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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见面
回去的路上明妍走路都轻飘飘的，高兴的要飞起来了。翟骊本来还欲兴师问罪，看见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发不出脾气了。
明妍回首道：“怎么了，翟教练？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翟骊早也有一肚子话要问她，道：“我先问你……”一时间突然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了，想了半天，不由也摇头笑了。
明妍笑着用手一拍他肩膀：“翟教练，从今日起，你就有工作啦。”见翟骊不太明白，解释道：“这里每个人都要工作来赚钱，你的工作，就是以后每天来这里，教人骑马。”
翟骊道：“骑马还需要人教？”在他的认识里，打猎射箭或许还用人教，而骑马就和走路吃饭一样，用不着学的。而骑术的好与坏也是自己在马背上磨练出来的，与旁人无干。
明妍笑道：“我们这些人笨呗，不像你们会走路就会骑马。”
翟骊道：“本王没做过夫子，不会教人。”
明妍道：“没事，你怎么骑的，就教他们怎么骑就好了。而且现在的人好对付的很，七成的都是第一次骑，做个体验而已。你就带他们遛遛马，留神别让人受伤就行了。”笑了笑：“骑马可贵得很呢，一般人都不玩的，你在这里，以后我也可以经常来蹭马啦。不知道你肯教我么？”她对他的脾气有些不放心，想当他第一个学生看看情况。
翟骊却摇摇头道：“你若是舞姬，还是少骑马为好。骑多了，腿上会起茧。”说着有意无意，目光向下扫了一眼。
按他的一贯风格，明妍以为他会说自己太笨不愿教，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回答。脑补了一下他说的那“起茧”的位置，面上微微一红，道：“我只是会跳舞而已，不是舞姬。”说到这里，语气十分遗憾。
翟骊方才听她说每个人都有工作，又想起先前她会跳舞，猜测她是以舞为业，没想到却猜错了：“那你的工作是什么？”
明妍笑了：“我呀，现在写东西换钱。”
翟骊想起她给自己看的那些令人头疼的东西，居然还能换钱，奇道：“就那些？”
明妍道：“不是，是别的……说我干什么，说你呢。”
翟骊道：“那你又为何捏造本王姓名，还是……那么个名字。”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总觉得不舒服。
明妍笑道：“我们这里比较厉害的人啊，都有个道上的名字！”说到“道上”二字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一挑，浑身是戏。
翟骊将信将疑：“真的？”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明妍眨眼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你说出了个‘翟’，姓我都给你改了。哎，你的义渠名姓啥？”又是一串听不懂的叽里咕噜。
明妍笑道：“有空你教我说义渠话吧，那样我也能掌握一门没人听得懂的语言。”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又走到了地铁站。明妍道：“明天给你张地铁卡，你要记住怎么坐哦，以后你天天都要自己来了。”翟骊点头。
这次出来踏上地面时，翟骊见不是他们下来的地方了，奇道：“这是哪？不回去么？”
明妍笑道：“先不回家——明天你就要当教练了，总得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吧？”拉着翟骊，去了购物中心。
翟骊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里面很大，中空的楼，一家家店铺让人看花了眼：“这里是干嘛的？“
明妍笑道：“吃饭逛街看电影，情侣约会做的事，全都满足了。”
翟骊道：“约会？”
明妍道：“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唉，我们这个时代勾搭的方式单调的很。义渠君，你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跟你的小情人在一起都玩些什么？”下巴扬了扬，眼光看着走过去的一对小情侣。
翟骊有点明白了，想了想：“骑马，打猎，没有马的时候就进林子，上树摘果子，下河抓鱼什么的。累了就在河边一躺……”目光也温柔起来，想起了初恋时许多甜蜜的回忆。
明妍由衷叹道：“你们草原人真会玩儿！”
翟骊道：“你拉我来着干什么？”
明妍道：“给你买衣服呀。”让他老穿着小方的衣服也不像话，又不太合身，她早看不下去了。只是当时解决温饱问题已经很好了，一直没狠下心买。
明妍拉翟骊去了男装运动服那里，进了一家店。服务员满脸推笑：“欢迎光临，喜欢那件试一下哦。”
明妍四处看了看，问翟骊道：“有你自己喜欢的么？”
翟骊看着一件颇为顺眼的，售货小姐立刻很会来事地把那件取了下来，看了尺寸，正合适，指着试衣间道：“先生进去试试？”
翟骊进去了，明妍在外面等。片刻，人出来了。
明妍何止眼前一亮，简直眼睛就要被亮瞎了。他的眼光还不错呢，穿上身很好看。
翟骊对着镜子，道：“怎么样？”
售货小姐道：“先生眼光真好，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设计，还有内衬和套装，要不要拿来一起试试？”
明妍走到翟骊身后，将立着的衣领翻好，顺便看了眼价钱牌，倒抽了一口冷气。真不愧是大王啊，翟骊这眼光也是没谁了，他看上的东西别的不说，一定是最贵的。此时明妍脑子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觉得翟骊身上穿的哪是衣服，赤裸裸就是一堆粉红的人民币……
翟骊刚想说“好啊”，明妍恨不得掐死那售货小姐，道：“不用了，我们再看看。”扒下他身上那衣服还给人家，拖着翟骊一溜烟走了。
翟骊道：“本王挺喜欢的，为何不买？”
明妍翻白眼道：“你还没赚钱呢就开始买买买。我说大王，你就不能喜欢点便宜的？”翟骊自然没有金钱概念。
明妍看他也没概念，道：“至少也货比三家吧，再逛逛，昂。”
又看了三家，情况也大同小异。看得明妍太阳穴都疼，在第四家的售货小姐开口之前，神经兮兮地大声道：“不试！我们不试！”
这也不能怪她，翟骊那草原身材就是活生生的衣架子，试什么都好看。好看了还不买，买不起还要找借口。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人长得帅批块抹布都帅？
走了一圈，明妍悄悄对翟骊道：“这里地上的店都太贵，咱们去地下吧？”早知道就不丢这一圈人，直接带他去地下好了，装什么大尾巴狼？死要面子不要命。
拖着翟骊来到地下，微笑道：“看，还是这里亲民。”
翟骊却道：“本王喜欢楼上的。”
明妍哄道：“大王你颜值高，穿什么都好看，相信我。”进了一家中等的店，给他选了一套。
翟骊穿上，笑道：“真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妍点头道：“当然啊。在楼上买一件的钱，在这能买一套呢。我就担心你穿得那么帅，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只顾着看你而从马上摔下来的小娘子。”
翟骊也知道她是溜须拍马，他一向不喜欢那些鼓唇弄舌之辈，可是这些话从一个小女子嘴里说出来，听着却不惹人厌恶，反而还挺舒服。
两人转了一大圈，最终从头到脚买了两身，虽然比楼上便宜，也是一千多。
明妍半开玩笑地肉痛道：“唉，还没上班呢就投了这么多钱在你身上，万一你干一天就不干了，我不是亏大了？”正说着，手机忽然一震。明妍打开一看，怔住不动了——是小方的信息：
小妍，我今天去找你了，你怎么不在家？
翟骊见她呆立原地，道：“怎么了？”
明妍道：“没事，回家吧。”眼睛还是盯着手机。回去的路上明妍一直没说话，心乱如麻。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后怕。幸好他们今天出来骑马了，如果人在家里，被小方撞见还真不好解释。但小方会不会发现家里有另一个人的痕迹呢？他是没发现还是并没多心？小方的性子就像温水，做什么都温吞委婉。这不见得是缺点，可总令她恼火。她还在生他的气，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她？那短信她也不知道怎么回，最终只回了三个字：有事么？
回家明妍虽然打开了电视，但还是一直握着手机，一会儿就打开看一眼，每次又都失落地放下。终于，这次她刚放下，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明妍高兴得跳了起来，把翟骊吓了一跳，皱眉道：“你中了什么邪？”
明妍不理他，开心地喃喃道：“他回信了回信了！”跑回房间，趴在床上打开消息：
过年之前我们见一面吧。
明妍心中狂喜万分，却也只回了淡淡一个字：好。
这次小方的消息跟着又来：明天你有空么？
明妍：上午十点，老地方吧。
老地方就是他们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两人以前经常去。
过了一会儿，小方回复道：好，明天见。
明妍很想趁机多问问他一些事情，最近还好么？你都去哪了？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回短信的时候又只是淡淡的：那明天见。之后手机便安静了。
再出去时明妍春风满面，翟骊道：“又有什么美事了？那是什么东西你老盯着看？”在地铁上他就看见人人都有，每个人都低着头，全神贯注的。一个小匣子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明妍想起一事，得给他也配个手机才行。去楼下的电话摊买了张卡，回家找了个她的旧手机放进去，一边设置一边道：“来翟驹，我教你用手机。”
这手机尺寸中等，明妍拿着还好，但在他的大手里就显得有些小了。翟骊拿着那小玩意儿，甚是好奇：“这能干嘛？”拿来砸人好像都有点小，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明妍道：“手机能干的事情可多了，不过估计你也学不会，所以你只要会接电话和打电话就可以了。”
翟骊脑补的画面是：明妍抛给他一个名唤“电话”的物体，他需要用手里这个小东西接住，再用此物去击打那“电话”……
明妍道：“先是接哦。”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播了一个电话，铃声一响，翟骊吓了一跳。
明妍道：“这样，点绿色的那个，就接起来了。”让他把电话放在耳边：“这样，相隔千里的两人也可以说话，知道了吗？”将电话挂断，把自己的号码给他存了。正好这个手机里有自己的照片，给来电图片也设了一张。翟骊虽然惊奇，但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慢慢有点理解了，这些东西都来自“科技”而非“神秘”。不过至于科技是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明妍道：“你去天台试试？”
翟骊道：“怎么试？”
明妍道：“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手机响你就像刚才那样接，坐电梯啊别走楼梯！”
翟骊初次接触这神奇的小东西，颇有兴致，拿手机上楼了。五分钟后，明妍拨通了电话。
天台上的翟骊一直盯着手机，正想着怎么还不来，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翟骊看见明妍的照片出现在上面，微微一愣。手机一边响一边还在手里呜呜地动，震的手有点麻。翟骊愣了一会儿，戳了好几下，终于似乎接通了。
这边明妍只听响了好久还没人接，估计他又忘了怎么接了。叹了口气刚想挂掉，电话却通了，只是没人说话。
明妍笑了：“喂。”
她能想象翟骊在那边愣愣的表情：“本王应该说些什么？”
明妍道：“你也说‘喂’啊。”
没有一丝感情地：“喂。”
明妍笑道：“你听的清么？”翟骊在那边点了点头，又想起此时对方看不见，“嗯”了一声。之后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对着这电话，好像不会说话了。
明妍声音里带着笑意：“翟驹同学，这是你第一次打电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翟骊道：“没有。”
明妍道：“那你下来吧？”“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过了一会儿，翟骊回来。明妍道：“怎么样，神奇吧？”又道：“接电话你是学会了，打电话可就要难一点了，从今天起你要开始认字。”
翟骊听见认字就抵触：“为何？”
明妍道：“这里人人都认字的，你做人家的老师，怎么能连字都不认识。你想想，黄公子认识那么多字，跟月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你不生气么？”
果真是请将不如激将，翟骊道：“认就认。不过你教本王认字可以，不能弄鬼。”人人都认得，他就不信他认不得，就怕明妍又骗他指鹿为马，认“驹”为“骊”之类的。
明妍道：“我哪有那么无聊……你也不用太多，一天学五个字就好。”当下拉他到书房，先教了阿拉伯数字，又教了“翟骊”、“明妍”、“马”。
翟骊握着钢笔写字，写出来虽歪歪扭扭，但好歹能认出是汉字。明妍一边看他写一边道：“在你不认识太多字之前，不认识的电话不要接。”教他认字，倒也不光是为了接电话。
翟骊似乎想起什么，道：“为何方才你会出现在那手机上面？”
明妍道：“我设置的，这叫照片。”想起来要给他搞身份证的话也需要照片，去翻出了她的拍立得，微笑道：“给你搞张照片，做个身份证去。”
翟骊道：“身份证是干嘛的？”
明妍叹道：“在这里啊，没有身份证什么都干不了。”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他看：“就是这个小卡片。”
翟骊看见上面的照片，失笑道：“这是你？怎么这么难看？”
明妍气结：“身份证都是这样，不信我给你照一个。”走远两步，道：“坐好啊，看镜头。”咔嚓一闪，闪得翟骊有点晕。
明妍走回来，看着相机里缓缓吐出相纸。先是漆黑一片，跟着慢慢显现出照影。紧接着，很骇人的一幕发生了：照片上一桌一椅都是书房没错，但椅子上是空的，就像没有坐人。
明妍笑道：“原来你是个……”忽然说不下去了，笑容凝固在脸上，细思极恐。
翟骊见她极惊恐地看着手里那纸片，道：“给我看看。”明妍把照片给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鬼一样。
翟骊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
明妍没有说话，相机反过来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是正常的。又大着胆子，战战兢兢走到他身边，按了一张。这一次，她的人影也在照片里，只是身边空无一人。
明妍手一抖：“鬼啊！”将那相片扔了，小纸片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地。
翟骊也有点明白她在怕什么了，捡起那照片，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何没有本王的影子？”
明妍哆嗦道：“你你你……你是谁？”难道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翟骊没说话，一脸鄙夷，平时不是能耐挺大的？疑神疑鬼的，胆子这么小。世上的怪事从来不少，至于吓成这样么？
明妍退到墙边，一时所有的恐怖片都涌上心头。摸出自己的手机，又对他拍了一张。若是这次还没有人影，她就直接从身后的窗户跳下去好了。
幸好，这一次，手机里有他的身影。
明妍惊魂未定，缩在墙角喘气。翟骊却缓缓站了起来，一伸手从上面的床铺上捞下了他的青铜剑，向明妍走过来，面上也是阴晴不定。
明妍害怕极了，哆嗦道：“你要干什么？”
翟骊在明妍身前两步停下，将剑横伸向她，道：“你若是害怕，就握着剑，或者杀了我。”明妍很久没看见他这么冷酷的表情了，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日来时的样子。
明妍木木低抬起手接过剑鞘，忽然拔出了剑。剑鞘落地，双手握着剑指着他：“你真的不是鬼？”
这个样子让翟骊又好气又好笑，眼看她就要拿不动了。果然，当啷一声，剑也垂在了地上。青铜剑都这么有分量么？平时拿着都死沉死沉的，明妍这时候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自然更是拿不稳了。
明妍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略定了定心神，手里握着武器，果然不害怕了。她大着胆子走过去，又说了一遍：“你真的是翟骊？”这件事情，比他凭空出现在这里更加诡异，更加让她害怕。
翟骊略发一叱，道：“你不认得本王了？”
明妍道：“我给你买过什么酒？”
翟骊：“竹叶青。”
明妍：“我第一次带你出门去的哪？”
翟骊：“超市。”
明妍：“我的兔子怎么死的？”
翟骊：“啃了花草。”
明妍：“你最喜欢吃什么……”
翟骊瞪眼道：“有完没完了！”
明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但剑还是握在手里。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照在屋里，还是有些诡异。也不想想这剑也是翟骊之物，他若真是什么不明物体，这剑岂非也带着邪气，怎么能好端端为她所用？另一手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照相还是能照出人影，只是打印打不出来？
翟骊懒得理她，冷哼一声出去了。
晚上明妍广场舞也没去跳，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这么多日子的情景一幕幕在她脑子里闪，并没有什么鬼怪之处，可是今天照片一事委实吓到她了。心中也有过后悔，自己当初要是让他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自己拦的苦果，现在尝到了。累了一天，最终恐惧敌不过困意，沉沉睡去了，也不记得做没做噩梦。
2016年1月16日周日
次日醒来已经快八点了，她记得和小方的约定，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幸好时间还早，明妍一阵风似的又进了卫生间，这回倒不害怕坐在沙发上的翟骊了。自行收拾好，坐立不安等着出门，一会儿问翟骊自己的衣服好不好看，一会儿又问他妆容花了没有。
翟骊见她这会儿像没事人一样了，不知道昨天吓成鬼的人是谁，冷冷笑道：“你现在不怕我了？”因为一个死物去怀疑朝夕相处的活人，昨天就该再吓她一吓好了。
明妍一愣，讪笑道：“那个，你别生气了，我……唉。”
翟骊没说话，明妍又道：“昨天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气了好不好？”
翟骊此时才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本王会跟你生气？”
明妍终于笑了，忽然道：“那一会儿，你陪我去好不好？”
翟骊愣了楞：“你去见你的相好，本王跟着干什么？”
明妍叹道：“我心里发慌，有人陪着我能好些。你在一边等我，之后我送你去马场。”
翟骊左右无事，何况昨天去的时候他没留心，确实需要有人再领一遍路，点头了。
两人先一步到了咖啡厅，明妍给翟骊点了杯咖啡让他在那坐着，又去了自己和方洺常坐的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方洺来了。
翟骊坐这个地方正好能斜斜看见方洺的正脸和明妍的背影。他的咖啡端上来了，翟骊喝了一口，又全吐了出来。这东西喝起来跟小时候老巫给他灌的药汤子似得，一想起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有些坐不住，左顾右盼，看旁边有人在吃东西，叫来侍者问道：“他们吃的那是什么？”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侍者道：“是牛排和意面。”
翟骊道：“给我做一份，一样的。”早上也没吃饭，有点饿了。明妍这个女人，一跟情人见面，就连早饭也不管了。
侍者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翟骊百无聊赖地张望，往那边看了一眼。此时的明妍显得很是紧张，背挺的僵直僵直的，端端正正，跟平时他在家里看到那个判若两人。而他看见方洺，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联想起了黄歇。那人真的挺像黄歇的，长的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坐立说话，都透着翩翩君子那股气质，让他没什么好感，不知道现在这些女人都什么眼光。只是现在那两人中间的气氛似乎很尴尬，一直在冷场，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吃的奉上，翟骊无师自通地用叉子叉着牛排吃，就是那意面不好弄，又要了双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边明妍和方洺对坐，一时除了“你来了”和“嗯，来了”就没别的话了。咖啡也已经点好，过了半晌，还是小方先开口：“昨天我去找你了，你不在家。”
明妍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翟骊，忍住了，道：“嗯，我出去了……你最近怎么样？住在哪里？”
方洺点点头道：“挺好的，住在学校。”小方比他大一岁，硕士毕业后成绩好，留在了他们学校当老师。
明妍点了点头，后来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小方道：“那天……是我不对，不应该跟你发脾气。”
明妍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究竟是为什么吵起来的，却是他们吵的最厉害的一次，家里的碗碟都被她摔的换了一轮。她只是生气，他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她。
明妍道：“没有，其实我也不对。脾气太坏，连你都能被我气成这样……”
小方淡淡笑了笑：“快过年了，你要回家么？”
明妍点点头：“你呢？”
方洺道：“也是……妍，我们都冷静冷静好么？年后回来再见面。”
明妍忽然又心中火起，他喵的聚就聚散就散有什么可冷静的，冷静了这么久还不够么？但终究还是舍不得，用力压住了心中那口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平时跟人都挺好的，就是老对小方发脾气。可能是小方太惯着她了，这是不是人类的通病？
明妍点头道：“好。”
方洺道：“那你好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之后又是冷场。
明妍看出他好像有心事：“你下午还有事么？”
方洺点头：“最近在做一个项目，下午要给几个学生开会。”
明妍见他确实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精神有些疲累，休息不好的样子。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道：“你别总熬夜了，别太累。”
小方点点头，目光里终于有点温暖的颜色。
明妍又道：“那过年之前，你要回来收拾东西给我打个电话，我帮你。”
小方道：“不用了，也没什么要拿的，你知道我。”方洺回家的时候只拿一个公文包，明妍受他影响，也想轻装上阵。可女人就是女人，这个也想带那个也想带，每次出门最终还是大包小卷。
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明妍竟暗暗松了口气，道：“那你赶时间，就先走吧。”
小方点头，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起身离开。经过翟骊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一个人走了。
翟骊也已经吃饱喝足，服务生见他好像要走，道：“先生，您要结账吗？”
翟骊大手一挥：“找她。”走到明妍那桌大喇喇一坐，就做在方洺刚才坐的地方，跟她面对着面。明妍犹在握着杯子呆呆出神，翟骊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人走了。”
明妍松懈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再看翟骊，心头居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愧疚感，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方的事。瞒着他，所以心虚？
翟骊却不知道她这些内心活动，道：“你拿个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你们俩哪像情人见面？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不如分开了痛快。”
明妍颓然叹道：“连你都看出来了？”
翟骊不愿意管他们这些痴男怨女的事，摇头道：“回去吧，本王还要去马场。”
服务生在旁道：“您好女士，一共消费98。”
明妍道：“咖啡不是结过账了？”小方不至于连这点风度也没有。
服务生拿出了账单：“是这位先生的。”
明妍一看，心中叫苦，吃饭也不要到这种地方吃啊。可谁让她自己叫人家陪着来的？只能乖乖付了帐，两人离开，去乘地铁。
明妍将一个小包给他，道：“这里面是钱钥匙和手机，看好别丢了。”出了站，明妍不上去了，道：“你自己过去吧，我等下一班车回去了。”想起什么，叮嘱道：“记得，千万别让别人给你拍照！有人要电话也不要给。”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故也只能见招拆招了。翟骊一一记下，大步流星地走了。
明妍一个人坐着地铁回去，想着小方，想着翟骊，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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