下，是这样的，我班上……“
　　”你班上的事我听说了，都是小孩子，也没闹出什么大问题，吴虹上进心是有的，平时也要强了点，可能有的方式处理不当……对了，她身体应该恢复过来了吧？“
　　张波主任和吴虹的关系林兰薇心知肚明，而且往年她能赢得评选也多亏了张波，因此张波这个关系她肯定不能得罪，心思一转，林兰薇微笑着说：”我已经跟她做好沟通了，吴虹这孩子很聪明，这种低级错误她肯定不会再犯了。“
　　张波停下公务，双手插在一起，语重心长的：”还有你们班上那个柳缘，具体事情怎么样我还是知道点，照顾吴虹的同时也别太难为人家孩子，刚考进大学的，艺术生更不容易，都好不容易挨过来的。”
　　林兰薇听了连连点头：“放心吧主任，我怎么会难为学生？不过我来是想跟您说我们班另一个同学的事。”
　　“她叫柴月音，这个人身份背景不明，而且思想作风很有问题。”
　　这话张波听不懂了：“什么是身份背景不明？”
　　“主任，学校里根本没有这个学生的任何资料。“
　　张波起身给林兰薇倒了杯茶，笑呵呵的道：”林老师你说什么胡话呢？s大可是国家重点，再说，这种事情自然有人事部处理，你操什么心？“
　　林兰薇有点急：”真的主任，我们班上的柴月音您有印象吗？您应该也见过她，这次她也和吴虹在会上发生了矛盾。”
　　张波顿了顿，茶水雾气的氤氲飘浮起来，隔住了俩人对视的视线：“柴月音……柴月音……”她低声念叨了几句，微微皱眉：“你们班，有这个人吗？”
　　林兰薇的脸‘唰’的白了，她忽然感觉有点天旋地转，浑身怎么还冷颤颤的了？

　　这是，见到鬼了？

　　林兰薇越想越怕，越怕的时候越能想起来那些灵异画面的场景，她喝了口热茶，茶水下肚身上方才舒展了些冷硬：“主任，可能是我记错了。”
　　窗外晃进来的阳光此刻都刺骨的渗人。
　　张波关心她：“林老师，你没事吧，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
　　林兰薇又想到柴月音劝自己的那些话，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学生而已，离婚那年，她应该还在家那边上初中吧。

　　种种迹象表明，柴月音并不是个人……至少不是个普通人。
　　林兰薇耳边回应起她刚刚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林老师何必呢，用不了多久，你也不会记得我了，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她记得她的眼神，上挑的眼眸里有不屑也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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