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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宠
所有人都走了,一切纷嚣都归于平静,黑夜中的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彼此,冷漠,而防备。
紫月被放了回来,她坐在李云舒床脚下,抱着膝盖回想白天的事情。紫月身子微颤,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她害人了!紫月咬着嘴唇把脸埋进膝盖,她害人了,她害了宝琴!
今天小姐根本没有被宝琴下毒,毒是她下的,小姐让她说出精心安排的话语,让她演戏义愤填膺,让她把宝琴推向死路。宝琴必死无疑,而且,可能生不如死。
紫月颤抖着,却突然被一个怀抱搂住了。
“娘娘?”紫月有些惊异,“娘娘你快躺回去,别冲到风。”
李云舒复杂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紫月,后悔了,“你后悔了吗?”
紫月扶着李云舒躺下,用手背拭去脸上的眼泪,“怎么可能?娘娘让我做的事对娘娘有好处,我怎么会后悔?”
李云舒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无伦次解释道:“紫月,你信我,宝琴会害死我们的,我是为了自保,我不能留着她让她害我们!”李云舒紧紧握着紫月的手,“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不会害你!你永远是我的姐姐!我,我做这些,都是,都是我们能在这宫里过得更好!紫月,你要相信我!紫月!”
紫月看着满脸焦急的李云舒,“扑哧”地笑了,她握住李云舒的手,来回晃了晃,“别怕,小姐。紫月知道,紫月都知道,紫月知道小姐是不会对紫月不好的,这宫里都是坏人,小姐不招惹她们,她们也不会放过小姐。小姐想要好好的,就只能比她们更坏!”紫月做出了承诺,“小姐要杀人,我也愿意做小姐的刀,小姐的剑,为小姐杀人!”
李云舒只感觉全身的痛楚酸涩都涌上了鼻子,两世紫月的好让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的冲动,紧紧抱住紫月,两个人无声地大哭起来。
李云舒觉得自己不亏,她知道有人两辈子都对她一心一意好,这就够了。
李云舒养伤养了两个月,这期间,皇后与和贵嫔都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宸淑妃也送了不少补品来,敏贵妃,嘉妃与庄妃都送了些平常的东西,无功无过。
敏贵妃查出的东西果然也很少,胡贵人彻底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很快受不住刑罚死了,胡贵人的侍从也都不知道是什么让胡贵人发疯去撞宸淑妃。敏贵妃从宝琴口中查出她是纯婕妤的人,却没有纯婕妤与她来往的证据,而纯婕妤咬死她不认识这个奴婢,宸淑妃也愿为纯婕妤说情。皇上以最终罚纯婕妤俸一年结束了这次事件。
陶文心被封为太医,并且专门负责李云舒的脉案。在李云舒的示意下,这病情自然也就十分真了,足足养了两个月不能出门,李云舒也是为了躲开皇后与宸淑妃之间的暗战。
在宸淑妃有孕,李云舒受伤的两个月里,嘉妃成为皇上宠爱的中心,嘉妃无论哪里不好,但容貌无可挑剔,眼波流转即摄人心魄。庄妃与和贵嫔加起来也只能和嘉妃争上一争。其余妃嫔也都各沾雨露,只是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件。皇上宠幸了御花园的一个无品宫女,事后封为从九品答应--最低品。嘉妃为了恶心注重家世的怡贵嫔,故意把她安排进了怡贵嫔的永和宫。怡贵嫔为了给一直与她作对的丽嫔没脸,把王答应安排进了丽嫔的一间厢房,气得丽嫔直跳脚。
李云舒听到消息时只是觉得,终于来了,王临真。
王临真在宫中浮沉将近二十年,心性远远不是现在这批妃嫔可以媲美的,只有宸淑妃才能理解她吧。李云舒想做的,只不过是伸出援手拉她一把,因为王临真值得人拉她一把。
李云舒养伤期间,朱嫣和徐惠姻时常会来坐一坐,与李云舒聊天解闷。李云舒不经意间问起王临真的近况,徐惠姻都会一脸同情地隐晦表示,很差。她是用来羞辱丽嫔与怡贵嫔的,这两人又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好态度,再加上从九品答应的品级,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李云舒想了想,还是暗暗提点徐惠姻去与王临真交好,可是徐惠姻却似乎没听懂一样,仍是对王临真避而不见,李云舒又在对徐惠姻性格的审视中又加上了一笔。倒是朱嫣,帮着李云舒去看过两次,送了点东西。
两个月很快过去,明日便是李云舒的封嫔大典,也是李云舒受伤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众妃面前。
九月酷暑,李云舒身着繁复的嫔位礼衣,头上顶着厚重的珠翠顶戴,汗流浃背。李云舒握住一旁紫月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手里也满是汗水,却是紧张激动的汗水。
李云舒跟在司仪官的身后,对着皇后行三次大礼,对敏贵妃、宸淑妃行二次大礼,对嘉妃、庄妃行一次大礼、对和贵嫔、怡贵嫔、纯婕妤行拜礼。
皇后标准的微笑,“端嫔日后当尽心伺候皇上,太后,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李云舒一直低着头,流苏挡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眼中的野心。
宸淑妃抚摸着五个月显怀不少的腹部,看着李云舒的身姿,微翘唇角。端嫔沉寂两个月,皇上势必会更宠爱她,嘉妃、庄妃与和贵嫔平分秋色的日子也结束了,不知和贵嫔会如何看待这个夺她宠爱的盟友呢?皇后又会如何平衡两个手下的争斗呢?
封嫔大典结束后,李云舒自然而然地跟着和贵嫔去了承乾宫,和贵嫔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与以往一样的温婉大方。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向以往那么宠爱她呢?也许皇上已经把她忘了呢?也许皇上宠幸这些妃子后觉得她不算什么了呢?她没有嘉妃貌美,没有庄妃端庄,没有自己温婉。和贵嫔心中隐隐期待着这些。不怪她会这么想,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最宠的就是嘉妃、庄妃和她,就算她再怎么说不求宠爱,可真正盛宠日子的滋味她是第一次尝到。圣宠是种让人上瘾的毒药,和贵嫔尝了之后,已经有些被迷住了,宫中其他人的尊崇与讨好,那些羡慕或嫉恨的眼神让她欲罢不能。
皇后注意到了这份心思,意料之中的失望,这份宠爱就让和贵嫔昏了头。
皇后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气,和贵嫔也是聪慧知礼,李云舒却表现得有些郁郁,皇后很快注意到了,询问道:“端嫔这是怎么了?本宫看你神色郁结,可是遇到什么烦恼了不成?”
李云舒也收了那抹强笑,微微低头苦涩道:“嫔妾养病养了两个月,皇上期间也没来过几次,臣妾担忧皇上还记不记得嫔妾了。”
和贵嫔安慰道:“端嫔何必担心,皇上以前那么宠爱你,现在虽然有了嘉妃,但不会忘了你。”
皇后轻扫和贵嫔一眼,拉住李云舒的手,“你救了淑妃与皇嗣才会受伤,皇上怎么会冷落你?何况你看你这两个月里,皇上虽然没常去看你,但东西却是不停地送的,足见皇上是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的。”
和贵嫔心中一紧,李云舒却是笑开了,“多谢皇后娘娘开导,是嫔妾在这里做小女儿情态了。”
皇后笑眯眯的,和贵嫔也浅笑着极为真心。
李云舒与和贵嫔一起离开承乾宫,李云舒拉住和贵嫔的手,“姐姐,虽然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宫里,但若是姐姐无事,愿姐姐多来我这里坐坐,同样,妹妹也想多回钟粹宫看望姐姐,不知可好?”
和贵嫔心里厌烦至极,笑道:“怎么会不好呢?云舒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钟粹宫扫榻相迎。”
李云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姐姐我们可说定了。”
和贵嫔笑盈盈的,十分温柔贴心,若不是李云舒注意到了她之前的不快,根本看不出她的嫉妒之心。这宫里谁脸上没有几副面具,比的就是看谁能演得更好罢了。
那日皇上毫无疑问地召幸了李云舒,不知多少人咬碎了牙。
皇上对李云舒一向是温柔的,但云雨之时却从不让她出声,李云舒自然懂得皇上那点情愫心思,配合得也很好,乖巧柔顺,让皇上对她又爱又怜,更是疼宠。
第二日晨会,丽嫔满嘴醋味:“端妹妹,你这气色好得很,病倒是都养好了啊,这容貌娇艳就是好,怪不得皇上喜欢,可是比我们更惹人怜爱啊。”
祥嫔也夹枪带棒,“丽嫔姐姐何必自谦,端嫔妹妹颜色艳丽,招人疼爱,可这古人不早就说过嘛,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李云舒也不示弱,反击道:“两位姐姐夸赞妹妹我美丽,妹妹我自然是受宠若惊的,咱们妃嫔的职责不就是好好服侍皇上吗?妹妹能服侍得皇上喜爱,自是妹妹的本事,至于颜色,嘉妃娘娘是京城第一美人,皇上也赐姐姐‘丽’为封号,嫔妾是远远不如的。祥嫔姐姐是在讽刺丽嫔姐姐的封号吗?还是丽嫔姐姐嫌弃皇上赐的封号呢?”
丽嫔脸上飞上一抹怒色,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对皇上有异议,妹妹多思了。”祥嫔也连道不敢。二嫔吃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不再挑衅,李云舒乐得自在。
一旁的和贵嫔冷眼旁观着三嫔口角,眨了眨眼,缓解眼皮的酸痛,她昨晚听闻皇上召幸端嫔的消息后一夜未眠,现在眼睛疲累的很。一个晚上也让她想明白了,端嫔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棋子便要有棋子的作用,她跟自己的棋子生气争宠,未免失了初心。
宸淑妃一直眯着双眼养精神,什么东西都重不过她现在腹中的孩子,何况是这些争风吃醋的口角。她重视李云舒,但也不急于现在,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也不迟,反正有和贵嫔在,李云舒对皇后这一派的忠诚度恐怕也维系不了多久。
敏贵妃一直是不受宠的,或者说,她就几乎没被宠幸过几次,之前宫中只有四个妃嫔时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幸好她家世显赫,皇上、皇后也给予敏贵妃足够的尊荣与权力,让敏贵妃能够安安稳稳坐贵妃之位,敏贵妃因为废了张充华一事在低位妃嫔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敏贵妃看着满面明媚,甜腻腻的李云舒撇嘴,昨日便有人劝她给端嫔个教训但被朱嫣给弄走了,她不傻,何必去斗一个皇后和宸淑妃都看好的人。
李云舒早会后又惯例与皇后谈了一会天,皇后却没留和贵嫔。李云舒体会着其中的变化,心思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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