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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第十三章 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却说康熙和纳兰性德走后,王进宝每天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一会儿想着那佟三和纳兰性德可能办完事情就真的回来了,一会儿又想这两人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一会儿又骂自己太笨,白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没把康熙和纳兰性德盼来,倒迎来了于成龙和施琅。
原来于成龙和施琅想纳兰性德肯定是来云南,于是便把朝政托付给索额图和明珠,也换了微服,一路打听康熙二人行踪,一路来了云南,到了昆明城下。
王进宝看到于成龙和施琅,自是不敢再隐瞒,便把如何抓到康熙和纳兰性德,又如何让他二人逃脱,原原本本的说了。不过送给康熙二十万两银子的事,他自是略去不说。
于成龙听后大怒道:“王进宝,你胆子太大了,你可知道私放朝廷钦犯,是死罪。”
王进宝忙跪下道:“于大人息怒,但说卑职私放钦犯,卑职实在冤枉。一则您给卑职的密函里,只说皇上要抓纳兰性德回去,并未说他就是钦犯。二则您的密函里说的清楚‘不得伤害纳兰性德和他的随行分毫’,您知道纳兰性德武功本来就很高超,他身边那个佟三爷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卑职的手下绑手绑脚的,哪里是他二人的对手。”
于成龙想王进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道:“那他二人现在去哪了?”
王进宝道:“听城里的卧底说,他二人进城了。而且纳兰性德很受城里的军民爱戴。”
于成龙和施琅一听康熙进城了,便在心里叫了一声苦。心想,现在昆明城久攻不下,不知何时才能破城把皇上救出来。再者如果城里的吴家余孽知道了康熙身份,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还有纳兰性德,他将康熙掳进城里,到底是何居心,也确实难测。
几人正忧心着,却听门外有人道:“大人,城里的探子有消息来报。”
几人赶紧让那探子进来,那探子进来,行了礼道:“诸位大人,郑将军让我禀告各位大人。纳兰大人已经在城里登基,佟三爷也做了户部尚书。”
几人吃惊自是不小,尤其于成龙和施琅,听到自家皇上竟然给别人当了户部尚书,还真是千古奇闻。
于成龙问那探子道:“城里不是一直要拥立吴世璠吗,怎么忽然改成拥立纳兰性德了?”
探子道:“回大人,纳兰大人在城里阅兵时当真是英勇威武,又拿出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所以城里官兵无不拥戴。而朝廷中的首辅夏英本来就和吴世璠的岳父郭壮图不睦,不想拥立吴世璠,是以极力支持纳兰大人。所以纳兰大人很顺利就在吴周那边继位了。”那探子是郑吉的心腹,知道纳兰性德和佟三是皇上派过去的,所以语气中始终对纳兰性德很是尊重。
于成龙又问:“那佟三爷呢,他怎么做了户部尚书?”户部掌管国家财政,昆明市孤城,钱粮更是重要。于成龙心想,吴家的人能让一个外人做户部尚书也真是奇了。
那探子道:“佟大人自从进了城后,为人极是慷慨仗义。短短几十天时间,朝内的文武大臣,倒有一半成了佟三爷的朋友。至于那另一半,怕是想巴结佟三爷巴结不上的。”
于成龙和施琅相视一笑,终于放了一半心下来。自家主子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快就收服了昆明的朝廷,倒也真是只有天纵奇才的康熙大帝才能办到。
这边王进宝听到“发了十万两军饷”和“佟三爷慷慨仗义”等语自是知道自己那二十万两银子的去处了。一边心里暗恨,一边问道:“于大人,施大人,这佟三爷到底什么路数,他只说自己是佟国老的孙子,并无官职。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若真是佟国老的孙子,怎么可能没有官职爵位。再者,我看他和纳兰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倒像是纳兰大人看他的眼色行事。我在京里的时候看纳兰大人不可一世的样子。怕是除了他名义上的父亲明珠明大人他能给几分面子,就连索额图他都不放在眼里。就算佟三爷是佟国老的孙子,也不过就是皇上的表弟。皇上的表弟多了,吴世璠还是皇上表弟呢,纳兰大人在皇上身边待惯了的人,怎么会如此敬服这位佟三爷?”
于成龙听到“纳兰大人看佟三爷的眼色行事”,终于把那一半心也放下来,听王进宝这样问,也不便多说,只道:“佟三爷的身份我不便说,以后你自然知道。”
王进宝听于成龙这样说,便想那二十万两银子大概没有白送。
康熙到底还是将拟旨的活接了过来。只是才第一天,便觉得这活真不是人干的。首先,用那个姿势写字就非常不舒服,他跪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觉得膝盖和腰就已经疼得不得了。再说拟旨,他做皇上的时候都只说个大概,很多时候还是零散的,其他全凭纳兰性德发挥。现在纳兰性德已经尽量说的清楚明了,他还是觉得要符合纳兰性德的意思,要想措辞,想语气,真不是件容易事。第一次拟旨就拟了一个时辰,交到纳兰性德手上的时候,康熙第一次觉得在纳兰性德面前有点忐忑。纳兰性德也没说什么,只道:“发下去吧。”
到了晚上,只有两人的时候,纳兰性德笑道:“你今天累坏了吧,明天还是我自己拟旨吧。”
康熙摇头道:“还是我来,明天我会拟的更快点。”又把纳兰性德抱在怀里,道:“我今天才知道,拟旨是这么辛苦的事。难为你这五年怎么做下来的。”
纳兰性德笑道:“替皇上拟旨,除了皇上近臣,其他人是休想谋到这个差事的。我做习惯了,倒不觉得累。”
康熙道:“回北京后,你不要再干这个活了。其他人想做无非是想得到点消息罢了,你又不用。”
纳兰性德又笑道:“我也不想干了,只是其他人都入不了您老的法眼啊。不是说这个书生气,就是说那个用词粗鄙。要不就是嫌人家慢,或是书法不漂亮。总之换来换去,最后还是我。”
康熙也笑道:“我这样难侍候吗?”
纳兰性德道:“不,你不难侍候。做臣子的时候,总觉得君心难测,觉得帝王无情。这些天做了这一个城的皇帝,才知道原来做皇帝要承受的压力这么大。玄烨,回北京后,我不会再任性,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俗话说,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在昆明,特殊的境遇和特殊的地点,两个人的地位竟然真的打了个颠倒。也才更知道对方的不易。
这日早朝,那兵部尚书就奏报说城内粮草严重不足,要户部解决。昆明本就是被围之城,没有外援,自然没有粮草,这岂是康熙一人能解决的事情。纳兰性德并未在早朝时做任何决定,只是在散朝后把康熙,郑吉,孙泽,李泰留下来。
纳兰性德道:“几位将军,城里的军粮还能撑几日。”
郑吉道:“我这边若是省着点用,还够十日。”李泰和孙泽的情况也差不多。
康熙道:“这样下去不行,没有粮草,士兵容易哗变。”又问孙泽道:“孙将军,你在那边做过参将,粮草库在哪,你一定知道了?”
孙泽道:“卑职知道,不过王进宝一项对粮草库很重视,派了重兵把守,恐怕不容易攻破。”
康熙道:“挨着粮草库是哪里呢?”
孙泽道:“是骑兵营。”
康熙道:“这样行不行,我们在骑兵营放火,趁乱攻进粮草库,劫些粮草回来。”
李泰喜道:“佟大人好计策,这样就算劫不到粮草,也可把清兵的粮草烧掉。”
其他几人不敢接话,纳兰性德道:“不行,把清军的粮草烧了,若是逼的清军攻城,到时我们恐怕抵挡不了。”
康熙道:“我亲自带人去,我有分寸。”
纳兰性德急道:“不行,太危险了。”
康熙道:“没事,御驾亲征的时候,我都是在鞑子皇帝身边,皇上知道的。”
纳兰性德道:“那不一样,指挥作战和身先士卒是两码事,你不能去。”
康熙道:“皇上……”
纳兰性德道:“此事不必再议,粮草的事想别的办法。”
只剩两人的时候,康熙道:“容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再说,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城,之后就不回来了,在外面配合你。”
纳兰性德虽然对他说的之后就不回来半信半疑,但想这也确实是出城的好机会,再者自己也的确拗不过他,就让他去了。
出城之前,纳兰性德把郑吉和孙泽叫到跟前,道:“我的身份也不瞒你们,这次出城,你们二人什么都不要管,只一件事,就是保证佟三爷的安全。如果有任何人要对佟三爷不利,不管是这边的夏英和郭壮图。还是那边的王进宝或者施琅,都给我照杀不误。” 二人都答是。
康熙,郑吉,孙泽几人到了清军大营后倒是很顺利就找到骑兵营。只是放完火出来,就有大批清兵围过来。为首的竟是施琅本人,而施琅官阶比王进宝大,施琅来了,王进宝自是不能不来。
施琅只看到康熙的背影,就已断定这人绝对是自家主子。几个月的寻找终于见到康熙平安,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忙拨马冲过去。康熙听见马蹄响,回头一看是施琅,便冲他轻轻笑着摇了一下头。
施琅本想立即下马磕头,但看康熙这样,也不敢相认,只道:“佟三爷,到营中一叙可好?”
康熙道:“不必了,两国交兵不方便。”
又看到后面的王进宝,便笑道:“进宝兄,上次对不住了。”
王进宝也笑道:“听说佟三爷做了户部尚书,升官发财倒是快活得紧。只是我这边于大人差点要了我的脑袋呢。”
康熙笑着对施琅道:“施将军,进宝兄是我朋友,你和于大人可别为难他。”
施琅只好答:“是,三爷。”
王进宝在旁边心里却是一惊,心想施琅的官阶虽然只是正三品,但他是康熙近臣,许多一品二品的大员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看今天他对这佟三的态度,这佟三至少也得是个王爷。可是王爷里也没他这号人物啊,难道是内侍,可是看这人的气派,也实在不像太监。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康熙的身份,只是不敢深想。
康熙又道:“进宝兄,这位孙将军以前得罪过你,后来逃到昆明,你没寻上他的父母妻儿吧。”
王进宝道:“所谓祸不及妻儿,我不会干那等卑劣的事。”
康熙又道:“我们皇上一向求贤若渴,施大人和进宝兄都是汉人,何必非为鞑子卖命。若来我昆明,二位的前途一定比在鞑子军那边光明的多。”
这话施琅和王进宝都不敢接,施琅还在生纳兰性德的气,便道:“纳兰性德深受皇恩,却背叛皇上,真是养虎成患,其心可诛。”
康熙听完皱眉道:“施大人,我们皇上和鞑子皇帝之间的事情,我想只有他二人自己清楚,施大人不必操这个心了吧。”
康熙这话说的很重,要在平时,施琅就该跪下请罪了。这时虽然不方便,但也不敢再说。康熙和他们聊了几句,估摸着李泰那边也搬得差不多了,康熙便道:“我要回城了。”
施琅哪里肯放康熙,便拨马拦在他马前,道:“三爷,施琅斗胆,请三爷留在这边。”
康熙笑道:“那就是要动手喽,放马过来吧。”
施琅到底也不敢和康熙真的动手,又怕他身份暴露有危险,只好侧马放他走。
王进宝看施琅这样,当然也是不会拦的,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康熙带着昆明的兵大摇大摆的运了大清的粮草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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