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昙华

　　“我们去哪里？”

　　“随便。”

　　“不下去走走吗？”此时韩灵笙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揽着秦靖的腰，站得有些费力。

　　秦靖一听便知韩灵笙之意，长剑低鸣，御剑而下。

　　此时两人正行至一条大江之上，韩灵笙俯瞰而去，只见江水横出，奔流不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先前积在心中的郁气霎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身子不自觉地放软，头也靠在了秦靖的背上。

　　“……”秦靖有些僵硬地扭头看他，却因为姿势的原因看不见脸，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两人就停在了江边的一个小村落。

　　“饿了没？”秦靖心情大好，这心情一好了，食欲也就开阔了。

　　韩灵笙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下，道：“有点。”

　　“走，吃饭。”说完十分自然地拉着韩灵笙的手去觅食了。

　　韩灵笙边走边四处打量，忽然问秦靖“这里怎么没有糖人？”

　　“这儿只是个小村落，没那么许多花样。”秦靖转头看他，“你想要糖人？”

　　韩灵笙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也不是……”

　　“那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韩灵笙说不上来自己到底觉得差些什么，就好像自己丢了的那只山鸡，明明在家常吃鸡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会喜欢这一只花里胡哨的山鸡，为什么弄丢了会觉得无比可惜。

　　“哦，大概你是饿了，走快点。”秦靖不疑有他，大步往前走着。

　　饿了吗？好像并没有啊。韩灵笙盯着秦靖的背影，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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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水鸡，爆炒时蔬，窝头回锅肉，还有一碟千丝卷？”小二报着菜名。
　　“嗯。”

　　“好咧，您二位稍等！”说完便为两人倒好茶，去厨房报菜去了。

　　“千丝卷是什么？”韩灵笙听着名字觉得有些新奇。

　　秦靖想了想道：“一种油炸的糕点，糯米做的，你们韩府厨房没做过？”

　　韩灵笙摇头：“爹爹好养生，不许厨房做油炸的食物，说是吃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爹太迂了，一会儿多尝两个，死不了人。”秦靖不屑地道。

　　“哦。”韩灵笙顿首。

　　“哦什么哦？”秦靖面露不悦。

　　“？？？”韩灵笙睁着清澈的双眸，不解地看着秦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

　　“不准哦。”

　　“哦。”韩灵笙十分流利地点头接上，说完又反应过来，捂住嘴，有些惊恐地看着秦靖。

　　秦靖抽了抽嘴角，自己在他心中就这么可怕吗？这是什么眼神？

　　好在小二端着菜走了过来，打断了即将发飙的秦靖。

　　韩灵笙心有余悸地瞟了秦靖一眼，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干嘛？我就这么可怕？”秦靖嘴上没好气，手上却没停，夹了一块千丝卷放到韩灵笙碗中。

　　“不可怕。”韩灵笙摇头，“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

　　“……吃饭。”秦靖觉得，再让他这么说下去，自己大概会做出什么不可捉摸的怪事。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各怀心事。

　　不过，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隔壁桌的谈论打破了。

　　“老王，你接你孩子回家了吗？”其中一个满脸须发的中年男子问坐在对面的壮汉道。

　　“那可不，现在谁还敢让孩子去文先生的学堂上学？”那壮汉啧然。

　　另一个稍显文弱的男子摇头叹息：“说来也是可惜，咱们村好容易来一个教书先生，看起来也风度翩翩的，却没曾想是个疯子。”

　　“你说他这么做图个啥？害咱们村的孩子有什么意思？”壮汉义愤填膺道。

　　虬髯男子道出心中疑惑：“你说他就真的吃不出自己做的菜里那股子腐肉味儿？”

　　“嗨，你道为啥我们当他是疯子？还不是因为这个！”壮汉搓了搓手，似乎十分兴奋又有人不知晓其中缘由，大有说他一段评书的架势。

　　“怎么说？”虬髯男子和文弱男子都来了兴致，一副十足期待的模样。

　　“那日我儿子的功课做得好，文先生奖给他两个鸡腿儿。我儿那是相当有孝心的好孩子，留了一个带回家给我吃。”说到这儿，壮汉面露骄傲的神色。

　　“别得瑟了，你倒是接着讲啊！”虬髯男子催促道。

　　壮汉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了半晌才继续：“我当时瞧那鸡腿儿，并无什么异样，反而烤得油光发亮，看起来倒是很鲜美，然后我就咬了一大口，没想到竟是坏的，那股子腐烂味儿，可把我恶心坏了。”

　　文弱男子道：“这也没看出什么地方疯了呀？”

　　“哎，我还没讲完呢，急什么？”说完端着酒杯呷了一口，“后来我就带着我儿去村东找那文先生，想跟他理论理论，为什么给我儿吃坏了的东西。正好碰见他在吃午饭，桌上刚好摆着一只少了两条腿儿的烤鸡。”

　　文弱男子面露疑惑：“看样子这文先生自己也准备吃那只鸡，难道他不知道那鸡已经坏了？”

　　壮汉忽然神色一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就是关键所在，你们猜，后面发生了啥？”

　　“我们哪儿知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虬髯男子急了。

　　壮汉接着道：“我一拍桌子就问他为啥给我儿吃坏了的东西，没想到他突然站起来，抓着我的手，特别激动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吃到怪味了，问完就将我和我儿扔到一边不管，使劲往嘴里扒饭，一边扒还一边叽里咕噜念叨些什么‘阿越回来看他了’之类的，活生生就是个疯子。”

　　文弱男子听完感觉背后有些冒冷汗：“怎么听着像是鬼上身啊……”

　　“呸呸呸，吃饭呢，说什么晦气话，呸呸呸！”虬髯男子忙打断文弱男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壮汉听文弱男子这么说，也有些背脊发凉，登时闭了嘴，老老实实埋头吃饭了。

　　秦靖听完，若有所思。

　　“吃完了吗？”

　　韩灵笙瞟了眼碗里的饭：“还有一点。”

　　“快吃，吃完我们去村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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