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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第二天并没有人前来提审章瑛,他反倒紧张起来,害怕是曹钰出了什么事,宫中官员才会无暇理会自己。战战兢兢地等了一天,隔天早晨章瑛又被带到了先前那个大厅,审问他的也还是那名官员。
此人的态度要比上次从容许多,他直接向章瑛出示了他房内的棋子,说大理寺已经从上面验出了迷药的成分,问章瑛还有什么话说。章瑛自然不承认是自己下的药。官员又问他那几天有谁到过他的房间,章瑛照实说了。
听他提到章忠信,那官员道:“谅你不敢不招。章忠信现已在大理寺看押,招供是早晚的事。你也识时务些,将你章家谋逆的伎俩全都说了吧。”
章瑛不禁一愣。假如不是他疑神疑鬼,他总觉得这官员的话里另有深意。既然皇帝现在并无大碍,那么章忠信给两人下的多半就是普通的迷药,充其量不过令人乱性而已,一般的仵作和大夫就能查明。要说这是“谋逆”,似乎有些言过其实。内侍不择手段争当宫眷的事例,宫中向来不少。因此一般人理应只会把发生在皇帝和章瑛身上的事情视为内侍在亲友的帮衬下勾引皇帝、秽乱后宫的下流伎俩。但是,章瑛注意到,从初次受审开始,那名官员加到他头上的罪名就始终是“谋逆”,而且还一直将此事和章氏一族扯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他早先的猜测是对的,朝廷已经掌握了实据,查明章忠信对皇帝下药真的与重封帝后一事有关,而且还得到了族长富阳侯等人的授意?
章瑛转念一想,皇帝与章、金二家素来相互提防,所以皇帝一旦出事,自己又被牵连在内,朝廷自然会怀疑章家另有阴谋,不会是仅派自家子弟在床笫间勾引皇帝那么简单。但是,怀疑归怀疑,找到证据却是另一回事。就算是大理寺主审,要给谋逆大罪定案也不可能只用两天。章忠信虽然被抓,但他未必会糊涂到交代出自己此举的真正目的,自寻死路。更何况,如果此事真被查明涉及谋逆,那么自己现在早就被转交给大理寺处置了,哪还轮得到一个内宫官员审问。
章瑛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理会审问官。跟上次问话一样,那官员没有得到想要的供词,只能再次命卫士对章瑛掌嘴,此后又将他押回囚室。接下去的几天,章瑛都未被提审,想必是仁寿阁正在等待大理寺先对章忠信问出个结果。章瑛无计可施,只能吃过就睡,尽量养伤。
关进仁寿阁的第八天,章瑛终于又走出了囚室。这次他并没有被带到先前的那间大厅,而是来到了另一间更大、布置更正式的厅堂。他有些预感,果然看见上两次审问自己的官员只是坐在一旁,主审者则换成了一名有些眼熟的官员。他想了一想,认出那人是大理寺少卿严安陵,皇帝十分赏识的能臣。
严安陵的态度不冷不热,审问起来井井有条。他先公事公办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接着又再一次向章瑛仔细询问了事发的经过以及那天前后去过他房间的人,并让章瑛将章忠信在他房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都尽量描述出来。章瑛在囚室里早就将此事反复回忆过多遍,这时便将自己能记起的所有细节都禀告了严安陵,甚至硬着头皮将章忠信跟自己讨论棋局和劝告自己争当宫眷的话也说了。
等章瑛供述完毕,严安陵又问他到底是否对皇帝下过药,或者事先知道他人要对皇帝下药,章瑛自然坚决否认。严安陵再问他是否清楚章忠信前来京城的所有目的。这一问将章瑛问住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章忠信每次到他这里,都只跟他谈些闲话,并不曾说明来意。严安陵停了半晌,复又问他,是否跟章忠信或者其他任何人谈论过朝中政事或者后宫隐私。章瑛答道,按照宫规,内侍绝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与皇帝有关的任何要事,自己也从来未曾逾矩。之后,严安陵并无任何表示,章瑛仍被带回原来的囚室看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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