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清穿]翠羽黄衫霍青桐

　　夜凉如水，一弯眉月静静地悬挂在天空，这样的景色最适合与同伴坐在凉亭之中赏月赋诗、对酒当歌。明瑞想着，若是在京城，此时恐怕会约了堂兄明仁、明义去找曹雪芹喝酒去，那人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听说他还想写个话本子，不知动笔了没有。

　　也难怪明瑞会胡思乱想，他此时陪霍青桐坐于大帐之内，而且还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身边汉子们喝酒吃肉好不畅快，姑娘们则静静端坐，好似就怕别人注意到她们似的。明瑞打眼望去，都是五颜六色的异族服饰，看的人眼睛快要花了。他使劲摇摇头，让自己稍稍清醒些。

　　霍青桐见他如此，微笑道：“我刚刚听人说，原来今日是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的生日，好多部族首领都备了贵重礼物。有意思的是，他的信使和我爹说的却是‘选妃大典’，而好些蒙古小部落也以为他是要选美女，你说有趣不有趣？”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败坏他的名声？”明瑞摸摸下巴，“看来准噶尔内部争权夺利比咱们想的要更严重。”

　　明瑞见霍青桐时不时看一眼坐在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身边的毕力格，说道：“你别总看他，小心他发现你。”

　　霍青桐有些疑惑道：“我总觉得他应当不是牧民出身，他桌子上摆的马奶酒和烤全羊对于牧民来说绝对是珍馐美味，可他很少去动，而且喝酒的时候眉头会微微皱一下，看的出他应该不喜欢，这一点对于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霍青桐之所以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毕力格的表现和她自己是一样的，她是穿越而来，直到现在依旧无法适应牧民的饮食习惯。

　　“会内家功夫又不喜欢牧民饮食，你说他会不会是个汉人？”霍青桐推测道。

　　明瑞对此人也好奇起来，“按说是汉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偏偏用的是蒙古人的名字，还留了一把让人看不清面目的大胡子，可疑的很。”

　　两人正就毕力格讨论着，突然就见毕力格转头往这边看过来，两人吓的忙缩回头，躲在别人背后。不想，毕力格看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大步走进帐中的阿睦尔撒纳。

　　阿睦尔撒纳一进帐中就发出一阵轰雷般的笑声，“哈哈哈——大汗，看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随着他的手一指，帐篷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外国军人来，那人一身及膝的宝蓝色军礼服，靴子上还带着马刺，他弯腰向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行礼，用流利的蒙语问候道：“见过伟大的准噶尔汗，我名叫伊万，代表我们尊贵的女皇陛下来祝贺您的生日。”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懒洋洋道：“表哥，你怎么把俄国人带来了？”

　　阿睦尔撒纳道：“大汗，俄国女皇听说你过生日，特别派了使者过来以显示友好，这是对大汗的重视呀。”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还没说话，坐在末首的一人“唰”的一下子站起来怒道：“大汗！俄国人一直对我们北方的领土虎视眈眈，说什么友好，根本就是谎言，大汗你不要相信他！”

　　阿睦尔撒纳反唇相讥：“喇嘛达尔礼，这里做主的是大汗，轮不到你来说话！”

　　霍青桐和明瑞一起向喇嘛达尔礼看去，就见此人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他道：“父汗在世的时候对俄国人一向不假辞色，难道大汗和表哥已经忘记了吗？”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气的一拍椅子扶手，“喇嘛达尔礼，你别忘了现在谁是大汗！”

　　自他们争吵开始，帐篷内便人人静若寒蝉，此刻更是寂然无声，喇嘛达尔礼愤愤不平地垂下头去，阿睦尔撒纳拍拍伊万的肩膀，看向喇嘛达尔礼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就在这时，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右下首一人站起来，打个哈哈道：“大汗，该看看下边人进献给你的礼物啦。”

　　其他人忙应和道：“达瓦齐大人说的对，大汗，还是看礼物吧。”

　　霍青桐指着达瓦齐问明瑞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历，看着好像挺有威望的。”

　　明瑞道：“他是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的堂兄，算是目前准噶尔最有实力的人之一，另一个就是带俄国人进来的阿睦尔撒纳，他是噶尔丹策零妹妹的儿子，也是他的女婿。”

　　霍青桐理了理他们的关系，“也就是说，他们俩一个是大汗的堂兄，一个是他的表兄兼姐夫？”见明瑞点头，霍青桐啧啧道：“说到底，也就是他们一家子窝里斗，而最后却坑苦了我们这些普通牧民。”

　　她转头看明瑞，就见他直直地看着喇嘛达尔礼。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想扶持他上位？”
　　明瑞心中还有些犹豫，他说道：“我觉得他是个明白人，可就是实力太差了些。”

　　此时，各个部落已经开始轮流展示他们的礼物，俄国人伊万送的一把火枪分外惹眼，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迫不及待地拿过来一试，只听“砰”的一声，地上便多了一个冒着硝烟的弹孔，他赞道：“哈！真是好东西！”

　　毕力格笑道：“很久以前就听说俄国人的洋枪队十分厉害，要是大汗也能武装起这样一支队伍来，那么踏平草原就指日可待了。”

　　阿睦尔撒纳跟着道：“大汗，毕力格先生说的十分有道理，要是真能有这样一支队伍，不用说回疆这小小的地方，就是遇上大清的军队咱们也不怕。可惜当年噶尔丹策零大汗被清军阻止，没能西进，但大汗一定会带领我们重现黄金家族的荣光！”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被鼓动的脸都涨红起来，他不停地踱着步子，兴奋道：“对，对，我一定能超越父亲，成为准噶尔最负盛名的大汗，我会拥有最广阔的土地，最多的财宝，最美丽的女人，我会……我会成为像成吉思汗那样伟大的人……”

　　霍青桐仔细看着几个蒙古首领的表情，就见他们中很多人都露出轻蔑的神色，唯有达瓦齐笑的一如往常，称赞道：“大汗好志向！”

　　霍青桐对明瑞小声道：“我看这个达瓦齐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就怕将来最不好对付的反而是此人。
　　”
　　明瑞则绷着脸，怒道“这帮家伙还真是狼子野心！”

　　霍青桐理解一笑，“那个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一看就知道是个被人利用的，这种人能成什么大事？”

　　她刚一说完，就听不远处毕力格的声音传来，“今天这样美丽的日子，合该请美丽的姑娘们们翩翩起舞才是，更何况大汗还请来了闻名遐迩的‘香香公主’，我想很多人一定都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她的芳容。”

　　其余人也都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起来，霍青桐只好站起来慢慢走出去，烛光映着轻纱，使她看起来就好像走在一层薄雾中，如梦似幻。

　　所有人的眼光都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远不知道霍青桐现在紧张的手中都是冷汗。她上前对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行礼道：“尊敬的大汗，我想您应该已经看厌了歌舞，我给您舞剑好吗？”她此举亦是无奈，按说维族姑娘各个能能歌善舞，唯独她小小年纪就跟着师傅习武，根本不会跳舞，只好出此下策。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抚掌道：“好！本汗就爱看新鲜的。”毕力格深深地看了霍青桐一眼，说道：“本来咱们蒙古人不喜欢用剑，可巧的是前代大汗从一个古堡之中得了一把，一直放在库房里，我觉得那把剑倒是和‘香香公主’挺配。”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把宝剑，拍腿道：“就是那把啊，毕力格先生说的没错，快快拿来！”

　　不多时，侍女承上一把剑来，霍青桐接过来一看，就见这是一把玉剑，通体雪白，剑刃薄如蝉翼，剑柄入手生温，确实是难得的美玉。她随手挽了个剑花，令她惊奇的是自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要知道哪怕是她随身携带的短剑在舞动之时还有伴有鸣响呢。

　　霍青桐心知这把剑不是凡物，毕力格专门把它拿出来定然是有试探之意，但她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反倒展现出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来，回头对明瑞道：“大哥，你来给我伴奏吧，别人的音乐我听着不习惯。”

　　明瑞乃贵介公子出身，音律自然是学过的，他在一堆少数民族乐器中挑了半天，好不容易挑了笛子出来，问霍青桐道：“吹什么？”

　　“《阳关三叠》好了。”

　　明瑞依言吹了起来，笛声清越，悠远绵长，使人听着就好像能看见渺远的大漠风光。霍青桐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起来，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舞出了什么招式，不过就是心随曲动而已。反而是观看之人看着她灵动的身姿，就像在看一阵飘荡在天山上的清风，风无形，人亦无形，但透过她，却仿佛可以看到万年不化的冰川、顽强绽放的雪莲、傲然挺立的云杉、碧绿如茵的草场。一曲终了，霍青桐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剑，她觉得就在刚才，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她想抓住它，它却跑的无影无踪。而观舞之人也都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音乐的曲调仿佛还萦绕在帐篷之中。

　　毕力格第一个鼓着掌站起来道：“当真是精彩的剑舞。不过我有些不大明白的地方想请公主为我解惑，一个是你这个哥哥怎么长的是一副汉人的面貌，另一个是你们为什么会汉人的乐曲舞蹈？”

　　霍青桐扬起小脸笑道：“因为我们有个汉人妈妈呀，我哥哥和二姐姐都是汉人妈妈生的，只可惜她早早的就过世了。”

　　毕力格还想再问，不想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一把将霍青桐拉在怀里，喘着粗气道：“果然不愧是神的恩赐，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当真没的令人欲罢不能啊，我……我已经不想再等你长大了……”

　　说完，抱起霍青桐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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