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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来者可追
14
“如果是黑崎君的错，那就应该去努力挽回啊！如果不是黑崎君的错，那他又何必畏首畏尾？有错误就去修正，有困难就去解决，像这样子逃避算什么？”
赤羽由宇有些咄咄逼人：“请不要说是为了朋友着想一类的话，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绝不会看着自己的朋友龟缩着无法享受他理应享受的一切。如果害怕黑崎君出风头会招来报复，那么难道白河君要看着黑崎同学不能施展自己，只是窝囊地过一辈子吗？”
“这样子的话，算什么朋友啊！”
白河拓海沉默半晌：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次体育祭还邀请了家长，黑的父亲说不定也会过来。”
到时候如果因为黑引起什么骚乱，黑的父亲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可是花了一大笔钱才把黑安置在春美，要是看到黑又“走了老路”，估计黑崎叔叔能当场撕了黑。
那个男人才不会用对错来衡量一件事，在他眼里，无法处理好自己恩怨的黑只是个失败者。
既然是失败者，那就不要想着自由，完全地听从家里的安排就好了。
“……无论如何，白河君也不会帮忙劝黑崎君参加体育祭吗？”
赤羽由宇问道，“哪怕在大家毕业后，黑崎同学没有任何和朋友一起参加校园活动的回忆也可以吗？”
赤羽由宇在这一刻并不是单纯是出于维护黑崎晴人才这么说的，她是想到了自己……那个没有朋友的被排斥的自己。
只会被派去处理后勤，没有人邀请参加活动，哪怕参加了活动也会被嘲笑着排挤出去的自己。
当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玩在一起时，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做着杂事。至今回忆起初中的生活，脑海里也只有一片灰暗。所以才会在高中的时候努力化妆，努力融入大家，就是为了能改变自己，过上新的生活。
“白河君也许没有体会过那种落单的感觉吧，真的……十分孤独呢。”
“……”
也许自己真的是太过于习惯小黑的照顾了吧？白河拓海心想，所以才会本能地觉得如果是小黑解决不了的事，自己也一定不能做得更好。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没有白王子的话，黑恶魔怎么可能像个正常人和人相处呢？但是事实上，白王子并没有像大家看起来的那么可爱。
他想起幼稚园的时候在厕所里来不及脱裤子而尿在裤子里的自己，那个时候因为太丢脸，怕被小朋友嘲笑而躲在厕所的隔间里。本以为最先找到他的会是温柔的丽萨老师，却没有想到进来的是小黑。
看着因为害怕被知道尿裤子而哭泣的自己，黑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吵死了，我把裤子换给你行了吧！”
“喂，再哭就把有尿的裤子塞你嘴里！”
也是那个时候丽萨老师开始喜欢黑的吧。小孩子只以为是小黑尿裤子了，所以都去嘲笑他。不过一向喜欢白河拓海的丽萨老师又怎么会认不出他的裤子呢？
……和小黑比起来，他确实是比较差劲呢。
白河笑了起来，他微微弯下腰，看着赤羽由宇：
“那么你是要命令我吗？”
“不，我只是……”
“「start」键，”白河拓海指了指自己的唇，“我说过的吧，不管是什么事，白河机器人都会为由宇去做。”
看着重新开起玩笑的白河拓海，赤羽由宇松了口气，她配合地点了下白河拓海的唇，有点羞涩地笑道：
“那么请机器人先生邀请黑崎君参加体育祭吧！”
*
“小黑，一起参加体育祭吧。”
白河拓海一把挽住黑崎晴人的肩膀。
“为什么突然？”
“如果小黑在体育祭上拿下的奖项比我多，我就和小黑公平地竞争由宇酱，怎么样？”
“……”
你还知道你耍赖啊。
“而且如果没有小黑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寂寞呢。”
“……知道了。”
*
“红组加油！”
“白组必胜！”
运动场上一片欢呼。
“天呐！那个人又获得第一了！好厉害啊，是谁啊，那个黑头发的男生？”
“不愧是白王子！白王子啊啊啊啊——！”
白河拓海擦了把汗水，和刚刚参加完赛跑的黑崎晴人相视一笑。
“我已经拿到三个第一了。”
黑崎晴人拍了拍白河拓海的手，微微一笑。白河拓海倒是很少见到黑崎晴人这样得意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起来：
“光靠这样可赢不了我哦。”
白河拓海掀起黑崎晴人的运动体，擦了擦额头重又冒出来的汗水——黑崎晴人露出一截的腹肌引起周边女生的惊呼，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没有赢过我就擅自接近小由宇的话，我还是会跟你‘友尽’‘友尽’‘友尽’的。”
“……嗨，”
黑崎晴人抬手将白河拓海被风吹得翘起的一撮头发压了压，“我一定会赢的。”
难得的场间休息，白河离不开零食星人拓海又跑到校外独一家的鲜榨果汁贩卖机边买饮料，想着当着大家的面吃独食不太好意思的白河拓海一下子点了10杯，但是点了后才发现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
他尝试了一下就沮丧地放弃了，打算找几个路人把多余的果汁送掉，因而在扭头看了看周围后，就朝着有人影的地方走去。
“……那个黑崎居然会参加这种活动不觉得意外吗？”
“终于有干掉他的机会了，顺便把体育祭也搞砸吧？到时候嫁祸给他，那个家伙说不定会被退学哈哈哈！”
白河拓海停下脚步，将自己隐蔽起来，他小心地观察聚在一起商量的男生，记住他们的打扮特征，然后小心地退到一边，找到个隐蔽的地方拨通了学校警务处的电话：
“……有人想要在体育祭上捣乱，他们分别是穿着……”
“那个人，不是白河拓海吗？”
白河拓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抿了下唇，第一次有些懊恼自己是个路痴，但是还是最快地瞄到这附近的标志性物体（他自以为的）：
“我在自动贩卖机旁边……”
“啪——！”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拿着棒球的家伙一把抽飞了他的手机，手机屏幕在撞到地面时发出碎裂声。
虽然立刻避开，白河拓海的脸还是被撞了一下，眼角下的肌肤立刻青肿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向老师告黑状啊，白河！”
几个男生立刻围住白河拓海，其中一个一把扯住白河拓海的衣领。
“……把黑崎晴人叫出来就放过你怎么样？”拿着棒球棒的男生用球棒拍打着白河拓海的脸，“我记得女生们一直都叫你王子殿下王子殿下的吧？”
“不会吧，在演话剧吗，太恶心啦~”
“身为王子的你，难道想让女生们看到你凄惨破烂的样子吗？”
白河拓海的手机已经摔烂了，于是棒球男生拿出自己的手机：
“黑崎晴人的号码是多少？”
白河拓海耷下眼皮，看着眼前比他矮小半个头的男生：
“老师很快就会过来了，你们还是趁早收手吧。”
……
*
“黑崎君，很快就轮到你上场了，你赶紧过去吧！”
尾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抹了把汗。
“……你有没有看到拓海？”
黑崎晴人眉心蹙着一缕不安，“他没回来过吗？”
“白河君？”尾迷茫地望着黑崎晴人，摇了摇头，“午休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呢。”
这时C班聚合的场地变得嘈杂起来，穿着制服的几个负责治安的老师正在询问C班的同学。
“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白河君不见了，警务人员只在学校外面的贩卖机旁找到他碎掉的手机……”
“什么？！怎么会？！”
尾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一直形象良好的白河拓海怎么会卷入不良事件，“怎么办啊，黑崎君？黑崎君？！”
*
在被人闲置的仓库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间或还有狂妄的笑骂声：
“还真是孬啊，这个家伙！”
“简直比女人还没用！”
“……好感动啊，就是这样也不肯帮我们引出黑崎晴人吗？”
白河拓海护住要害，却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溢出他的嘴脸，将几个不良吓了一跳：
“喂，他不会死吧？”
“……”为首的棒球男生也不想搞出人命，便道，“我们的目标是黑崎晴人，一直在这个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也没用，不如分开行动。留两个人看着这个小子，其他人和我去抓黑崎晴人。”
谁想刚迈开腿就被白河拓海抓住了脚踝：
“……你们……放弃吧……学校一定已经戒严了。”
“少啰嗦，给我滚开！”
棒球少年一脚踹开白河拓海，将他踹翻在地。不过看到对方一副落魄贵公子的样子，他又愤愤不平起来。
“干脆把这个家伙扒光衣服丢在街上怎么样？看着他还怎么当他的王子殿下。”
几个不良混子半拖半拉地将白河拓海从僻静的小巷里拉出去。
点点滴滴的鲜血就这样落在干净的水泥地面。
白河拓海只感觉浑身一阵阵发冷，连痛的感觉都不那么清晰了。他只记得按照武术老师的指导，尽全力护住要害，用各种技巧避免受伤。
不过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绕是如此，他依然受了不少伤，已经疼得神志不清。
但是他还不能晕过去，他不能白白挨这么拳脚……他不能放这帮家伙离开……他已经打电话给警务室，以他在学校经营的形象，警务处的老师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有万一，也还有小黑……
白河拓海觉得有点困，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睡过去就不会疼了。他眨着他困倦的眼睛，他的眼睛十分漂亮，那种浅淡的瞳色配合着天然温柔的脸庞，实在不能不使人联想到王子……
他的额头蹭在地面上，一定已经蹭掉了皮，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在那边！白河君在那边！”
好像是赤羽由宇的声音，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看起来真的有这么糟吗……
“那边的！都给我老实点！”
这样粗糙的嗓音，好像是警务处的老师吧……
“拓海——！”
是小黑。
老师和大家都在的话，他就不用担心小黑又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了……白河拓海安心地松了口气。
“拓海——！”
“拓海——”
“拓海……”
一开始撕心的呼喊到最后带上了颤音，白河拓海不得不努力地抱怨：
“吵死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小得根本听不见，黑崎晴人立刻跪下来，将头低下来凑近他：
“拓海，你怎么样？哪里痛啊？”
白河拓海想睁开眼看看他丢脸的样子——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丢脸吗。以前不就是这样吗，一方被看到丢脸的话，另一方也会掌握相应的黑料。不然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嘲笑。但是他的努力只是让眼睛睁开一点点缝隙而已，更多的只是睫毛的颤抖，无端令人联想到濒死的蝴蝶。
白河拓海努力地摸索到黑崎晴人的手，那只手被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仿佛每个骨节都在嘎吱作响，如果不是白河拓海抓住了他的手——虽然那点力气几乎可以忽略——黑崎晴人一定早已忍受不住暴走了。
想要将那些伤害拓海的家伙揍到颧骨碎裂，让他们的肋骨在他的脚下哀鸣，即使是血流不止也绝不饶恕……！
“……我……没有还手……”
白河拓海吃力地说，“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觉得、是小黑的错了。”
“……别还手啊……小黑……”
人生的“道”就是那么奇怪，站在武力最高点的人，却未必站在舆论的最高点。所以世间才有“盛极而衰”“祸福相依”的说法。
他努力地去做一个优雅的温柔的王子，对每一个女生都耐心相待，和周围的男生打成一片，又体贴入微地帮助老师……所以如果他被欺凌的话，一定会引起公愤的，就算那些家伙拉小黑下水也没用。因为对于一个“无辜善良之人”也能进行单方面的虐待，他们根本没有立场可以指责别人，大家也不会相信这样随便伤害他人的人的指责。
……终于可以摆脱了呢，雾霾重重的过去。
“……黑崎，这些家伙说是为你而来的，到底是怎么……”将不良们捉住的警务老师蹙眉看向黑崎晴人，但随之却再也没法责问什么。
黑崎晴人的拳头死死地抵在地上，连关节磨出了血也没有发现。
……任何一个人，当他看到冷酷的恶魔流下眼泪，都不能不为之动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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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