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存的空间

　　李雪彬做了一夜的选择题，终于在昏昏欲中给了自己标准答案，那就是，凭着休息好几天没有上阵的手气，狠狠捞一把，把另外几个选项所需要的钱，一次性回归到位，世界真美好，新衣服会有的，新鞋子会有的，一切都会在太阳升的那一刻美好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树间的小鸟开始歌唱，李雪彬半梦半醒之间伸懒腰，哼哼叽叽，身边的位置空着，冰凉，睡眼惺忪盯着身侧的枕头，弄不明白欧华是一夜未归，还是早起出门。庆幸不用醒着面对他，隐隐又几分失望。两种心情没有冲突太久，跃身而起，今天的阳光果然分外迷人。
　　穿衣服，洗漱，化妆，再回头，认真确定，浑身上下除了皮包里不够丰赢，一切都很完美。
　　从鞋柜里选出配搭的细跟鞋，哼着小曲套进左脚，没有穿好，门铃突然响起，雪彬愣一下，右脚穿着拖鞋，左脚踮在高跟鞋里，拉长脖子开门。
　　欧华父母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宝宝靠在奶奶怀里，眼睛眯眯，半梦半醒，抬抬眼皮儿看了看雪彬，懒懒地，又闭上。
　　“哟，这是要上哪儿去，打扮得花枝招展？”欧华妈掂掂怀里的宝宝，左右开弓往屋里挤，雪彬被推到墙边，紧靠着门框，一脚高一脚矮。
　　拐过玄关的走廊，客厅里一片狼籍，手机拆成一块一块，零件分散在地板，沙发，茶几，瓜子壳，水果皮在茶几堆成小山，地板一道长长的脏痕，一直到厨房，几件脏衣服随手扔在花架。
　　“哎哟，没有你，穿得整洁。”欧华妈冷笑，宝宝塞进雪彬怀里，答答答走到厨房，灶台上都是脏乱的碗筷，炉灶漆黑一片，烧成煤的面团和不锈钢锅随手扔在洗碗池，“哼哼，真会过日子！”
　　雪彬手忙脚乱想要抱稳孩子，奈何平日接触太少，怎么也找不到更简洁的方式，急得满头大汗。突然换了怀抱，扭扭小身子，虚眼看到不熟悉的面孔，孩子张大嘴哇哇大哭，张牙舞爪。雪彬越发地心慌，越急越出事儿，颠颠儿哄宝宝，反倒手下一滑，叭叽，摔在地板，愣一下，哭得撕心裂肺了！
　　欧华父母冷冷看着她手足无措，呆呆站着，宝宝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时而碰到妈妈的脚踝，挠心挠肺大哭。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踏出第一步。
　　好半晌，雪彬讪讪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碰碰孩子，可怜娃娃似被针扎般，哭得更加天崩地裂。
　　“你做什么？”忍不住是欧华爸，抢上两步，抱起地上的宝宝，心疼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确定孩子没事，熟练轻松地哄起来，少时，哭声小了些，再少时，就余下抽抽噎噎。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得裂嘴笑了，烦人的小孩子，雪彬恨恨地想。忍不住偷偷冲着宝宝翻白眼。
　　稀里哗啦把沙发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欧华妈平平沙发，稳稳地坐下，紧紧抿住嘴唇，气得不轻。雪彬张张嘴，想要说能坐的地方很多，干嘛要扫掉人家的手机……话到嘴边，差一丝说出来的勇气。乖乖疾步上前收拾茶几。
　　“弄点吃的来！”欧华妈说。
　　“……”雪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常常一睡到中午，两餐一起解决，完了正巧赶上约好的场。
　　“怎么？到了儿子家里，还得饿肚子？”欧华妈抱胸冷哼，“就算我们两个老的不吃，孩子总不能饿着吧。”
　　“……”
　　“算了！”欧华爸坐在她身边悄声说。
　　两个老人对视，没有再说话。
　　孩子果然停了哭，小手扯着爷爷的头发，眼角挂着泪痕，虎头虎脑，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雪彬的脸，似乎觉得熟悉，想了又想，视线移开，又想了想，突然转向她，张开双臂扑来，口齿不清大声嚷嚷：“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雪彬愣一愣，鼻头微酸，本能地伸手抱住，这一刻，母爱溢满她的胸腔，对自己的自私分外自责，后悔又愧疚，头埋在宝宝后脑勺，流出一滴泪。
　　“下周你们回家吃个饭吧，宝宝满八个月，能叫爸爸，妈妈了……”爷爷声音哽咽，虽然孩子跟着老两口，大家都过得舒服自在，到底是孩子，长时间不在父母身边，算个什么事儿。
　　“……”
　　“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奶奶心生不喜，“说正事！李雪彬，拿来！”右手伸直，手心布满粗糙的老茧，因为生气，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什……什么？”头闷在宝宝后颈，声音闷闷。
　　“装啥傻？”老人越过茶几走到她身边，“拿来！今天还得等着给孩子买纸尿裤和奶粉呢。”
　　“……”在孩子身上扭头，擦拭着什么，雪彬抬头，眼红红，脸上带着笑，“那个，妈，爸，你们来一次也不容易，在这里住几天，住几天再回。啊！”
　　“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银牙轻咬，李雪彬恨不能佛山无影脚，将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太婆踢回乡间小道。她需要时间，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有奶粉计划，有纸尿布计划，甚至能有宝宝的新衣服计划。
　　“宝宝也很久没见到爸妈……”爷爷从雪彬手里接过孩子，放坐在沙发上，“今天我作主，就住几天。”
　　“你……”奶奶鼻子哼哼，想了想，表示同意，回头冲着孙子，变脸似的，笑眯眯逗着他玩闹，头也不抬说，“弄点吃的，难不成还得让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饿着。”
　　“我去煮面！”如获大赦，雪彬兔子一样，滋溜，滑进厨房，心中轻松得没话说，麻雀的叫声也优美动听起来。
　　面做好时，祖孙三人都跪在地上绕着茶几爬行，宝宝最前，奶奶随后，爷爷次之，嘻嘻哈哈，好不热闹，李雪彬放了不锈钢锅在餐桌，小半锅清水挂面，冒着白烟，朝锅里放进两双竹筷，“面好了！”
　　“哦，吃面面罗，吃面面罗！”爷爷抗着孙子在肩头，嘴里呜呜开火车。老两口头碰头吃得稀里哗啦，时而拈起一根，吹一吹，放在嘴边试试热度，宝宝迫不及待吸住，长长悬在桌面，口水沿着面条流下来。
　　真是让人厌恶的面画！
　　李雪彬快速穿好鞋，身子出了门才大声喊：“我出去了！”喊完也不待回答，用力关上门，笃笃笃，似乎身后有怪兽，忙不迭飞快跑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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