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饮一啄

　　川澄知空再次清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雪埋住了，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努力的向上攀爬，但此时的积雪就恍若没有止境的深渊一点点下陷，幸运的是她在手臂乱挥时抓到了可以倚靠的石壁

　　待她可以呼吸到刺骨的甚至感觉可以将口腔都冰冻的凛冽的空气时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了
　　“Bridge！Bridge……”在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除了雪白之外的颜色后她变得有些慌乱

　　她还记得在暴风雪侵袭的最后一刻，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少年伸手将自己护住
　　女孩没有一刻停歇的向四周轻声的呼喊，在她意识到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座高耸的雪山后整个人都谨慎了起来
　　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们究竟被吹了多远，必须尽快找到Bridge

　　她轻缓的移动着，尽量不制造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在这种雪地里行走，几乎就是要拖着及腰的白雪向前移动，举步维艰的境遇并没有让少女泄气，她一直在四周轻声的呼唤少年的名字
　　到了最后，带着些隐约的哭腔

　　这是第一次女孩对那个少年的生存率感到迷茫，在之前无论是因为迷路或者其余的原因而分散，她都是相信着他的
　　可是这一次，在面对荒凉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银白世界，她无法确定那个少年是否还在身边

　　说不清过了多久走了多远，以俯视的角度向下看去的话会发现以女孩为核心，四周都是被拖出来的沟壑，混乱且没有规律，就像是在纯白的画纸上随意的信手涂鸦
　　川澄知空颓废的仰躺在原地望着碧空苍穹，她有些绝望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面对孤立无援的处境，可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能够在四周感受到生命的气息的
　　可现在这这篇土地上，她甚至都无法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在少女突然感觉视线中的雪景逐渐带着氤氲朦胧的粉色光晕时，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祸不单行说的就是如此吧，她竟然该死的患上了雪盲
　　护目镜在清醒的时候就已经丢失，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了…也许在睁眼的下一分钟，也许是下一秒，自己的视野就会一片漆黑

　　在这片大路上，一个瞎子有可能会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么

　　女孩现在的思路也因为之前所受的伤和低温而逐渐变得混乱，各种错综复杂的画面似是影片叠放的穿插进脑海，她根本来不及去逐一思考每一个画面都是何时何地发生的，只是被大脑中画面穿插的速度弄的头痛不已

　　让她越来越想将这些都删除好好休息片刻；也许，这样就能睡个好觉也说不定

　　是一阵窸窣的动静打断她自怨自艾的思路的，猛地睁开眼，顾不得雪面反射的强光给瞳孔带来的刺痛，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正从雪面中挣扎的身影时，在那一瞬间，之前所有的不安和伤痛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猛地从原地爬起，向少年所在的方位踉跄的前进
　　“Bridge……”她的声音异常的沙哑，但却丝毫都无法掩饰其中的欣喜

　　川澄知空的视野是在少年抬头对自己露出安慰的笑容时瞬间黑了下去，彼时她因着少年的笑容安定了心神而并未在意自己的失明，想着等他们成功逃出去之后总会有办法治疗的
　　雪盲这种事情很常见，只要以后稍微注意就不会有问题的

　　可她从未想过，刚刚少年的笑容，无论想什么办法也不会再出现了

　　“你爬出来要这么久么，我刚才差点死掉了啊死掉了！”少女在拉扯着少年坐稳后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他的身体，像是宣泄着刚刚压得她差点透不过气的对于独自一人的恐惧，下一刻又将少年紧紧的搂住
　　“幸好你还活着”川澄知空在棕发少年的怀里发泄般的哭泣，但不合时宜的是他们现在身处于北极的冰川大陆，是有着世界最低温的地方

　　少女的眼泪几乎是在附上脸颊的下一秒就冻结成小小的泪柱，颇有几分滑稽

　　“你别哭了，说不定一个小时候我们就会死掉了呢”少年带着浅浅的笑意像往常一般打趣
　　“呀，上一次你这么说我们不也活下来了吗，这次肯定也没差啦”女孩被少年的嘴炮模式弄得哭笑不得，狠狠的锤了少年的肩膀反驳
　　“嘶——”Bridge隐忍的吃痛声音让川澄知空猛地凝住了笑意
　　“你怎么了？受伤了么？”女孩有些无措的来回的摸索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少年愣怔的坐在原地，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孩没有往日光彩的眸子，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骨节因压力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怎么会……

　　随即又摇头苦笑，看着自己几乎算得上是扭曲了形状的脚踝
　　真真是祸不单行

　　“没什么…我刚刚扭了一下脚”他强忍着痛意佯装随意的挥开了川澄知空快要触到膝盖的双手
　　“我说你也真是倒霉，竟然得了雪盲”棕发的少年在女孩起身的时候稍微借着她的力气强自稳住了身体

　　“好重…你该不会是偷懒想要我背你出去吧”女孩并没有起疑，装作要推开少年的样子“别说了倒霉死了，不过等我们出去后好好注意应该没问题啦”
　　“啊……你平时的运气都要差死了，总该在这种事上有些回报吧”少年勾了勾嘴角，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leader……我脚扭了，你能不能扶着我走一下啊”少年在试着前行了一步无果后，蹙了蹙眉，下一刻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开口撒娇
　　“你绝对是在偷懒吧偷懒，God不在你就这样…”川澄知空嫌弃的抖了抖肩膀，却还是稳稳的扶住了身旁少年的胳膊

　　两人缓慢的前行着，其间Bridge回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高耸的雪山
　　看起来它是那么的坚固无法撼动，可那偶尔坠落的沙沙白雪隐约泄露出它的名不副实

　　棕发的少年将嘴唇紧紧地抿起，擦了擦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低头扫了一眼已经附上了皑皑白雪的扭曲的脚踝撇了撇嘴，反正已经冻到麻木了，就将它当成一根木棍吧木棍…
　　他们还不能跑，距离还太近，他……还想要多陪她一些时间

　　“呐，leader……”Bridge清了清嗓子开口
　　“嗯？”女孩按着少年的指示不断的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她知道他们不能太快的前进，但是求生的欲望总是强迫着自己加快速度，幸亏少年一直拖着自己压制着速度

　　“你如果再见到Ian的话……”少年有些犹豫的开口
　　“你干嘛突然叫他的本名……怪正式的，弄得我感觉你要告白”少女忍不住打断他，有些促狭的笑着，脸颊的酒窝被显映的带着明显的凹陷

　　少年无奈的赏了女孩一个爆栗，随即又带着女孩看不到的无奈与情愫
　　“算了…反正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他想着那个金发灿烂耀眼的男孩，忍不住带着浅淡的笑意
　　“leader，你喜欢我么？”他似乎并不打算终止对话，随意的开口

　　“不喜欢诶”女孩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下一秒就被少年狠狠的掐住脸颊
　　“呀，我还没有说是哪种喜欢呢！万一我问的是朋友间的喜欢呢！”少年恶狠狠的说
　　“诶……”少女挣扎了一下随即可怜兮兮的回答“我以为你问的一定是另一种喜欢呢……因为如果是朋友间的，你不是知道答案嘛”少女的口齿不清的回答
　　“果然，你喜欢阿征吧”川澄知空一直都没有提过那个少年的真正名字，所以他们提起那个男孩的时候也只是用‘阿征’来代替

　　“嗯啊，喜欢阿征”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璀璨的笑容，似乎提起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我说，这次回去，就去告白吧”Bridge看着少女灿烂的容颜，一边看着具体的行进方位一边开口给出意见

　　他想着，女孩不可能一辈子都漂泊在外，她始终要有归属
　　因为只有这样，才足够安全
　　“才不要呢，虽然喜欢是没错，但我更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啦”女孩认真的摇摇头否定，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和认真
　　“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阿征，他不会选择我的”想到那个总是以沉默来回应自己的少年，川澄知空少有的郁闷了一下

　　“如果他选择你了呢”Bridge没有死心的再一次询问，如果换做以往，他会很开心少女做出的选择，可是现在
　　真的不行

　　“那……也不行，我不会抛弃你们的”少女本想说‘那是不可能的’，但又想到了以身旁少年的细腻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在逃避问题，于是给出了自己从前思考过的答案

　　在别人看来，少女对于情感的方面始终是懵懵懂懂的，但其实，她只是在表露感情时格外的自然

　　她喜欢阿征，想和他亲近的时候不会有拘谨和害羞
　　开心的时候，会给出拥抱和亲吻脸颊；难过时，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注意到自己，反正他也从不会拒绝自己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对阿征不同于他人的情感的
　　或许是少年在自己嚎啕大哭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着‘不要在意’的时候；或许是少年明明不愿意却还是陪着自己跑到很远的寺庙的时候；又或许是少年在投篮命中后侧头映着夕阳的光晕对自己微笑的时候

　　可是，也仅此而已
　　女孩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年中她并不会同少年相处很长时间，一天两天对她而言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同伴，这些都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比起这些，她宁愿放弃掉自己的感情，因为阿征只是不同于他人的喜欢；而梦想和同伴，则是用生命去捍卫的深爱着的羁绊

　　“……你这样绝对嫁不出去的”Bridge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少女给出的答案后难以抑制的喜悦，可也确实的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

　　“我是不在意啦，反正我不结婚的话，你们也不要有这个想法啦，我也是很自私的，你们要是结婚跑走的话，相信我绝对会去砸场子的”女孩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可身边的少年这次却没有给出回应

　　“Bridge？”川澄知空推了推身旁的少年
　　“啊……”少年猛地回过神，再一次转头看向了身后，原谅这个时候他再没有丝毫开玩笑来缓和气氛的心情

　　身后的雪山已经从飘荡下窸窣的雪花转变为鹅蛋大小的雪块
　　他不安的狠狠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又抓紧少女的脖颈想让她更加的清醒，少年压低声线口述着刚刚确定过的方位

　　“现在按你能走出来的最高速度向前走，记得，直走将近1.5公里的时候偏左45°继续前行两公里，以那里为核心向四周寻找我们之前休息过的那个洞穴，然后安静的呆在原地等待救援，我把BB机放进你的口袋了，我们经过培训，闭着眼睛你也能找准方位的”

　　这次少年的喋喋不休非但没有令少女感到心安，反而让她更加搂紧了少年的胳膊

　　“Bridge……别说的这么事不关己，我们不是要一起走的么……我什么都没有记住，真的…你不在我会死的，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别抛下我…”少女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她无法理解现在的形势，只是单纯的知道她不能离开身边的少年，突然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你该不会是受伤了吧…不行！就算是一起死我也不会就这么走的”她再次想到刚刚少年吃痛的僵硬和那最后一眼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眼中带有了恐慌

　　她开始痛恨雪盲的症状，她想要看到少年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还未待她再次说些什么，就被少年打断
　　“我说你啊，你真的是诚信咒我死啊…多一个人记住路线总是好的啊……我们……当然是一起走啊”

　　少年强颜欢笑的掐了掐女孩的脸颊给出承诺
　　他没办法告诉她自己刚刚是真的想就这么让她放开自己，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累赘无法带给她任何的保障和支撑
　　可是看到少女刚刚的语气和脸色，他毫不怀疑如果被少女知道自己的脚伤真的无法再让他保持速度继续前行……

　　这个蠢货，绝对会一直陪着自己的

　　“走吧……记得加快速度”他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脚踝，只能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狠心将保护服拉开
　　寒风带着能将血液冻住的低温将少年裸|露的脚踝包裹，使其几乎在下一秒就毫无知觉
　　反倒是棕发的少年，苍白的唇色微微的勾起，以拳抵着唇压抑着咳嗽了几下，便开口催促身边的少女

　　“别愣神，快走”
　　少女揉了揉发红的双眼，低头几乎是拖着少年勉强的向前走，少年看着女孩压抑着情绪咬嘴唇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leader，唱一首童谣吧”他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陪她聊天活跃气氛了，只能靠着女孩自己了
　　川澄知空愣了一下，点点头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相比于之前，这次她唱的童谣走调的非常明显，几乎是以朗诵的形式出口，其间还夹杂着呼吸声和沉闷的哭腔
　　少年并没有在意她的歌声如何的差强人意，应该说他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歌曲上，他频繁的回头，频繁的看见了那愈加坠落的带着浓厚死亡气息的白块

　　按常理来讲他们已经走的足够远了，可是大自然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是用简单的庞大就可以概述的

　　川澄知空必须要开始奔跑了，他……必须要放手

　　“呐，leader，之前God不是问过你一个问题嘛”他一边随着她的速度前进，一边开口
　　有些话，问了才能够心安的啊
　　“哪个？”此时川澄知空也没有心情去闲聊，在疾走的空档回答

　　“就是‘在我们和那个阿征之间，二选一，你选谁？”少年的遇到不像God那般急躁与气急败坏，他问的平和安定，只求一个答案
　　“你废话，选你们”少女气的骂了声粗口，没有停歇的撇出了答案
　　“……”少年看着身侧女孩皱着眉，带着气氛的活泼

　　这样就好啊，真的

　　“leader……我可以叫你的本名么”
　　“啊？什么？”女孩因为没有留意听的并不清楚，有些急躁的提高了一下声音

　　“Chisora……”他猛地停住前进的动作，将女孩面对自己，定定的看了两秒钟将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女带进了怀里，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
　　“喂……”川澄知空有些不安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知空啊……我们向前跑吧”少年在少女的耳边如此开口“我们一起向前跑吧……然后活下来”
　　“你……你跑的动么？”川澄知空有些不安的询问
　　“说什么呢，我即使脚扭了也还是比你跑得快啊，蠢货”他笑着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脸颊，

　　随即低下头，将唇轻轻的覆上了少女的嘴角

　　“我把我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你”

　　他是如此的虔诚，像是在做一场弥撒，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

　　只是单纯的，在保佑眼前总是运气有些差的少女

　　“快跑吧，我们一起跑”接着少年狠狠的拍了拍愣住的少女，像是赶小动物的动作一下子挥散了少女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仰起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放开了之前一直紧紧搂住的少年的臂膀
　　“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啊，aaron”

　　夹杂着身后不远处沉闷的重物坠落的声音，棕发的少年任由越来越呼啸的似冰峰般尖锐的极风侵袭自己的脸颊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正拼命的奔跑的逐渐变得模糊的少女的背影，在同她前近50米后他的腿就已经到达极限了，庆幸的是呼啸的风声能够掩盖一切的声音，她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消失的声音

　　真好啊，他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真好啊，他拥有的已经足够了

　　在从高峰上坠落的冰雪以海啸般的凶猛侵蚀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的时候，隐隐约约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婉转的音律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泰晤士河上的伦敦桥几经修复，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逃脱被贱卖为古董的命运
　　它已经老了，没办法去承载行人的重量了

　　真是抱歉，我好像也没办法在陪着你继续前行了

　　这是一场悲喜剧，落幕后的悲痛夹杂进雪风中被带走
　　所以，是没关系的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座桥倒塌之前，你要一直跑，跑到尽头，彼此照顾了这么久，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想要休息一下了

　　My fair lady……I’m so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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