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爱

　　“再见，文清，再见方南。”
　　“再见。”文清摆摆手，看着顾美玲坐上计程车。方南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顾美玲坐在车子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方南，车子疾驶而去。方南看到了，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侧侧脑袋。
　　“走吧，文清，咱们也打车。”
　　“方南，咱们走着回去吧。”苏文清的语气郑重，没有往日里的慵懒，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又或者隐藏的很深的一丝恳求。
　　方南愣了愣，点点头，赶紧答应：“好呀，挺近的，走着用不了一个小时。”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踩着水泥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特别沉重。
　　“今天的夜色真好。”苏文清自顾自的夸奖着夜色。
　　“嗯，是呀，夜色很好。”方南抬抬头，看了看天空。有那么一轮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星星像一颗颗宝石点缀在它的周围，路灯也闪耀着晕黄的光，安静而有味道。
　　“嗯，我想睡她，睡这个夜晚。”苏文清清晰地吐出这句话。“我想和他在一起，睡在一起，就像这个夜晚一样，月亮星星会守护着我。”
　　方南听着她的话，却一点不觉得好笑，这个夜晚干净清晰，轻轻地洗涤着他的心灵，他也想和夜晚睡在一起，这会是容易入睡一次。
　　“这样的夜晚也可以很幸福，方南哥，我跟你说过一些我的事情吧。”
　　方南点点头，他的确零零碎碎的听她讲过一些事情。
　　“我本来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我们的爸爸妈妈。”
　　“可是我的爸爸狗屁的说什么闯荡一份事业，丢下我们娘四个，自己离开家门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苏文清笑了笑，眼神里有一抹恨意。
　　“那一年，我才七岁，我的妹妹三岁，我的弟弟一岁，我的爸爸就离开我妈妈和我们三个，去什么狗屁的事业。”
　　“我们小时候的日子很苦，别的小孩有的我们没有，除了吃的，玩的，还会有人说我们没有爸爸。”
　　“每次我都会跟他们打一架，不管他们多大，不管自己跌倒多少次，就是想告诉他们，我是有爸爸的，我的爸爸会回来的。我的妈妈也是坚信这一点的，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人带我们三个。”
　　“后来，我就明白了，我没有什么狗屁的爸爸或者是爹，我只有我妈。”
　　“只有我的妹妹和弟弟，我不明白，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扔下我们自己离开，他究竟有多狠的心肠。”
　　“后来我就去学校了，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我的弟弟妹妹也要上学呀。看着妈妈一点点地苍老，比和她同年纪的还要苍老。”
　　“我就知道，我要懂事，我要照顾我的妈妈弟弟和妹妹。”

　　“所以我很早就缀学了，就来到了北京，自己一个人。我妈妈都不知道的，我是瞒着她跑出来的。”
　　“后来她知道了，她就找来了，她要带我回去继续上学，我没有听她的话，她就狠狠地打了我几巴掌，自己离开了。”
　　“我不忍心看着我妈妈一天打好几份工，腰都直不起来，贴的全是膏药。”
　　“她走的时候偷偷的去我工作的地方找我的老板，请求他们照看一下我，我都知道。”
　　“她不想让我知道，可能她也知道这样做没办法，她也知道有时候必须要牺牲一下自己的大女儿。”
　　“我回家的时候手上有烟孔，有好几个，我妈妈让我跪在门槛上，说我不学好，说我不听话了，笤帚头一棒棒的打在我的背上，我只是说我没有，只是说我没有，我哭。”
　　“后来，她就抱着我哭，两个人一起哭，然后我就接着回北京。”
　　“我恨我的爸爸，都是因为他，妈妈才会这么苍老。”
　　“所以，我就不相信任何的男人，他们都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我遇到了你，只不过我比较狼狈。”苏文清笑了笑，语气又有点点悲凉，“我应该谢谢那个人，让我遇见你第一次。然后感谢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第二次。”
　　“所以，虽然是一样的月亮和星星，我确实很高兴。”
　　方南认真的看着苏文清，两个人站住了脚步，方南将苏文清拥进怀里，手指抚摸着她的秀发。
　　“文清，我，我只是”方南嘴里的话停顿了一下，却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方南将衣服挑在肩上，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条小小的胡同，回自己住的地方必须要经过这里。
　　今天却没有往日的安静，他听到了一个女孩子无助的哭喊声。方南没有犹豫，赶紧向着胡同深处跑去。
　　昏暗的灯光，两个人将一个女孩子抵在墙上，其中一个男子伸着手去脱她的衣服。这还是一个孩子，方南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清，她还有着一张青涩稚嫩的脸，看到的全是惊恐和绝望。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眼睛里面露出了渴求与大滴大滴的泪水。
　　方南的心猛地一颤，没有丝毫犹豫，这样的事情不出手，他就不是方南了。
　　一个助跑，趁着对方还没有察觉，方南已经跳起来猛地踹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腰上。这一脚果断凌厉，加上助跑，这个人直接就捂着腰趴在了地面上。
　　方南稳了稳心神，却是有点慌张，这样的事情遇到的并不多，在学校里面自己也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虽然不怕打架，却着实没有经历很多次。
　　“我操。”另一个人反应过来，方南的拳头还没有挥舞起来，肚子上面已经挨了一脚。肚子一痛，方南忍不住弯腰，对方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往下一扯，一个顶膝已经撞在了鼻子上。
　　方南立刻觉得面前模模糊糊的，耳朵嗡嗡的，摇摇脑袋，看不清眼前的人影，立马拦腰抱住，脚下使绊，将他狠狠推到在地。一脚脚地往他脸上踹过去。
　　“小心！”一声惊呼声想起，是那个女孩子的。
　　方南赶紧回头，另一个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柄匕首向自己的肚子捅过来。这是要直接了断自己呀，方南虽然反应过来了，却只是看看侧过了身子。
　　“啊。”一声低沉的痛哼声，方南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匕首又像自己划过来。
　　“砰”
　　一道声音响起，方南睁大眼睛看着把这个人拍倒的这个女孩子手里面拿的板砖，心里面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顿时软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方南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又对这个人踢了两脚，看他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才放心。
　　方南又软坐在地面上，指着被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对这个女孩说道，“兜里有手机，报警，报警。”
　　“哦，好的，好的。”女孩子一脸的惊慌，赶紧走过去捡起衣服，从兜里面掏出手机，衣服递给方南，颤抖着拨打了110，手指一颤一颤的。
　　方南将衣服捂在腰上的伤口，虽然闪过了，但是依然划出了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血像不要钱的似的哗哗地留。
　　方南抬头看向女孩子，散乱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脸上还有泪痕和鼻涕，一边打电话一边发出哽咽的声音。
　　这是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苏文清将手放在方南的外衣里面的腰上，眼里面含着泪水，“是这个地方吗，我还可以摸得到。”
　　方南认真地看着她，当日遇到的就是这个女孩子，让不大的自己很是怜惜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去医务室再没有看到你。”
　　苏文清的声音带着质问，没有意思往日的慵懒，充满着坚定，提出了自己想问的一个问题。
　　“什么为什么呀，我也不想走的，可是缝针之后接到老板电话了。工作我很看重的，就赶着去解释了。突然又换了工作，换了住的地方，就没有再看到你。”
　　苏文清搂着方南的腰贴紧方南，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着：“我一连在医务室待了好几天，我以为你总会换药拆线的，结果没有等到你。为了救我，医药费还是你付的，一声不吭就走了，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又紧了紧自己的双手，贴的更紧了。
　　方南沉默了，没有说什么。自己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直到再见面的时候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当初就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女孩子，穿的衣服破破旧旧，肯定是出来打工的，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女孩子。
　　再加上当初自己急着上班，虽然最后还是被开除了，他颤颤悠悠的从取款机取了钱付了医药费就离开了。那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每天都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可能你没有在意，我确实放在了心里。”苏文清眼睛红红的，顿了顿，“后来偶然我看到了你，知道你在雅居，所以我来面试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你在这里是所有的解释。”
　　“那一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上午兴高采烈的辞职，押金都没有要，下午就去面试，索性通过了。当然，肯定会通过的，我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是的，我相信我自己。”
　　“嗯，那一天我很高兴。”
　　“嗯，是的，高兴地哭了。”
　　苏文清有点哽咽，说话也语无伦次了，方南轻拍着她的后背，静静地听着。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方南。我从来不相信别的男人，但是我听你的话。”
　　“方南，我喜欢你。”
　　苏文清推着方南的肩膀，将嘴唇递了上去。猛烈有一点点咸，她感觉到了，方南也感觉到了。
　　他知道她的想法，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只得任由她的嘴唇紧贴着自己，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方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苏文清停下了动作，表情认真。
　　“文清，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当我的亲妹妹。”
　　“文清，对不起。”
　　苏文清沉默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妹妹。”苏文清的声音清晰，不再哽咽，“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会喜欢我呢，不会爱我呢？”
　　苏文清重新拥进方南的怀了，方南张了张口，“我，我。”
　　“不要再说了，方南，我只想你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苏文清紧闭了双眼，眼泪成珠轻轻地划了下来。
　　方南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有点点苦恼，更多的是怜惜。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分得清喜欢还是爱。她是他最喜欢的女孩子，但是却不爱。什么是爱，可能他也不清楚，可能就是那样的心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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