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迹部BG||__风屿

　　有泽从商场出来时，脸上写满了疲惫。小心翼翼地提着给宫本挑选好的瓷器走到路口，却在热闹人海里，一眼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疲惫的人。

　　迹部景吾站在私家车旁边打着电话，语气平静地对着电话里说着很多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在她能看清楚的脸上却皱着眉头，写满焦急。

　　一瞬间他又已不再是少年，身着西装拿着手机的他早已步入一个他人无法触及的成人世界。“这个我清楚，那么……”在他未用“本大爷”自称的世界里，有泽拎着东西看得出了神。心头上像是被一块巨石重压着，连呼吸都变得迟缓吃力。

　　他在用一种已然纯熟的方式在谈生意，站在这边繁华街区的路口。不再是那个在球场上打一个响指叱咤风云的少年，不只再是。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她自问，我们还都是一样高中生吗？

　　他当然不一样。从他第一步踏上冰帝的新生演讲台时她就明白了。那时的他虽然年少张狂，却也洞悉自己那填不满的野心，所以当他扬言从今天起本大爷就是冰帝的帝王时，她知道他下台的步伐并没有上台时轻松。

　　“有泽？”回过神来，迹部已经挂断了电话，看到了自己。
　　“迹部，真巧。”可惜不是早上，不然她一定会说自然的“早上好”，而不是“真巧”。

　　一点都不巧。赶上疲惫的彼此，和完全没有准备好的台词。而看着他仍然没有放松的眉头，她却有越来越多想问。这次迹部没有先说话，大概是还未从工作的紧张中完全挣脱出来，她忽然很想上前抚摸他仍然顽固的头发。

　　“你看起来很累，没有好好休息吧？”
　　“嗯，”迹部的坦言让有泽心里那块石头开始松动，“还好。”逞强。

　　“别……”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怎么可能。她唇边忽然觉得干涩，“别老是忘记休息。”莞尔。

　　什么台词，老夫老妻似的。有泽觉得好笑，每次见到他，却都是完全迥异的光景，他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时而和正青春的少年们没差，却又时而像进入了另一个次元。不知眼前又是哪一个世界。

　　想转身说再见要走，脚却不愿意挪动一步，她呆呆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明媚的日子，和自己格外不搭。

　　“有泽，你现在有空？”仿佛在征求。她有些惊讶，刚转开的头又回来看向他，点点头的时候注意到他手里的手机，忽然想起什么，一阵心慌。

　　昨天的电话。

　　“要去哪？”
　　“你定。”
　　“哈……？”

　　有泽没想到，这个说自己就是规则的人，有天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个人今天很疲惫，连他皱个眉头都让她觉得一阵心疼。

　　“冰帝附近有个街头网球场，初中部那里，我想去那。”

　　她其实想去看看冰帝，但没有这个勇气。尤其是和他一起回母校的话，实在太惹眼了。这个网球场在由于地处冰帝后山的位置，离市区较远，周六也鲜少有人来光顾。近黄昏的时候，练习完毕的人也准备迎着落日回家吃晚饭了，只有他俩刚来到这里，这回是真巧。

　　傍晚的空气仍旧很清新，落日半挂在山尖，有泽先下车舒展舒展了筋骨，转念想起：“糟了，没有带球拍。”身后的人这时笑得胸有成竹：“你以为本大爷什么没有？”一个响指，只见司机正捧着一套装备走过来。

　　“可你……衣服怎么办？”有泽指了指他笔挺的西装，“我倒是无所谓。”

　　迹部自信得意的嘴角颤抖了一下，望着自己的眼神像在控诉被自己耍了般，有点孩子气，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本大爷么。”他的脸在不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斜着微微低头看自己。
　　“哪敢，”她连忙捂住嘴，“我是笑，你穿西装，蛮帅的。”

　　他轻哼一声，自然地坐在了长椅上，一只胳膊长长地舒展地搭在椅背上。司机大叔把球拍放在一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退散了。有泽想了想，自然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留了些空隙。

　　“你刚刚的样子，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她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起来。
　　“拿着电话，谈着一笔交易，西装革履的样子。”

　　“你站在你的私家车旁边，路过的美女都会偷偷看向你，而你从没在意过。你很认真，很专心。”
　　“不过我没想到，我会能这样再看到你。”

　　你应该在漫画里，在书里，在电影里。可你偏偏和我在一个次元里，我怎么能不想靠近。

　　她开始有些哽咽，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低头沉默，脸上保持着微笑。

　　“本大爷也没有想到。”一句说了一半的话，意思就让有泽猜了半天。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时他直白的询问，让她险些摸不着头脑，“昨天的电话，想说什么？”

　　她抬头，侧过脸直直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脑海里闪过千言万语。想说我想你，想说“你在干什么？”，想说很多，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她有些脸红，又觉得实在尴尬，想推脱说按错了，却不想敷衍他。

　　“发呆的时候，就不小心按出去啦……”她只好懊恼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我真傻。都那么晚了。”

　　“下次本大爷给你回电话的时候，别再给本大爷关机。”他回了电话？那会是几点，零点以后还没睡？他一天只需要睡几个小时？

　　“你怎么睡那么晚？就算再忙……”她自顾自地说，再对上迹部眼睛的时候却被盯得说不出下半句话来，气氛诡异，傍晚的风细细地吹，却连她的心都在颤抖。

　　他却不痛不痒地笑起来，自己还故意加上几分狂妄的味道。“你觉得这点事就能压垮本大爷？本大爷早从初三就开始接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还有你。你的烂摊子。”迹部的笑里没有阴霾，全部都充满阳光。可有泽还是多心地觉得，他像委婉地在说，是她，她的亏欠。

　　“你走就走，不知道起码要告诉本大爷吗？”不知道要道别吗？不知道道别时最好记得说吗？再见。

　　有泽忽然站起身，站在迹部面前，正了正表情。迹部坐的位置背后恰好是山，恰是一副坐拥身后冰帝校园的感觉。她缓缓开口：“迹部，今天是8月19日。暑假没有课，但我知道你今天会在。因为即使是暑假，姐妹校研习旅行，所以学生会还有很多事。我来不及完成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开口，于是拖拖拉拉，在路上迟疑了好久。

　　“我家里情况不太好，很不好，但我还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希望自己还是和你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我，哪怕在你身后一点点，总是笨拙地追着你留下的光迹跑。

　　“我要走了，去公立学校读，家里会减轻些负担，一高还有可观的奖学金。我自己肯定没问题。可我还是有点大言不惭，明明学生会工作就做得很糟。还要谢谢你帮我，虽然你说话一点都不温柔，但我学到了很多。

　　“你总比同龄人要成熟，拽拽的，就好像又不是那么沉稳了。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还是比谁都要出色。站在最耀眼的地方，我就到哪都能看到了。

　　“你大概没看见我，我知道你刚比赛输了，就没敢喊住你。结果就这么错过了道别。

　　“你哪会输，我都不信。不信到自己眼泪都不禁意掉下来了。可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你忽然换的发型，帅到我了吧。

　　“可是，再见了。”

　　她的脸上滚烫，呼吸时大起大幅，感觉自己感动了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羞耻到想逃。趁泪水还没涌出，她拔脚跑得飞快，来不及知晓身后忽然站起身的迹部脸上是何种表情，她跑开了，他没有追上来。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剧情，却让她心痛得要死。

　　补上了道别，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说再见是为了道别，还是为了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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