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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芳梅林里的这顿晚饭，除了欧阳少恭，大家都吃得比较安生，要说还有谁不太开心，那也就是阿翔了。不过百里屠苏也没料到，爱鸟下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食量就翻了一番，明明早上买了那么大一包肉干，还没到下午呢，就被吃完了。
看来到江都之后，要多接几个侠义榜任务了。
——正在整理被阿翔啄的满脑袋乱毛的百里女侠严肃地想。
抬头看看天色，还没到睡觉的点，百里屠苏决定趁早把附近该收拾的小妖物一一收拾了，再去摘芳梅林独有的点露枝，明天到了江都就交任务拿钱买大块五花肉喂阿翔。
见百里屠苏要去干活儿，风晴雪和襄铃一个拖着长镰一个拿起双扇，忙不迭跟过去帮忙了。
惨遭小姑娘抛弃的方兰生木然扭头，看向红玉：“她一直这么左拥右抱的？你不管管？”
红玉移开了视线：“都是女子，有何所惧？”
只要左拥右抱的不是男的，就不用担心自家主人的小徒弟被拐跑，万一真有男的敢被屠苏左拥右抱，直接打死。
方小公子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江湖凶险，吾命休矣……二姐我想回家……
被除了寂桐以外的所有人遗忘的欧阳少恭倚在篝火边的树下，内心挣扎不已。
渡魂千载，当过禽兽、生过孩子还嫁过人，自己什么苦没吃过，区区调味香粉而已，怎会——怎会……太难吃了！
一想起那绿油油黑漆漆的烤果子，欧阳少恭胃里一阵翻腾，忙不迭打开包袱找药，和着寂桐递来的水一口吞下，这才感到腹中略好受了些。
然而连这么难吃的调味香粉都能咽下了，却拿不下区区一个百里屠苏，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吃风晴雪的烤果子和拐骗半身并无直接关系，但是想想半身这会儿左拥右抱的对象里就有个风晴雪，欧阳少恭果断把这两件事给强行关联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欧阳少恭惦记上了的风晴雪开心地双手一合，捉住了草丛里那只黑里透红的小蜘蛛。
“苏苏，我又抓到不错的虫子啦～”
百里屠苏默默看了眼周围的树丛草堆，所有的虫豸一瞬间就退走百米，这威力……
正在想着起码路上不用担心蚊叮虫咬了，半空划过六道剑光，落地化作紫白道服的年轻道人，三女三男，为首正是芙蕖。
“果然是屠苏师姐呢！”
芙蕖眨了眨眼睛，指向盘旋在夜色中疑似芦花鸡的肥胖海东青，“看到阿翔就知道师姐一定在附近！”
在她身后，灵音灵渺肇临肇其律义五个师弟师妹也一一向百里屠苏问好。
“你们怎会在此？”百里屠苏脸都木了，她真的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芙蕖得意地拿起挂在腰间的令牌：“师父令我带大家下山历练呢……要不是师姐你自己跑下山，这趟本来应该你带队的，我可帮了你大忙了，回去怎么谢我？”
百里屠苏想了想，道：“甜心糕？”
芙蕖笑弯了眼：“一言为定！”
身后五个小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回去赶快告诉大家抓紧时间练辟谷，屠苏师姐又要做甜食害人啦！
见这群人寒暄完了，风晴雪好奇地上前：“苏苏，你跟你同门的感情真好！”
也不全是感情好的……平时跟陵端走得近的肇其心道，虽然也是陵端师兄自己送上门找抽……不过这么一看，陵端师兄单方面对屠苏师姐，也……嗯，这姑娘说得没错，大家感情都很好。
完全不知道同门脑子里冒出什么念头的百里屠苏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天色已晚，若无大事，便一道宿营如何？”
芙蕖欣然同意。
“师姐，红玉姐送回去的东西师父已经收到啦。”
“掌门怎么说？”
“为祸人间的坏蛋自然要阻止的。”
“嗯，你们一会儿也认认人。”
“只要师姐出事就逮着那人揍，对吧～”
“别揍错人了。”
回去的路上，一些时日没见的师姐妹两人自然是有些悄悄话要讲的。
虽然、虽然屠苏姐姐说的话有点可怕，但是打坏人的话，襄铃也不会输的！
被一群小道士小道姑吓得缩成一团窝在百里屠苏怀里的小狐狸眼泪汪汪地想着。
讨厌，又来了这么多人抢屠苏姐姐……
和襄铃心情类似的，还有半死不活靠在篝火边的欧阳少恭。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半身带着一群小道士小道姑回来，还个个都表现得跟他半身无比亲近……这永世孤寂寡亲缘情缘的惩罚，敢情都让自己一人扛了，她倒啥事没有，左拥右抱勾勾搭搭毫无顾忌！
欧阳少恭视线一转，红衣剑灵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满是了然，朱唇微启，冲着他悄无声息地吐出了四个字。
你、死、心、吧。
重伤未愈的丹芷长老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闷在那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憋死他了。
到了休息的时候，一群人守夜的守夜、打地铺的打地铺把篝火围了个严实。
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天墉熊孩子们自不必提，兴奋得叽叽喳喳就没安静过；百里屠苏想着下山以来发生的各种事件，思考下一步的应对；红玉暗忖这登徒子贼心不死，还是跟主人通个气为好；不得心上人青眼的方小公子咬着袖子角，梦里都急得抓耳挠腮；小狐狸模样的襄铃窝在百里屠苏怀里，一门心思盘算明天怎么拉回救命恩人的注意力；欧阳少恭悄悄揉着还在作痛的肚子，心道还是早点把半身拿下吧不然烤果子再吃几回就直接散魂了；寂桐默默回忆着美好的初恋，心酸地黯然落泪……
这个晚上，除了抓到新宠物心满意足的风晴雪，大家都失眠了。
#
各怀心思的一夜之后，下山历练的天墉熊孩子们依依不舍同百里屠苏告了别，御剑离开。而百里屠苏这边，也趁早上路了。
毕竟接下来还要穿过珍珠滩，去码头搭船过江去江都，早些上船了，还能找个好座看看江景。
珍珠滩也有些零星任务，百里屠苏昨天看侠义榜的时候，对比着前生对珍珠滩的印象回忆了一下，发现如果稍微绕点路，这些任务还是可以一网打尽的，至于耽误的那点时间，略加快行程便可。
于是百里女侠手持秋水杀进珍珠滩。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往来江都与琴川的行商们惊讶地发现，称霸珍珠滩的金毛吼美女蛇见人就躲，剪径劫道的毛贼老老实实去了码头搬砖、不对——扛包，连平时爱偷摸点盘缠干粮的小灰鼠都销声匿迹不见踪影，连路边的积水都比别处的清澈许多。
看着肆虐过珍珠滩后神完气足的百里屠苏，欧阳少恭觉得，拐带半身的可能似乎又渺茫了一些……等等，为什么是又？
不等丹芷长老理清自己的语病，那边两个小姑娘已经窜上了码头、盯着清澈江水里悠游的大小鱼儿，开始打主意了。
“不知道大鹰吃不吃鱼……这里鱼好肥，比家乡小溪里的还大呢～～～”
“哎，我家那边还没有鱼呢，以前我也是听大家说起过……嗯，撒上调味香粉烤了一定很好吃！”
——你还想撒你那个调味香粉？！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渡魂之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个调味香粉吃下去都能看到终极了……你还要撒？！！！
丹芷长老淡定不住了。
见此情形，百里屠苏果断跑到码头附近的货郎那里买了根钓鱼竿，会意的襄铃马上掉头催促贤惠的方家猴儿去挖鱼虫。
风晴雪也兴致勃勃地要掺和，提议说鱼饵先用调味香粉腌一下，没准鱼儿会咬钩快！
想象了一下整个江面翻起白花花的鱼肚皮的情形，方兰生果断表示绝大部分鱼都爱吃活食，鱼饵这玩意还是新鲜的好，调味香粉如此珍贵还是留给以后的大菜吧。
闻言，伤势尚未痊愈的欧阳少恭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家小竹马竖了个大拇指。
有风晴雪这个大奇葩作对比，那边的熊孩子们把赶路当春游……似乎也不那么刺眼了。
然而以为自己又逃过一劫的丹芷长老还不知道，现在庆幸还为时太早。
没让两个女孩子等多久，就有鱼咬钩了，拉上来一看，也就巴掌大小，襄铃失望地嘟起嘴，百里屠苏却不以为意。以前在乌蒙灵谷的时候，不论皮小子韩云溪还是小姑娘韩云溪，下河游泳捞鱼都是家常便饭，自然知道如何钓大鱼。
“襄铃别难过，鱼虫只有小鱼才吃，大鱼都是吃小鱼的，”方兰生显然不是外行，“先用鱼虫钓小鱼，再用小鱼钓大鱼！”
听他这么说，小狐狸这才有些开颜：“那屠苏姐姐用的小鱼，能钓到多大的大鱼？”
钓鱼的乐趣之一就是未知的收获，方小公子也不是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当然没法断言，正在抓头发想说辞，那边风晴雪忽然欢呼一声，又有鱼上钩了。
两人回头一看，鱼线绷得笔直，弹性十足的鱼竿都拉得弯曲了，就算没经验，也知道这回绝对是个大家伙。
“屠苏姐姐快拉上来看看，肯定是条很大的鱼！”襄铃凑到水边蹲下来，弯腰看着掀波的水面。
“不行不行，我听二姐夫说，要是钓大鱼，上钩之后拉太快容易脱，这鱼竿本来就细，没准还会拉折……”
见大家都围到百里屠苏那边，红玉也来了兴趣。
“若是大鱼，可要周旋些时候、等鱼筋疲力尽了才好收线呢～”
闻言，正在慢慢收线溜鱼的百里屠苏也说了一句：“这江里有什么鱼是三尺多长的？”
隔着江水约莫可以看到，鱼线尽头的浅水处，有一道将近三尺长的影子正在挣扎……不会钓到鲶鱼精了吧？
“……难道是鼍？”方兰生猜道，“这种鱼很凶的，力气也大！”
百里屠苏摇头：“颜色很浅，不像。”
“会不会是……呱唧呱唧大眼蛙？”风晴雪兴高采烈地比划着，“但是这个不是西边沙漠里才有的吗？”
“钓上来就知道了。”
说话间，百里屠苏已是抓住大鱼挣扎力道用老的机会，使了个巧劲，一提竿，将近满弓的钓竿猛地回弹，鱼线末端一条青灰泛白的影子倏地离开水面，划出了一道弧线。
“是白鱀。”红玉目力极好，一眼就认出了品种，“还是幼鱼呢。”
“哎？我在尔雅里看到过……”方兰生惊讶道，“书里说白鱀可是江神……少恭小心！”
位于弧线尽头的正是没有过来凑热闹的欧阳少恭，他比方小公子更早看到白鱀朝自己这边飞过来了，不是不想躲，但是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青年，这会儿突然身手矫健起来，就太可疑了……
“少爷！”
伴随着老妇人的惊呼，噗通一声水响，有重物掉进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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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完=-=
鼍是扬子鳄，白鱀是白鳍豚，这些都是古代的称谓╮(￣▽￣")╭
没错，老板为了装乖，被小白鳍豚一尾巴扫进了江里，说过要扔他下水，我就一定会扔的，一切以玩死老板为目标【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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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