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顾相思

　　第十一章
　　售货员小姐接过话：“屎壳郎吃补品这个说的是～费翔。”
　　我和黄柚清顿时凌乱，岂有此理，这怎么能是～费翔～呢？翔啊，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而后，售货员要给答出题的人拍照，我使尽浑身解数，耍着赖要求要合照，终于成功说服了售货员，池城只是双手环胸淡然的看着我。
　　我挽住池城的左臂，笑容灿烂的看着镜头，只见咔嚓一声，在那里留下的就是我们最美的时光。谁曾想，不久之后，躲不开的天灾竟成了天谴，逃不过的深爱却沦为了宿命～

　　除夕的晚上，妈妈因为值班留在了医院，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叮嘱我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端着一盘苹果坐在沙发上等春晚，池城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着书看我等春晚。
　　那个时候，我的偶像一度是蔡明还有一个和她搭档过的光头，嚼着苹果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烟花声。
　　在即将吃下最后一片苹果的的时候，我看了看埋头看书的池城，低垂的眼睑，密密的睫毛时不时扇动两下，一只修长的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扶着书，明明也只是在看书，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儒雅中带着几分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
　　我试探的问了问：“哥，吃苹果吗？”原本也只是客气一下的，谁想，池城也只是将头从书中抬起，目光始终注视着书不曾移开，小嘴一啄就把我伸出去的苹果衔走了。真是冷漠！真是．．．够高冷。然后他看了一眼正扁着嘴的胡思乱想的我，立马丢出一句：“我不嫌弃你。”
　　啊啊啊啊！我嫌弃才对吧！正暗自诽腹着，电话就响起来了，我愤愤的跳下沙发接了起来：“喂～哦，我是她的．．．．”还没等我说完，就看见池城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急急地冲进了卫生间，我神游太虚地听着电话，却是在时刻注意着春晚开始了没。
　　突然间，洗手间里的一声巨响让我心下一缩，我一心想着池城是不是有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电话那头的阿姨。
　　“啊？什么？对不起，我妈不在。”挂了电话，我跑近洗手间，轻轻敲着门：“哥，怎么了？”
　　没有回答？我皱着眉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找人来撞开门。这时，洗手间里不时传来池城的呕吐声，一次，两次．．．我听着那么…痛苦地呕吐声，不禁拍起门。
　　“哥，你没事吧？”“喂，池城，你说话啊？”
　　门突然打开，我看见他紧闭着眼皱着眉，平日里红润的唇变得那么苍白，额头上残留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水，池城扶住洗手间的门框勉强站起来，我担心的搀住他的手，他微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我看见他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他就无力地环住我的肩膀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好重，重的我只能将手抵在沙发的扶手上。
　　“哥？你怎么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环住我的手越来越紧，可我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发抖。
　　“阿谣，阿谣．．．．”什么？他在我耳边耳语，来来回回却只有这两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而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却觉得这两个字可以止住他所有的苦痛悲寒。
　　“只是很想抱你。”虽然只是一句非常轻声的回答，可我还是听见了，我羞嗤的红了脸捏着嗓子问：“我带你去休息，可好？”
　　“．．．嗯～”
　　那一个夜晚我陪着他，就像２００７年的那个夜晚，他趴在我的床头，而今我也趴在他的床头。
　　我不知道当时他看着入睡的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我看着他在梦魇中挣扎却头一次感到那么无能为力，我握着他越来越冷的手无措地安抚：“哥，哥～我是池谣。”不是～妖魔鬼怪。
　　他似乎没能听见，指甲陷进我手背的肉里，是痛的，我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生怕惊醒这个渐渐平静的男子。
　　然后我缩在他的床边，无声无息就这样混入了他的呼吸，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我蹲在床边的角落看着那个毫无血色的人，满是指甲伤痕的手抱着电话对着月光泪流不止，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居然沙哑到这种地步：“妈，我该怎么办？哥他～在梦里斗争我要怎么办？他～呕吐的不成样子我要怎么办？他抓着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出冷汗，我又该怎么办？他是一辈子只对我好的池城啊，我真的好难受，难受到～我都快忘记我是池谣还是．．．池城的阿谣了．．．”
　　一夜未眠，只为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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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池城醒来的时候似乎是好的，他皱眉看着裹着被子摆成一个潇洒“大”字躺在地上的我，我模模糊糊睁开眼入目的是他略有人色的面容：“怎么就睡地上了？”再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哭着抱住他，没有说话只有嚎啕的释放，而我没料到，今天以后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灾难。
　　“怎么了？”他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没有止境。
　　“池城，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我轻轻问着他，可他只是摇摇头，弹了弹我冻红的鼻子：“该感冒了你。”我看着他，眼睛依旧酸酸的，池城啊！原来我才知道当你坐在床边陪着堕入梦魇的我时，你也同样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是不是你也曾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害，那你为什么又要瞒着同样视你唯一的池谣呢？
　　我轻皱着眉悲伤地望着他，一眼望不到尽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房间的电话拨不出去，却在每年的生日那天告诉我和妈妈，你的死党打电话约你出去，让我．．．错过了你这么多年那么多个二月十二日。
　　怎么了？”他一边措手不及的替我擦着眼泪，一边试探着问：“被我昨天吓着了？”
　　“嗯．．”带着哭腔回应了他一声，他只是楞了一下然后轻轻带我入怀：“傻瓜，池城生病怎么可能有多严重？我可是．．．池谣的传奇老哥啊！”我破涕为笑，尴尬地看着鼻涕擦在了他的睡衣上，然后又很不适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池城和我换了衣服就出门了，妈妈今天下午就会回来，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池城似乎是好的，可我却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慌一直牵引着我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好像过不久后池城就不在了似的。
　　在我家路边的小吃店，我看着对面的一条街发呆心里想着的是池城的事，他敲了敲我的碗：“怎么不吃了？”
　　我看着他，胡诌了一番：“在想将来在那里开一家火锅店，把妈妈最爱的丸子做成一份专属的菜肴，然后取名为‘龙珠’。”他轻笑一声：“阿谣，你的梦想一定会由我布局，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会帮你完成。”我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很想问一句，那你究竟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却一直瞒着我，想笑，却从眼角挤出了泪：“哥，你看你说的这么感人，我都．．哭了。”
　　他顿了一下，皱了皱眉，突然定住没有动作，我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他凝眉看向我，我不知怎么就轻笑着问：“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惊恐的看着我，紧闭上眼又低下头：“没事～”
　　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的我一直没说话，他也只是与我并肩，未提一词，街道上几户人家都放起了烟花爆竹，我仰头看那一下炸开的烟花，突然想起妈妈昨天说早上要放炮来着，怎么就忘记了，一年的开头就这么晦气可不行，转身之间本想催促哥哥赶紧走，却看见他扶着额在紫色的烟火下晕倒过去，一瞬间我呼吸停住，胸腔里积满的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悲情。
　　池城没有在医院呆很久，一醒来他就提出要回家，当时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是胡乱猜测他或许未能接受听力～受损的事实，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他一直觉得医院是一个给死者提供安身之所的地方，而非保命。
　　妈妈为了池城的病在外奔走，一个一个联系她曾经有关耳科的同事，昼夜不分。而我就在家里煮了一碗黄精粥在他的房门口停了下来，今天是初三，二零零八年二月．．．九日，还有三天是他－－池城的生日，以前他总是在这一天告诉我和妈妈他的朋友打电话约他出去庆生，我竟到这个年头才知晓，一个无法拨出去的电话，邀约的只是他一人的孤独，而它居然延续了七个寒冬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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