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念

　　虽然直升硕士，但是叶楠本科的最后时光依旧忙忙碌碌，课题研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岳槿暄便跟邱小琦来到M市的一个刑警大队进行学习，百忙之中跟叶楠抽空相见反而找到了几分相濡以沫的感觉。
　　“这下满足你看现场的愿望了？”叶楠往岳槿暄盘子里夹着菜，看着对面埋头苦干的人忍不住想笑。
　　岳槿暄点点头以示回应。
　　“你几天没吃饭了？”叶楠端起杯子放到她嘴边，看着她胡吃海喝的样子。
　　“别提了，我早晨跟着去现场，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岳槿暄懒得连水都不接，就着叶楠的手低头喝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次被杀的是个小孩儿，才十一岁，唉。”岳槿暄塞进一口才抬起头来，“叶楠，你跟我分析分析，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连小孩都杀？”
　　“你是学犯罪心理的，这个来问我？”叶楠伸手拿出纸巾擦了擦岳槿暄的嘴角。
　　“我不敢分析。”岳槿暄喃喃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放下筷子了。
　　叶楠抬眼看着她，把筷子放进她手里，“吃完饭我帮你想好不好，先吃饭。”
　　岳槿暄咬着筷子看着叶楠，叶楠有些无奈，瞪眼看着她，“虎毒不食子，但是也会屈于现实的。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
　　岳槿暄还是咬着筷子看着叶楠。
　　“你说的话很明显，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和结论，但还是要跟当事人再谈一谈。”
　　“你说如果我以后生出这样的一个孩子会不会--”岳槿暄咬着筷子喃喃地说道。
　　闻言的叶楠突然觉得脑门青筋跳得厉害，这是怎么个如果，上次遇上一个失恋激情杀人的，来了一个如果“如果要是我失恋了，会不会对你下手？”上上次碰到一个报复社会的，来了一个如果“如果要是我会不会也采取极端行为？”上上上次--叶楠想想脑袋都大了。
　　“你们都是这样研究犯罪心理的？这也太设身处地了吧？”叶楠端起水又喂了她一口。
　　“嘿嘿--”岳槿暄被他无奈的表情逗乐，“我只是在想，人是一个有思想的动物，不同环境下滋生不同的心境，但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应该是人心向善。”
　　叶楠点点头。
　　“可是，事实给了我太多的反例，为什么会这样呢？”岳槿暄一脸哭相，这一阵子在刑警队跟的案子真得让她见识到了光怪陆离，人心叵测，根据现场、证据推导出来的结论有时都会被自己吓一跳，比如今天早上这一起。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叶楠温柔地看着她，“要不要请你吃个冰激凌？”
　　岳槿暄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莫非这一时刻你的理智控制不住你的情绪了？今儿好像不是夏至吧？”为了吃冷饮这事，叶楠强调了不下十遍，要求夏至以后才可以吃，对于节气一无所知的岳槿暄百度到哪天是夏至时感到前途一片黑暗，恍惚看见穿着羽绒服哈着气吃冰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对对，但是今天我高兴，破例不好吗？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去买单。”叶楠一脸正经地说道，起身要去结账。
　　“哪能啊，这例啊就得天天破，我去买--”岳槿暄抓住叶楠的胳膊，一把抢过账单，满脸讨好相。
　　叶楠忍俊不禁，揉揉她的头。其实，不想看到你这么不开心，哄你高兴，偶尔破个例又有什么不可呢？
　　“还有个事，下周我们毕业典礼，要不要来？”叶楠望着正在专心致志舔冰激淋的某人，淡淡说道。
　　“以家长的身份出席吗？”岳槿暄狡黠一笑，“嗯，这个可以有。”
　　“嗯，好，那请问师姐有时间吗？”叶楠无视她这种挑衅的行为，笑容却直达心底。
　　“嗯，考虑考虑！”岳槿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转而又变成另外一张脸，把冰激凌举到叶楠嘴边，“你尝尝吧，叶楠，可好吃了。”
　　“别闹！”叶楠推推她，“我不喜欢吃。”
　　“不行。”
　　“不吃！”
　　“吃，快点！”
　　“听话，再这么样不买了！”
　　“没关系，马上就夏至了！快点快点！真乖--”
　　看着对面得意的小脸，叶楠舔舔嘴边的冰激凌，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嗯，你的口水也很甜。”
　　这次对面的人沉默了……

　　“唉，年轻就是好！”岳槿暄看着学士服下的俊朗青年，忍不住感慨，除了童年，莫过于大学让人最难以忘怀。一群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无不挥洒出属于青春的味道，总觉得离毕业很遥远，总认为我们会在一起待很久，其实，转瞬即逝。
　　一群人围着叶楠纷纷要求合影，其中还夹杂着宿舍那三只，岳槿暄有些想笑，明明还要一起读研究生，明明还在一个宿舍，怎么就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呢？
　　“老岳，过来跟我们照一张，让我们看看本科生与研究生的差别？”黎光总是不怕死地开口，没等岳槿暄回答，就听见某人低沉的声音，“我记得刘师妹好像还因为你欺骗她的事在生气。”
　　“我错了，哥！”黎光立马变得很是乖巧，“岳师姐，过来照张相，留个念！”魏而强跟商萧然早一把拉过岳槿暄照了起来，岳槿暄很是豪爽地搭肩搂腰，只是还没有照几张就被某人拎了出来。
　　“我跟师姐照一张，看看本科生与研究生究竟有什么区别？”叶楠在耳边碎碎低语，惹得怀中的岳槿暄伸手扭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怒吼，“叶楠，不想混了？”叶楠则是搂紧腰身，轻轻歪头，满眼宠溺。
　　“看这里！”魏而强的一声高喊，惹得俩人纷纷侧目，咔嚓一声抓拍到了俩人的嬉戏，只是表情多了些色彩，行为多了些亲昵，扭耳朵的恶劣行径反而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甜蜜。

　　“师母，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岳槿暄端糖醋排骨的时候偷偷伸手拿出一块，边吹气边发出“嘶嘶”的声音啃着。
　　“馋猫，你吃饭这么美的画面叶楠见过吗？”王雅慧翻炒着菜，不时回头慈祥地看着岳槿暄站在那里偷吃，嘴上却不饶人。
　　“师父--师母老欺负人！”岳槿暄含着排骨，吐字不清。
　　陶元成轻轻扣上书，摘下花镜，走到餐桌旁，伸手拿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眨眨眼，“咱吃咱的，她说她的。”
　　“师父，还是你厉害！”岳槿暄不由地伸出大拇指朝陶元成点了点，两人头对头的默默啃着。
　　“臭丫头，你那油手往哪伸？”陶元成准备再拿一块放嘴里，一阵疼痛袭来，扭头一看，原来是王雅慧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大一小偷吃的一幕，拿出筷子敲在陶元成手背上，“我说怎么没动静了呢，闹了半天是堵住嘴了。”
　　岳槿暄舔了舔手指头，嘿嘿一笑，“师母，太好吃了，我师父刚才一直在那里跟我说他好幸福呀--”
　　“咳咳”陶元成被最后一句话直接呛了一下，说了一句“我得喝水！”匆匆离开，王雅慧羞的耳根一红，“贫吧你就，没大没小！”
　　“小暄，我觉得你可以出去读个博士！”吃饭的时候，陶元成恢复平静，看着岳槿暄淡淡地说。
　　“读博士？”岳槿暄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干吗师父？你不准备带我了吗？”
　　“我是想你出去见识见识。”陶元成瞪了一眼，“和咱们对口联系的RC大学里克博士你又不是不认识，那边算是这个专业的大拿。”
　　“师父，有话直说。”岳槿暄眯眯眼看着陶元成，看此情形的王雅慧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看看你，每次遇到这么严肃的问题，总是在捣乱。”陶元成瞪了一眼王雅慧，佯装生气。
　　“嘁，我就见不得你这种虚样，跟咱闺女还用这样吗？”王雅慧撇撇嘴，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来说，小暄，你师父是受人之托。叶楠收到UA大学的邀请函了，让他过去完成硕博学业，但是呢叶楠拒绝了，李老找了老陶，想让你做做他的工作。他觉得叶楠不走，有很大的原因在你。”
　　岳槿暄抬起头来，有些无助地看着陶元成跟王雅慧，喃喃说道，“在我？他没有跟我说。”
　　“我知道，他也嘱咐我不要告诉你了，怕你有别的想法。”陶元成淡淡开口，那天叶楠给陶元成打来电话，“陶老师，UA大学那事您别给小暄说了，她心思细，要是知道我不去肯定会想东想西的。”
　　陶元成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好多人求之不来的，“小楠，你可以好好跟她说，我相信小暄也会理解的。”
　　“陶老师，我觉得出国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而且就算出国我也想跟小暄一起出去。”叶楠淡淡开口，“在我看来，她更重要。”
　　陶元成闻言一惊，认识叶楠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很少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表达这样的情感，从心底欣慰岳槿暄没有找错人。可是没挂电话一会儿，李晋飞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元成，叶楠那个熊孩子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头子，约翰电话都亲自打过来了，他竟然还说不去。我想了想，他是舍不得你那徒弟，跟你当年一个熊样，整天儿女情长，赶紧给你那徒弟做工作，再不行我亲自找她。”

　　“那你现在知道了，不用想你肯定是支持他出去！”陶元成看着岳槿暄满脸的踌躇有些心疼，相处这么多年真是如亲生一般，不忍受一点委屈，“这次机会很难得，李老不想他放弃，你也知道UA的实力。”
　　“我知道，回头我找他说。”岳槿暄轻轻说道。
　　“我今天跟RC联系，看看你能不能一起出去读，但肯定是比叶楠晚一段时间过去。”陶元成又开口。
　　岳槿暄没有回答，出国读书这件事她还没有想过。回到宿舍的她跟拱猪一样拱到自己被窝里，有些找不到头绪，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听到他放弃还是觉得可惜，一恍惚她想起来放寒假叶楠找她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一句话：“想过出国吗？”
　　“你是猪吗？”邱小琦一进门看见她那样，忍不住打趣。结果岳槿暄没有回应。
　　“哟，这是怎么了？跟师弟吵架了？”邱小琦上前踢了一脚，有些纳闷。
　　“唉--球儿”岳槿暄发出一声长叹，倒豆子一般把烦事倒给了盘腿打坐的邱小琦，“球儿，其实我真的--”
　　“打住！”邱小琦伸出手掌制止岳槿暄的发言，“你的想法不用说了，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叶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原因。不是，你先告诉我你纠结什么？他不去还是不告诉你？”
　　“这还用问，当然是他不去了！”岳槿暄撑着身子一下抬起头来，“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多可惜。”
　　邱小琦跳过来一巴掌拍在岳槿暄的头上，“没良心的狗东西，为什么人家叶楠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有想法。”
　　“那才多长时间，我有那么等不起吗？”岳槿暄撅撅嘴，顺势趴在了床上。
　　“不是等不等得起的问题，是人家根本舍不得你好不好，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邱小琦受不了得使劲戳了戳岳槿暄的头。
　　“球儿，叶楠很优秀，我不能看着他因为什么顾虑而放缓前进的步伐，所以，我想好了！”岳槿暄歪头看着邱小琦。
　　“出国陪读外加代购？”邱小琦坏笑道。
　　“代个头，我也要留个洋，从现在开始准备！”岳槿暄握握拳头以示决心。
　　“对，我支持你，不过你真得可以给我代点东西。”邱小琦挤到床上跟她认真起来，啪啦啪啦数起来，“你看看这护肤品啊，这包啊，衣服啊，也让我洋火洋火。不过，也可以我们俩搞个代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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