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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没有对在场的人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情?
留兰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苏梨的鼻子。七年过去,陆景深身上的味道还是一样。
苏梨镇定地把卡片放回去:“有。”
傅夏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承认,探出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月白的灯光下,苏梨眼神迷蒙,看见傅夏探头冲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傻笑。
傅夏顿时了然,这家伙开始醉了。
班长把牌洗好,放回桌上:“看来大家都有很多秘密。”
傅夏笑道:“歇会儿吗,太饿了,从来到现在还没吃呢。”
班长很爽快:“行,要吃什么,随便点。”
游戏喊停后,动感的音乐再次响起,吃东西的吃东西,想唱歌跳舞的再次聚集在舞台上。
苏梨歪头靠着沙发小憩,傅夏坐到她身边,看她蹙起眉宇,说道:“让你喝那么多。”
“我没醉,果酒度数很低。”
“那你怎么这幅样子?”
苏梨瞥了一眼坐在吧台上的身影:“颜秋映身上的香水太重了,让我感觉像坐在车上,头晕。”
“也是,隔了你俩我还能闻到她的香水味。”傅夏赞同,“你刚刚真敢说。”
“回答有没有而已,不过我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苏梨直起身子,凑到她耳边,“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机会自首?”
“怎么,看到颜秋映受刺激了?”
“怎么可能。”苏梨甩手碰她一下,打开收藏夹里的网页给她看,“我上网搜过,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情节较轻的可以免于处罚。”
“你可能不属于轻的。”
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下:“什么?”
傅夏环视酒吧一圈,在楼梯口旁边找到陆景深,他正和四五个人围在一起聊天。
“我之前不敢和你说,其实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陆景深整个人变得沉闷,那张脸就差没写上生人勿进四个字。”
......
“这么严重吗?”
苏梨回想这几次陆景深对她的态度,笑如春风,温和清隽,全然不像傅夏形容的那样。
这是诱敌深入,等她掉入陷阱进行打击报复?
她浑身一抖,转身面向墙壁。
***
陆景深坐回到沙发上。沙发上只剩下傅夏一个人在玩手机,身边的包也只剩下一个。
他有意无意地问:“苏梨呢?”
“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先走了,还借走我的小电驴。”傅夏指向门口,门外原先停放小电驴的地方已经空了,“走得真快。”
几分钟前,苏梨接到苏衍的电话,他报了个地址,要苏梨带钱去救他。
苏梨跑出酒吧,急匆匆地打开小电驴,迈腿一跨,还没坐稳脚就已经踢开车撑,小电驴跟道闪电似的疾驰而去。
晚上九点多,道路上的人不是很大,苏梨把速度开到最大,皮衣在风中乱甩。
前面的绿灯即将变成红灯,她把电驴的头掰歪,绕过前面的行人,紧挨旁边的车子直直冲去。
开大奔的司机被窜过去的黑影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靠那么近是想碰瓷?”
车后座的人放下平板,黑色的小电驴已经变成一个点,看不清车牌上的数字。
“过马路后找个地方停一下看看车。”
小电驴开进城中村的巷子,七拐八拐一通停了下来。苏梨把车锁好,钥匙扔进包里,高跟鞋把水泥地踩得震天响,
巷子深处走来一个男生,和苏衍一般大。身上穿着临海一中的校服,学艺术家在后脑勺扎了个辫子。嘴里叼着一根烟,脚迈八字一摇一摆走过来。
看清面前人他嗤笑一声:“你就是苏衍的姐姐?”
苏梨生了一张鹅蛋脸,杏眼含水,鼻头圆润,两颊带着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
偏偏穿着性感,男生讥笑,原来是个去酒吧打工的穷苦学生。
苏梨扯下手腕上的橡皮筋,扎起披散的长发:“苏衍呢?”
“里面呢。”
里面围了五个男生,苏小朋友靠在墙边,听见声音立马看向路口,小心翼翼地开口:“姐。”
为首的男生是个光头,肥头大耳,只比苏梨高半个头。
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吐掉嘴里的烟,边走边抖腿:“你就是苏衍的姐姐?”
光头的脑门上有一道疤,和苏衍腿上的伤一样,是新伤,刚结痂。
苏梨不动声色把所有人打量一遍,都是穿临海一中的校服,外套敞开,痞里痞气。
“苏衍欠你们多少钱?”
“五千。”
苏衍听后往地上啐一口唾沫:“屁,你那道疤医药费顶多一百。”
“老子这个伤让那医生缝了好几针,”光头踹了苏衍一脚,不偏不倚踢到伤口,疼得苏衍脊背上冒出冷汗,他咬着牙抱住腿,忍住没叫出声。
苏梨抿紧唇,眯起眼睛。
光头朝身后招手,头发剪成锅盖的男生递上一张纸。
他把纸在苏衍面前抖开:“看清楚,五百块钱。”
苏梨瞟了一眼那张药单,声线清冷:“还有四千五呢?”
“六个人一人五百,外加精神损失费,”光头凑近她,轻佻一笑,“五千,不多吧。”
他后退一步,双手环胸自以为很拽的样子,“我知道你也是学生没那么多钱,这样,你为咱哥几个做牛做马,伺候我们开心了,给你抹去两千,怎么样。”他上下扫了苏梨一样,“比你去打工赚得多,划算吧。”
苏梨冷哼,绕过光头,在每个人身边转了一圈,笑道:“好像只有你有伤吧?”
光头说:“他们的力气损失费,精神损失费,五千块钱,多吗?”
一群人回答:“不多!”
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她揉揉发疼的耳朵,轻描淡写道:“小弟好好的,大哥却挂了彩,加上医药费身价才和小弟一样,您真宠他们。”
话里的嘲讽让光头整张脸皱在一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钱今天不给,你们别想走!”
眯起眼,苏梨把包扔给苏衍,脖子转了一圈,手指相叉往下拗,骨头发出嘎嘣的声响:“小孩,不读书是没有前途的,没文化很可怕。”
她的半个身子被黑暗包裹,微仰起头,眼皮半掀,不屑地勾起一边嘴角,浑身散发出冷气,让苏衍瑟缩了一下,抱紧她的包。
光头揪住苏梨的皮衣,怒道:“你说谁没文化?”
他一张嘴,烟味直冲鼻子,呛了苏梨一口。她抓住光头的手腕,眉头厌恶地蹙起。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什么,光头倏然倒吸一口气,连连后退几步,捂住手腕哀嚎:“嗷——!”
“艺术家”连忙凑上来:“怎么了老大?”
光头的眼白充满血,震怒地指着苏梨:“痛死老子了,给老子好好教育教育她!”
那群小弟得令张牙舞爪朝苏梨扑过去。苏梨踩着高跟鞋灵活地移动脚步,忽而弯腰忽而侧身,手又快又准,专挑人最怕痛的地方下手,不过几分钟地上躺了六个人,哀嚎着来回打滚。
苏小朋友惊掉了下巴,苏梨的脖子往两边肩膀各拗了一下,骨头再次发出嘎嘣。
“废物。”光头骂了一句,举起拳头朝苏梨冲过来。
苏梨往右后方撤了一步,抓住光头的手臂,身子极快的转半圈,两臂配合一拖一甩,光头从她的肩膀上飞过去。
苏衍闭上眼睛,不愿意看杀猪现场。
“啊——”
杀猪叫震天响。
光头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脚搁那乱瞪,左右滚半天就是起不来。
躺在地上的小弟惊慌失措,努力爬过来:“老大!”
苏衍睁开一只眼,没忍住笑出声。
太惨了。
苏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钳住光头的手臂把他翻了个身,手臂顺着光头的上臂内侧伸进去,卡住他的胳膊肘,把他的手腕往外掰,疼得光头嚎了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小孩子,好好读书,别整天弄些有的没的。一个个学混混,觉得牛逼是不是?连姐都打不过。”
光头猛地摇头,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
“还有姐不小了,今年23。”
她又说:“还拽吗?”
“不敢不敢。”
“还要钱吗?还要五千吗?”
“不要不要。”
“五百?”
“不要不要。”
光头快哭出来了:“姐姐饶了我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苏梨没松手,厉声道:“道歉。”
光头脖子往上撑,对已经爬起来,躲在一边的小弟喊道:“听见没,赶快过来道歉。”
苏梨手上继续发力:“你也是。”
“是是是。”光头努力侧过头转向苏衍,声泪俱下,“苏衍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苏梨教他:“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光头连连点头重复:“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后面的一众小弟朝苏衍深深鞠躬:“对不起,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苏梨这才松开手站起身子:“行了,赶紧回去吧。”
光头松了一口气,方才出来接苏梨的小弟战战兢兢地走到他身边:“大哥你不起来吗?”
光头红着脸粗声粗气道:“手动不了。”
笑声从苏梨喉间窜出来,她朝苏衍伸出手:“走了,回家了。”
苏衍仰头看她,她的身影渐渐升高,高过楼房,成为世界第一高峰。
“看傻了?赶紧起来,再不回去爸妈可能要报警了。”
苏衍抓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她走出巷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
“什么打架,这叫正当防卫。”苏梨弯腰把钥匙插进小电驴,“你不打架之后学的,怕你被人欺负。”
苏小朋友感动得眼泪汪汪,苏梨又道:“万一你被打进医院,家里穷没钱给你治。”
苏衍:“......”
苏梨踢开支撑架,把车掉头,车灯照亮昏暗的巷子,也照亮了巷子的人。
脚底一滑,她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
光柱里,陆景深和傅夏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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