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弹丸]绝望封锁

　　回到家后，盾子并没有说战刃什么，只是并不和战刃说话了。父母似乎没有察觉到姐妹二人间的不寻常，笑呵呵地嘱咐战刃趁假期好好补习功课，争取开学了可以和盾子一起去学校学习。战刃一直都是在沉默着，只是偶尔应一句。父母似乎是已经接受了战刃在国外被诱拐遭受了心理阴影的说法，对此并不介意。
　　凌晨两点半，连巡逻的警察都回家睡觉了吧。战刃反锁上了房门，从窗口跳了下去，顺利落到了树上然后越过了家里的围墙来到了街道上。
　　战刃一路上都非常顺利。并没有遇见几个人，这样刚好方便她行动。
　　“库洛小姐！”刚刚到达那个地下酒吧，利兰德便由里面冒了出来：“一小时前由梁小姐那里传来的消息，她要派一名增援来，预计一周内到达日本。”
　　战刃闻言，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快，她只是有些疑惑地问：“谁的决定？”
　　利兰德问：“您的意思是……？”
　　战刃叹了口气，换做阿拉伯语问道：“派增援过来是谁的决定？阿尔珐尔德？梁琪？或者是卡敏古兹？”
　　“我不知道。”
　　“哦。”战刃显得有些冷漠地应了一声，她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随口问问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阿尔珐尔德从来没有跟战刃提过“增援”一类的字眼，即便是今天的那通电话也没有提到过。
　　而且，既然只是“由梁小姐那里传来的消息”，恐怕梁琪她是私自派人来的吧。
　　战刃很少会对他人感到信任，阿尔珐尔德就是她认为可以放心去信任的人之一，因为无论怎么想对方都没有对她不利的动机。
　　【我和她是相似的。】这个认知已经牢牢扎根在战刃的心底不可动摇。
　　盾子从一出生就感到绝望，战刃从一出生就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希望也好，绝望也好，都没有任何的实感。只不过是因为认定自己和心爱的双胞胎妹妹必定是一样的，才会走上这条路。
　　这条路倒也没有走错，她会因为身处绝境而感到绝望，这份绝望又能够带给她莫大的兴奋感以及快感，所以战刃骸连续几年都积极地投身到战场上去。
　　在这几年中，她逐渐地发现了，似乎在什么地方有点不一样。
　　虽然战刃骸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战刃骸和江之岛盾子，在什么地方有着极大的不同。
　　即便还不是非常明白，但是……她，也许，似乎，真的是……
　　战刃到现在都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大约半年前，自己和阿尔珐尔德两个人亲自去处理某个事件，在野外露营时阿尔珐尔德问，“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投身战场？”
　　这个问题，阿尔珐尔德不是第一次问，战刃也不是第一次答：“为了绝望。”
　　战刃骸只能以绝望为食，战刃骸只能一生都追逐着绝望，最后坠入绝望的深渊，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绝望？你是说，希望的反义词的那个绝望吗？”阿尔珐尔德看着战刃的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一丝冷意：“那么，你在追求着绝望的同时，还抱有希望？”
　　“这怎么可能？”战刃垂下眼来：“早就绝望了，和盾子一样，怎么可能再有什么希望……”
　　“那么，那么频繁投身战场的你难道不是在希望着绝望吗？”
　　战刃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篝火的光映在阿尔珐尔德脸上，她说：“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快点想清楚吧。”
　　“手边的棋子或者武器还存有迷惘，对我来说也不大妙。”
　　当时战刃是深深地低头说：“万分抱歉，我会好好想的。”
　　我会好好想的。
　　当时战刃是这样回答的，事实上她也真的好好去想了。
　　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希望的，到底是什么？
　　换一个思路思考吧，什么能够让自己心情变得不错什么就是自己想要的，这样想应该没有问题。
　　——跟着阿尔珐尔德的时候，和她一起的时候心情会变好。
　　并不仅限于在进行各种活动时，即使是偶尔坐下来说上一两句话，或者是由沉默寡言的战刃单方面聆听，她都会感觉心情不错。甚至在某些方面尚且有些不成熟的自己做错了什么，接受阿尔珐尔德的训斥和教导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变坏。
　　就连和盾子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这样。虽然和盾子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这份开心也是会区分场合的。
　　为什么？
　　相处了十二年的妹妹和相处了一年多的陌生人……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着的妹妹和几乎没有在一起正常生活过的女人……为什么在和后者在一起的时候会比较开心呢？
　　这个思考的结果就是，她比起盾子来，与阿尔珐尔德更为相似。没错，那个阿尔珐尔德——那个极为优秀的佣兵，那个她追随了一年多的、到了关键时刻丝毫不会手软或者心软，率领着凭自己的人格魅力招揽的为数不少的部下在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中站稳了脚跟的女人。
　　战刃很明白她根本比不上阿尔珐尔德。
　　要单纯论战斗能力的话也许是战刃略胜一筹，但是阿尔珐尔德在拥有和战刃不相上下的战斗力的同时还具有优秀的领导才能和头脑。虽然她单纯的因为战斗能力强在一年之内就成为了阿尔珐尔德信任的对象，但是“蛇”内依旧有人不服气。
　　譬如，首当其冲的梁琪。
　　在知道梁琪的事迹之前，战刃一直对自己的家人感到内疚。
　　让他们担心了吧？让他们难过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但是像她这样的擅自离家比起梁琪来简直是小儿科。
　　梁琪是资产家的女儿，从小到大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受尽了父母和身边之人的宠爱。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直到有一天身处光明之中的她遇到了身处浓郁黑暗中的阿尔珐尔德。
　　梁琪追逐着阿尔珐尔德，投身加入了“蛇”，在那同时将家中的所有资产都交给了阿尔珐尔德作为伴手礼，离家时放了一把火将家也烧了个干净。
　　她完全是疯狂地迷恋着阿尔珐尔德。
　　“阿尔珐尔德要我交给库洛小姐的联系方式……需要的工具在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就可以交给您了。”利兰德在战刃沉思时这样道。
　　战刃慢慢地点头，提起了那两个对于一般人来说应该算是颇重的手提箱，转身准备离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问道：“我以前见过你吗？”
　　总觉得，莫名的有些眼熟。
　　利兰德愣了一下后点头：“利兰德·帕马，曾经在阿富汗接应过库洛小姐和阿尔珐尔德。”
　　战刃听着这样的称呼，再次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只有对阿尔珐尔德直呼其名呢？”
　　“这是……”利兰德微笑着，看起来满心的信任与欣悦：“头领对我信任的象征。我是最早追随她的那些人之一，跟我一起活到现在的可没有几个人了。”
　　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战刃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慢慢地走出了地下酒吧，然后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尽量躲避行人顺利再度翻墙，从树上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手提箱塞到床底下，然后迅速换上睡衣，战刃刚躺上床就听见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
　　门把手被轻轻转开，门被一点一点地推开，战刃装作已经睡熟了的样子。
　　那是盾子的脚步声。
　　来人在房间门口站了一阵后，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门又被轻轻关上了。
　　战刃似乎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什么嘛，猜错了吗……”
　　好险啊。要是被盾子发现了，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战刃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真正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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