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城

　　大厅外面有着花园，毛茸茸的绿草地走起来怪舒服的。如果不是大厅里还有人，我真很想光着脚在草地上走走。四周还环着一条人工渠道，潺潺的水声，拨动人的心弦，清清爽爽的。我走过去，看着静静的水面，心中惬意非常。母亲说过，水是这个世上最自然的东西，她常说柔情似水，如今我站在这里，才能真正体会到水的柔情。想必，柔情似水的女子定也像水一般惹人怜爱。
　　我正暗暗沉思，忽然听到一声叹气。下意识地喊了声：“谁？”如果此人是歹徒的话，我一定要没命。不过想想，歹徒又怎么会在这里叹气呢。我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见一个人影正呆呆坐在河边。“是我。”一个沉稳动听的男性声音，我听出来是柳泽之。松了口气，说：“是你呀柳学长。”他没有动静，我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脸上红红的，透着一股酒气。“柳学长，你不是在跳舞吗。”他看了我一眼，迟疑了几秒说：“这里不比舞厅里更好。”我试探性地说：“那岚，”他笑了笑，“放心，我只说累了，她不知道是我，如果知道的话，怕我就出不来了。”他说完，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良久，他慢慢地说：“你喜欢他吗？”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柳学长你说什么呀。”除了不懂，我还有些生气，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柳学长吗。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我忘了，你不是她，不该拿这个问题问你。”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只当他是酒后胡言了。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他带着面具，眼神却依旧能看出失落。他看着我的眼，说：“你真美，清丽，娇俏，端庄，优雅。”我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说：“学长过奖了，咱们班里最美的应该是江岚。”他笑了笑，看着水面。月色洒在水面上，镀上了一层银霜，幽静的夜，明朗的月，清澈的水，惬意的月光，柔和地组合在一起，让人感到心动。这一幕，仿佛持续了千年之久。
　　他带着玩笑的口味：“不错，江岚打扮得很妩媚，黑色很适合她，像个女王，还是一个爱发脾气的女王。”“岚如果听到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有些迷离，声音有些沙哑：“可惜，她并不知道。”今天的学长，有些不同。我开口：“学长，你醉了，要不先回去吧。”我想扶他起来，他却一把甩开我的手，嘴里呢喃着我没醉。
　　他这样一甩，我倒不敢动他了。良久，他幽幽地说：“本来，是想和你跳舞的，但是我有愧江岚，想让她高兴一些，算是赎罪了。”早知道，他和江岚发生了一些不快，现在他这样说倒也不惊奇，只缓缓说：“都是同学吗，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他怔了怔，说：“你完全变了呀。”他说的话我实在不懂，仿佛他很早以前就见过我，不然怎会一而再再而三说着离奇的话。
　　我并没有问，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又笑了笑，是冷笑，然后风轻云淡地说：“是啊，那么久了，谁能不变，是我忘了。谁还能记住曾经那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呀，真和今天一样美呀。”他的话越说越糊涂，我也越听越糊涂。什么变了，什么曾经呀。我没有反驳，企图从他口中再获取一些，说不定，这和梦境会有关系。
　　只听他又悠悠说：“初见，永远都是美好的，可再美好，别人的心还是不属于你呀。”他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当他是回想起以前的某段爱情了。我在思考，他又加上了一句：“不属于你的，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属于你。”说完，脸上痛苦的神色越来越重，渐渐喊了出来，我听得心疼，真不知是那个女子能让柳学长如此放不下呀。我拍了拍他的背，说：“学长，别再想那些往事了，多想无益，咱们回去吧。”
　　他听了我的话，拉着我的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我的脸，静静地出着神。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看得有些迷失。我一时动容，竟失神了。他摸着面具，轻轻说：“是呀，好一个假面舞会，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有一层面具保护，这样才不会被伤得太深，伤得不深就不会痛了。”看着他这样的痛苦，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这时，听着有声音，扭头一看，看见一个人影离去，背影很像关哲轩，心下又是一阵悸动。
　　我拉下学长的手，说：“柳学长，咱们先回去吧，你真的喝醉了。”他还是甩开了我的手，说：“对不起，刚刚我失礼了，你先回吧别管我了。”他将我推开，想让我走，接着又扭过头，幽幽说了声：“他就是你的劫。”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下郁闷非常，带着问题，慢慢走回了大厅。
　　今天真怪，一个个都这么奇怪，是想气死我吗。我在心中想着。回去后，关哲轩正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喝着闷酒。我走过去，用调笑地口气说：“怎么，和那个女孩跳完了。”他看了一眼我，眼里不再有那些和善，倒还多了幽怨。看着他的目光，我想：不会刚刚的人真是他。
　　于是，我试探性地问他：“你刚刚出去过吗？”他慢慢点了点头，我心里这块石头是彻底落到无底洞了。看了看他，我慢慢坐下，笑着说：“那个…刚刚…刚刚柳学长喝醉了，所以…所以说了些胡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好不容易解释完，却看见他一笑。莫非，是对我的话不相信。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开口，面无表情：“你至于吗，我又没生气，干嘛向我解释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听了这话，我脸都气绿了。他根本就在逗我，以后面对这个千年狐狸，可要小心。于是，我还加了一句：“我才没有向你解释呢，我不过是不想让你误会罢了。”他看着我，一脸茫然。
　　接着，他端着酒不停地喝，身子慵懒地靠着椅子，双眼迷离，有了两分颓丧。他一杯一杯地灌着酒，握着酒杯的手都颤颤巍巍的，整个人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下他的酒杯，冲着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回来之后到底怎么了，用不着一杯一杯灌酒吧。”他看了看我，半天吐出一句：“你…喜欢他。”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带着一种绝望。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今天我碰见了两个互相吃醋的疯子。我气愤地说：“你胡说什么呀，我对柳学长只是尊敬罢了。”他听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安慰，接着，慢慢地走到我面前，虽然喝了酒，步子倒是很稳。
　　他俯下身，我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捉住了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令我动弹不得。他迷茫地看着我，说：“刚刚是在关心我吗？”我来不及想，就小心翼翼地说：“咱们是同学，喝酒伤身，关心也是应该的。”他接着问：“是不是谁你都要管？”还来不及我回答，他就放开了，自言自语说了句：“罢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回到位子上，又拿了一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手还在桌子上重重砸了一下，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瞧着他一杯一杯地灌酒，觉得这个场景仿佛很熟悉，好像在以前见过。脑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好，好，你既然要喝，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你不要命了，我就当喝酒替你送行，今后再无此人。又是那个女子的声音，这次不再像上次一般冰冷，有了就几分温柔，带着几分决绝，听得动人心弦。
　　我一时头脑发热，竟说：“你要喝，那我陪你。”从服务员手上拿来酒，也想一杯灌下，喝了一半，就呛了起来，感觉肚里像火烧一般，我还是坚持将剩下的灌下，喝完后，感觉脸都要涨起来了，用手摸脸，热得出奇。我嘴里都囔着：“为什么偏偏都爱说我听不懂的怪话，吃哪门子的醋呀，你要死，我就当替你送行。”前半句说得还合理，后半句就将那女子的话说了出来。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转眼又平静了。我又喝了一杯，他也不作声，也不喝了，只默默地看着我灌下一杯又一杯。
　　我感觉这酒增加了几分困意，令眼睛都睁不开，浑身都热着，但更厉害的是他灼热的目光。他的目光烘烤着我，令我睁不开眼。只想躺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许久，有人好像在我耳边说：“那个声音真像从前，可是我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会醉的。当真醉酒都如此理智，连醉话也不愿提起我半分吗，看来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听了前一句，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声音的来历，从前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呀。后一句，我很想对他说我并不讨厌你，可却感觉张不开嘴，只想昏昏睡去。
　　后来，乱哄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仿佛是江岚，是陈语双，接着，我被人抱起，那个怀抱温暖，舒适，令我沉沦。我也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怀抱，痴痴迷迷说了声：“舒服。”那人也将我搂了紧了些，像要揉进骨子里去。我在这个怀抱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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