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如果自欺欺人能好受的话，只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装疯卖傻。只可惜活得明明白白，什么事都拎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那天在校医室，那个不一样的肖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温和地接受自己。他不再觉得这份感情是负担，是累赘，而是回应着自己。

　　楼雨不是三岁小孩儿，不会因为一颗糖就被牵着鼻子走。但是他也放不下那颗糖，所以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在深夜里挣扎想要去问清楚是为什么，但是第二天一早那条消息就可以把楼雨耍得团团转。

　　被骗就被骗吧，剩下点儿回忆以后辗转也算不亏了。

　　楼雨什么都知道，说不定会有一天肖楚突然跟自己说：“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恶心，所以分开吧。”或者会直接撞到他牵着某个女生的手，他会说：“分开吧，我还是接受不了两个男的。”

　　楼雨会清楚的认识到这两个月只不过是他在勉强，这两个月只不过是抵了这八年的情分，会知道从始至终肖楚都没有动过心。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们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最终也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回忆罢了。

　　这些，楼雨从接受那份感情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楼雨是个悲观的人，他自己也知道，奇迹之所以会发生也只是因为巧合。也许是恰好肖楚觉得无聊了，也许是肖楚觉得有负罪感了，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可能突然爱上自己。

　　楼雨知道自己会难过，就像蹦极时就算已经做好了保护措施，做好了心里建设，但依旧会被措手不及甩入谷底，依旧会有强烈的落差感。人太渺小了，渺小到不知道自己会有多脆弱。

　　八年，换来这两个月的梦境，值得或者不值得都只有以后才知道。

　　现在已经过去了，就像全部都放下了，释然？是这样的心情吗？还是说那只是依赖，而不是爱。而现在自己应该可以算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那么是不是他离开了，就没有那么不舍。

　　原来要坚强起来也这么简单。

　　楼雨早早回了宿舍睡午觉，实际是因为不想去触景生情，更不要有多余的期待。

　　“你醒着吗？”一个声音传来，打乱了楼雨的思绪。寝室里只有方斯和自己，显然是在问楼雨。虽然楼雨没有下不了床，没有日夜颠倒的伤心，但是心情依然很低落。好不容易和室友建立的友谊，现在也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嗯。”楼雨勉强应了一声，他知道方斯想说什么。

　　“肖学长，听说办了休学，你知道吗？”方斯显然也知道这个话题很敏感，说话声音很小，但是楼雨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楼雨确实不知道，所有关于肖楚的，他都没有再去听，再去看，能避则避。不要见，这么大一个学校，碰到的几率其实没有多大。

　　“你们……闹矛盾了吗？”方斯走过来站在楼雨床前，小心地问道。

　　“没有……我们，分手了。”楼雨说出来自己都笑了。我们居然在一起过。

　　“楼雨，别怪我多管闲事。但是，你最近有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吗，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要是难过……你可以和我们说说，我们……不会笑话你的。”方斯待人很好，可以说是个任由欺负的老实人，脾气也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过于热心肠了。

　　“我……”楼雨本来想说自己没事，只是情绪一时有点难以回暖罢了。但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鼻子酸了，越想忍住越是忍不住的想哭。

　　一个星期了，楼雨虽然整天都低气压，沉默寡言，但是一次都没有哭过，仿佛再坚持几天就能恢复如常。但是，如果不把伤口掀开消毒缝线，伤口怎么可能会痊愈。

　　楼雨哭了很久，方斯就站在楼雨床边，听他宣泄，任他难受。原来，男孩子也会脆弱得像是要揣在怀里才不会受伤，谁还会在乎男儿有泪不轻弹。

　　楼雨哭得累了，红着眼睛给方斯道了谢，又翻了个身蒙着头说：“我能晚点儿再和你们说吗？”

　　方斯笑笑，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只是担心你。你照顾好自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知道吗？”

　　楼雨听了又想哭，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句。

　　“这药你待会吃完饭记得吃，晚上好好休息。要是病倒了，我们就没办法约你去喝酒了。”方斯把一袋药塞到楼雨枕边，拍拍他的头。估计是不想楼雨难堪，方斯也出了宿舍门，留下楼雨独自一个人消化情绪，还不忘提醒楼雨去吃饭。

　　宿舍楼外，沈书凝，万珂成朝方斯招招手，焦急地询问怎么样了。方斯摆摆手，说：“应该没关系，他是个坚强的人。”

　　沈书凝叹口气说：“坚强个屁，那是逞强！”

　　自从那次露营回来后，楼雨整个人都不对劲，就像又回到了刚刚开学那会儿，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

　　但是似乎他是顾虑到了宿舍的其他人，没有再在宿舍躺尸，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是这种状态，其他三个人不由心惊，他还不如躺着哭来得好。

　　每天半夜睡着后，都会听到他的抽泣，原先沈书凝还担心得问他，你怎么了。但是楼雨没有回答，依旧还是哭。第二晚沈书凝才知道，楼雨是睡着了，在梦呓，时不时还念叨一句肖楚。

　　这个时候三个室友才发觉不对劲了。第二天去上课，有人和方斯打听，楼雨是不是和肖楚分手了。方斯猜也猜到了，只是那些女生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帮楼雨挡回了很多骚扰。

　　第三天，各大学校贴吧，微博都流言满天飞，说是楼雨肖楚彻底分手。是楼雨脚踏两只船被发现，还是肖大校草终于醒悟。

　　再加上肖楚休学的消息。一时间整个C大都认为是楼雨绿了他们的男神。楼雨这段时间连吃饭睡觉都没有精力去应付，更别说刷手机，看眼色了。

　　他每天都一言不发的三点一线，别人哪敢直接来问他，所以只好找他的室友打听。好在这三个室友还是比较靠谱的，硬是帮楼雨挡得严严实实。

　　看着楼雨一天憔悴成一个样，几个室友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去他妈的谣言，去他妈的渣男，要渣也是肖楚那个孙子渣好吗。

　　而且楼雨要是再这个状态持续下去，估计回家过年他妈都不一定认识，所以他们还是决定给楼雨开导开导。起码让他宣发一下，不至于憋出内伤才好。

　　那些药是些安神助眠的，他要是连觉都睡不踏实，那更别谈能坦然面对了。

　　楼雨不知情，他也不想给他们添这样的麻烦。

　　但是尽管楼雨不去听，纸是肯定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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