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野史

　　中山狼事件解决后过了三天，嬴渠梁他们回到了当初邂逅小央的那个集镇。早前官府派出的人马悉数回衙门复命，而由于人困马乏，疲累到不行，嬴虔也决定在这里住一晚再回栎阳。

　　终于有了个清闲的晚上。

　　然而，回想起穷凶极恶的狼王被半空肢解的那一幕，嬴虔还是忍不住心里直打鼓！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很没由头，但，那的确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啊。而且，对小央的怀疑，他跟渠梁一样（虽未与弟弟交流过，但兄弟连心，他知道弟弟对小央的来历亦有所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错，小央是个好女孩，平常看着柔弱善良的，本人也的确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人；即使是打狼那段“反常”的时候，她每每语出惊人后，也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央……

　　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怪物——山魅呢？

　　不行不行，不能再乱想了，还是得跟渠梁商议一下。
　　想到便做，嬴虔拿起天月剑，出去找弟弟。

　　而此时，卫鞅的房间。

　　看着案上那堆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看看一旁斜靠卧榻嘴啃羊腿不修边幅的老师，卫鞅气极，反倒笑了——

　　老头，能否明说，你这倒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穿上的意思啊。你看看，我给你选的曲裾深衣，质地绵软，用料考究，摸起来像羊奶一样滑。还有还有，那边的胭脂敷粉，红若朝霞，白若冬雪，你抹上去一定很好看——

　　啪！
　　一声巨响，卫鞅双手撑桌，恶狠狠地瞪视着老不休师尊。如果师尊再不说实话，没准他就真要掀桌了。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嘛，人家是为你着想，怕你没有办法脱身嘛。

　　少来！跟我装可爱没用，要装回去对着师兄们装去吧！
　　你说想让我脱身？就这？
　　是你羊腿吃多了脑子犯抽？还是我眼睛瞎了看不出这全是女人用的东西？

　　（唉~这个徒弟越来越不可爱了？——咦？不对啊？这小子一贯冷静，从不会无故冲动。怎么偏偏今天就这么生气？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难道……他舍不得走？）

　　想到此，鬼谷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痞痞笑容，略带几分沉重，对自己最小的弟子劝道：鞅啊，师尊戏弄你，也是帮你。师尊知道，这一路下来，你跟秦国的两位公子已经产生了感情，你舍不得离开他们……别跟师尊否认，你这孩子看起来冷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比谁都渴望得到他人的真心相待……你说是演戏？骗他们的信任？傻孩子，人家两兄弟好歹也是宫廷出身，你那点小把戏只能瞒他们一时，岂能瞒得了长久？……他们为什么不揭穿你？呵，你又没害他们，还一心为他们着想，他们又不是木头，能消受美人恩又何必揭穿令两厢难堪？……好好好，师尊说错了，不是美人恩不是美人恩——美小孩恩总可以吧？……如今，鬼七为救你而出手，让他们对你揣揣不安，一日弄不清你的身份就会一直纠磨下去，你跟他们呆在一起也没甚意思了……他们两人，终归有一人将是你未来的主君。但来日相见，你又绝不能让他们怀疑到你今日的身份……怎么？想到了？没错，只有用一种最深刻最难忘的印象，才能永远在他们心头烙下“小央”的印记——他日相逢之时，谁也不会想到你就是小央……

　　师尊的话，令卫鞅陷入了淡淡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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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以后，嬴家兄弟俩都无法忘记那个晚上……和，那个晚上的小央。

　　◇ ◇ ◇ ◇ ◇ ◇ ◇ ◇

　　作为得到当地官衙大力支持从而得以顺利剿灭狼群的秦国长公子，于情于理，嬴虔都该宴请当地官员及随从他浴血奋战的好兄弟们。尽管有着对小央真实身份的猜疑，但这点礼数，本就热忱豪爽的嬴虔岂会忽略？留宿的当天晚上，他早早命人备齐了酒菜，还未入夜就宣布开席，与一干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们开怀畅饮……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不知是谁说起美酒英雄惜无美人相伴，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鸟！秦国什么地盘？又不是山东六国那些个软蛋子地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要啥子美人陪？

　　——可不是？有种你去街上叫美人啊！看你家碎婆子不操刀剁了你！

　　——是喔，俺家那碎婆子，悍起来九头牛都扛不住呐！

　　——哈哈哈哈哈哈……

　　嬴虔也跟着众军将一起大笑。虽未成婚，但他那位胜似亲娘的国后母亲一早就给他物色好了几位世族家的女子，预备他回去就行成人礼。嬴虔素来孝顺，对后母的安排只有感激，哪会真在意娶的是谁？

　　只是……

　　无故的，他眼前又浮现起那抹孱弱的小身影……那个夜晚，她从背后搂住自己，那么幽伤、那么无助……心渐茫然，嬴虔对回去后该如何面对母亲的安排，第一次——有些吃不准了。

　　出于惯性的往左望去——他弟弟渠梁的位置，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发现那小子居然也在发愣！自从先前给他讲了自己匪夷所思的怀疑后，原本蹦达着要自己收了小央做丫鬟的弟弟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如果，真能带她回去……
　　也不是不行。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才会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呵，其实啊，就算小央真是山魅，也不错啊，大秦宫里哪找得出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千万麦以为是虔哥哥思想不良，而是小央虽不到七岁，但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身形要比一般的女孩子高许多，看上去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何况，战国时期的人普遍早婚，女子十三岁嫁人很正常。）

　　嬴虔越想越觉得就该这么着——把小央带回去吧！疑神疑鬼、婆婆妈妈成什么话？他嬴虔还是不是大老爷们！

　　正在这厢里检讨自己的少将军，却没留意到身边已听不见一丝嘈杂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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