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

作者: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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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偏到鸳鸯两字冰


      因为太过年轻,所以很多事分不清楚。
      因为已经成年,所以我们懂得了该负的责任,不可以任性。
      我不是鸳,他不是鸯,我们无法出双入对。
      他不是凤,我不是凰,我们不能比翼双飞。
      彼此的相交,相识,相知,是上天开的玩笑,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美好。
      既然约定无法留成永远,那么至少要让记忆印作永恒……

      到了大四,人人面对毕业后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好像在我们宿舍并不是个问题。老大的优异成绩顺理成章的让他拿到了保研的名额,而方哥的勤奋努力也为他挣来了外推的机会,我无论是从未来发展还是容易程度而言,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国,毕竟这样只需要靠一门英语而已,而剩下来没有确定似乎就剩下昭了。
      他的成绩比我好,自然出国,工作还是考研都不成问题,问题只是他的选择是什么?
      我想问他,可是又不知道直接问是否妥当,而在我生日的那天我将他拉了出去。我说:“今年大家都很忙,所以都忘了你的生日了!”他笑了笑没说话,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我脸有些红,说:“我没忘。”然后偷偷的抬眼看着他的反应。
      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眯起了眼睛说:“还是你好。”我笑着说:“你才知道么?”他笑着不说话,我们互相对视着,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我微微低下头,心里有些紧张。
      我准备好了礼物,他的生日礼物,在我生日这天。
      他于我是特别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记得他的生日,并不仅仅单纯因为他的生日只比我早四天,更多的我也希望他同样记得我的生日,尽管那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呢?
      他忽然向我伸出手,平摊在我面前,上下晃了晃。我微微发楞,疑惑的看他。他皱了下眉,说:“礼物呢?”
      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人的脸皮很厚耶!而且他不记得我的生日吗?
      我闷闷的瞪了他一眼,说:“没有。”他倒是没有不开心,反倒笑眯眯的说:“没有么?那我的礼物也没有了。”我说:“什么?”他神秘的眨眨眼,说:“你的生日礼物啊!”我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有些得意的说:“看,我还记得你的生日是今天呢。”我说:“我也记得你的生日。”他看着我,有些委屈,说:“可是你都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我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像哄小孩一样,拍拍他,我说:“我有啊!”他继续装委屈:“你说没有的。”我白了他一眼,说:“谁叫你脸皮那么厚,直接和别人要礼物的。”他“嘻嘻”笑着,又伸出了手。
      我无奈的叹气,真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
      我不甘愿的从包里拿出我的礼物,说:“你可不许笑。”他听了就本能的想笑,拼命的眨着眼睛,说:“我不笑。”我说:“你要是笑,我就不送了!”他急忙点头,说:“好,好,我不笑,绝对不笑。”
      我将礼物放在他手上,他收回之际,我又拿开,戒备的看着他说:“你保证不笑?”他笑着点头,说:“我发誓不笑。”说着夸张的举起右手。
      我将礼物放到他的手上,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塞在我手里,说:“咱们交换礼物!”我失笑,说:“我和你什么关系啊!还交换礼物,你几岁啊!”虽然嘴上说着,我还是接过了礼物,其实是怕他又收回去。
      我有些兴奋得看着他,却不给予拆开他的礼物,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你不拆么?”我笑得暧昧说:“你先拆!”他眨眨眼,然后说:“一起拆吧。”
      我笑笑,不说话,不过还是听话的,开始拆他的礼物。
      一层一层的包装纸打开,横躺在里面是个古香古色的盒子,我微微诧异着,打开那个有着紫色花纹的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通体晶亮的匕首,镶着闪闪亮亮的石子,典雅高贵,神秘也漂亮。
      我惊喜地抬头,对上的却是他讶异的眼光。我顿时感到紧张,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喜欢么?”他摇摇头,说:“只是没想到,你真的绣了一个。”他拿起我绣的十字绣,在眼前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我的脸立刻红了,嘴张了又闭上,最后我说:“是你说想要的。”他笑着说:“我也记得你说这是女孩子才做的玩意儿。”我撇开脸,不自然的说:“那……送人礼物当然要送对方喜欢的了。”至少送给他的东西,我希望够特别,够新颖,也够真心。
      我偷偷瞄着他,问:“你不喜欢么?”他说:“喜欢啊,而且我觉得这只猫很像你啊!”我“啊”了一声,撇着嘴说:“才不像呢,我是觉得像你才绣的,那么胖,把秤都压坏了。”他扑上来,压住我的脖子说:“你说谁呢?”我有些艰难的说:“说你呢!”
      他松开我,嘟着嘴说:“我哪儿胖啊!”我说:“你就是不胖,才更可恶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可不会浪费。”我瞪着他,说:“吃那么多,也不知道你都吃到哪里去了。”他听了,“嘿嘿”直笑,而我只能翻白眼。
      趁着他不说话,我低头轻轻抚摸着那把匕首,他凑过来,说:“喜欢么?”我点点头,问他:“多少钱啊?”他笑了一下,说:“没多少。”我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手下不停的摸着。他轻轻说:“没你的礼贵。”我笑了一下,说:“那个没多少钱的。”他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礼轻情意重。”
      我看看他,再低下头,说:“那又能怎样呢?”我的声音极其的轻,却依旧感到他听后微微的一僵,我抬起头看着他,笑得温柔,我说:“我今天成年了。”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我,依旧不说话。
      我说:“毕业以后我打算去英国。”我撇开眼,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好似若无其事的“啊”了一声,说:“大家各奔前程了。”
      就只是这样么?
      我微微愣了一下,却又苦笑。
      难道我可以期待什么么?
      我问他:“那么你呢?什么打算?”他看着我,很认真,他说:“我想去香港上学。”我愣了一下,他的话仿佛给了我一丝希望,我看着他说:“为什么不出国呢?和我一起去英国好不好?”
      我不是求他和我走,只是给他一个参考的意见,我没有想要改变什么,只是想要在把咒语的时间延长一些。
      他平静地看着我,最后往后一靠,轻轻说:“我家可没有那么多的钱。”
      我沉默,他也沉默。
      我知道他说的并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我们都清楚,很多事应该在没有馅的不可自拔的时候懂得收手。
      他是,我也是。
      我别开眼,问他:“那干什么要去香港啊?留在这里考研也不错啊!”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说出自己的意见,只是他对此置若罔闻,只是说:“你不是要去英国么?那里的教育应该不错吧。”我有些疑惑,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他接着问:“你说,香港和英国的教育体制应该差不多吧。”我想了想说:“应该一样吧。”他点点头,说:“这就好。”
      我侧过头,看着他,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希望离你近一些。
      他什么都不说,我依旧感到感动,我说:“如果我们彼此是异性该有多好啊。”他轻的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我听了,淡然地笑了,闭着眼睛坐在他旁边。
      似乎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太阳落山就是我们的幸福,我们最多的也许就是回忆过去的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只是此时才发现很多记忆都变得空洞,胸口日积月累,那满满的感情仿佛无处寄托一样。
      我靠在他身上,说:“好像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却没有一点点值得纪念的事情。”他听了,只是淡淡地笑,眼睛却异常哀伤。
      我说:“以后分开了,我们会不会忘记彼此呢?”他看着天边的云,轻轻说:“我不会。”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我笑着,笑着,淡淡吐出:“我也是。”
      不是约定,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约定,但是却在太阳与月亮的见证下,给出承诺,在彼此心中都为对方留了一块天地,一块永远不会遗忘的天地……

      最后一个元旦,所有人都希望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到了这年,似乎做什么都已经成为了最后的记忆,因此格外的珍稀。
      学生会即使滥用职权,也还是给三朝元老们一个玩闹得机会,在考研,找工作的忙碌中为大家争取一丝喘气的机会。
      围坐在不大的屋子里,我和昭中间却隔着半个屋子,我远远的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无奈的吐着舌头。
      我笑笑得转开头,不多时又转回头,冲着他做鬼脸。
      开始的时候整个联欢的气氛还不是很活跃,但是到了一半儿,大家开始兴奋,闹得有些凶,昭就趁着吵闹的时候,摸到了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诧异的看着他,说:“你坐这儿,成不成啊?”他笑着点点头,说:“没事儿,没事儿。”他还抱着桔子,悄悄地塞在我手里,说:“挺甜的,你尝尝。”我笑,说:“我们这里也有啊!”他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说:“又不是你吃的。”我吐吐舌头,听话的包桔子。包好了给了他一半儿,瞅着他说:“你是不是故意要我给你包?”他笑得眯起了眼,咬住桔子,头摇个不停。
      门忽然打开,门内闹着的众人就那么停了下来,顿时除了音乐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所有的人都深长了脖子看着来人。
      进来的人是方毅,他笑嘻嘻的扫了眼全场,似乎对于自己造成的震撼颇为满意,听到其他人狠狠的“切”了一声,他笑得更加猖狂,拉着跟在他身后的男生,走了进来。走在他后面的男生有些羞怯,微微弯着腰,也不说话。他们两个人没什么表示,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表示,可是大家都知道那个人是方毅的男朋友。
      我看着他们不知怎的,轻轻笑了。
      昭凑到我耳边,说:“笑什么?”我说:“羡慕。”
      他愣了一下,说:“羡慕人家长的比你好看?”我摸摸自己的脸,问:“有么?”他看了我半天,“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似乎同性恋在大家眼里也没什么。我看着方毅和他男朋友在那里有说有笑,偶尔还拉拉手,碰碰唇什么的,如果撇开性别不说的话,其实和其他的恋人是一样的。何况其他的人看着也没有什么。
      但是我知道,他们这个样子也不过是在学校里,在朋友面前,可是到了社会他们依旧会被歧视,也许以后这个社会会改变,但是不是现在。
      大家仍旧闹着,毫无节制。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隔壁班的科哥竟然被大家推了出来,要求当众跳钢管舞。我和昭看着他,孤零零的站在屋子中间,笑个不停。
      科哥委屈的看着大家,说:“我一个人怎么跳啊?”
      “怎么不能跳啊?钢管舞本来就是一个人跳得啊!”
      他皱着眉,嘟着嘴说:“起码人家跳得时候有钢管吧。”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燕子看着他,忽然指着周围的人说:“这里这么多人可以充当钢管,你随便找一根不就得了?”
      科哥为难的看着众人,有些求饶,不过大家显然没有把他求救的眼神放在眼里,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怎么选出一根钢管。
      最为公平的方法当然就是选举了,不过我已个子太矮为理由,逃了过去。昭他说自己的腿不好,自然不能当钢管,他可承受不住科哥的重量。抽来抽取,推来推去,最后文博倒霉的中选。
      看着他不情愿的站在屋子中间,被要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动,他无奈的看着所有在场的人,不过所有的人都一致给他暧昧不明的笑容,不然就是放肆的大笑,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感到更加的尴尬。
      音乐响起的时候,科哥已经缠绕到了文博身上,和他身子贴身子,一丝缝隙都不留,他摆动着腰,舞动的跨,绕着文博跳着,舞着。
      其他人笑着,而他似乎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中。
      我看着他对昭说:“真勇敢啊!”昭轻轻点头,说:“要是我,肯定不干。”我说:“我也是。”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我的确做不出来这种事,我和昭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太注重自己的面子,所以很多事儿,我们都理智的不去做,只是偶尔在辞旧迎新的时候还是想放纵一下自己。
      看着文博面红耳赤的躲闪,所有的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我更是靠在了昭的身上,笑个不停。文博无论怎么躲,科哥都神准的绕着他的身子打转,我拉下昭的头,在他耳边笑着说:“你说,他有没有起反应?”昭诧异的抬了下头,然后笑着在我耳边说:“小贱人,你以为人家是你啊!”我嘟起嘴,敲了下他窝在我肩膀上的头,说:“说什么呢!”他笑,说:“说你是贱人。”我刚想发作,他在我耳边小声说:“就我一个人的小贱人。”
      他说这,笑着,我却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科哥放了文博,我看着他微弯着腰,红着脸往座位上挪,我笑着说:“你看他,估计是有反应了。”昭也笑,说:“他一向如此。”我问:“哪样?”他笑着说:“下流。”我认真的看着他,说:“你呢?”他却故意装傻,眨眨眼问我:“什么?”
      我说:“你就不下流么?”他眯着眼睛笑笑,说:“你见过我下流么?”
      我撇嘴,我觉得见过,希望自己见过,但是在他的眼光下,我不敢说我见过。有点儿委屈的看着他,我说:“我不知道。”
      他笑了笑,说:“我那是风流不下流,有品味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天上闪着的星星一样。
      此时,我却觉得刺眼。
      我说:“男人总会有冲动的啊,你就没有么?”他瞥着我,问:“你也有么?”我张大眼睛,很认真地说:“有过。”他听了像是听到了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笑个不停。我推他,说:“你笑什么啊!”他指着我笑,我接着说:“我说认真的。”
      他看着我,渐渐停止了笑,问我:“你懂么?小孩一个。”
      我看着他,眼神有些悲凉,我说:“很多事情不是年纪小就不懂。”他眨着眼睛故意装不懂,我说:“其实爱情并不是只有大人才懂,我和你说过吧。我的初恋在十二岁,那个时候我已经懂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比喜欢还要喜欢的喜欢。”我看着他,轻轻说:“我知道自己对什么是喜欢,所以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其实不冷血。”
      他本来认真地看着我,有些惊讶,有些彷徨,但是听到我最后一句,他微微笑了,说:“谁说你冷血了?”我撇开眼,说:“很多人啊。”
      他笑了笑,说:“大家和你开玩笑呢。”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对很多事都没有兴趣,所以从来不参加什么活动,但是我对自己在意的人真的很好的。”我有些急切的想到得到认可,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说:“你知道么?我们又一次出去,有个同学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腿就扎在栅栏里了,戳了个洞,很多人都吓哭了,当时我却在想,真的很想看看腿上血肉模糊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么?其实有些时候我真的很冷血。”我有些无助的看着他,说:“但是我对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很好。”
      他点头,仍旧说着“我知道”。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我知道这意味我和昭的分离也将近了,像是等待世界末日一样,很多东西,总想告诉对方,不然害怕以后没有了机会。
      我看着他,迫切的想要说出来,可是却仍旧理智的不肯开口。
      他在说了很多次“我知道”之后,笑着对我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你说这些干什么?”他好笑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么?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可是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像是被医生宣布只剩半年生命的重病患者一样,我的眼神是绝望的。
      他轻轻地拦着我,说:“不会的,不会的,就算不在一个宿舍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会的。”我拉着他的衣服,脸埋在他怀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只剩下半年了,怎么够,怎么够……”
      那一年,我在模糊的泪中听着大家的倒计时,在昭的怀里度过了我2004年的最后一秒,同时迎来了2005年的开端,只是一切却笼罩在一片绝望与恐惧中,我不知道如何排解的绝望与恐惧,即使是他的怀抱也不能驱散……

      终于等来了最后的一个学期,对于我们也终于迎来最后的半年。
      毕设的分组,我和昭跟了不同的导师,为了时间上的分配,我搬回了家,与昭几乎见不到面,血液里沸腾的思念,却在与日俱增。即使每日的电话也不能疏解的寂寞,让我快要发疯,感情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就这样,忙忙碌碌,却也毫无作为的大四后半学期,就在我们庸庸碌碌的紧张中熬了过去。

      五月的时候,老大格外好心的要我们一起去唱歌,原因是他找到了新的女朋友。
      当我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拉着他的手说:“恭喜,终于不再是单身了。”他笑得很开心,对我说:“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还是女人好。”我愣了一下,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就是觉得还是女生好,又温柔,又可爱,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我想他没有恶意,点点头,我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看着他眼睛一亮,我有些遗憾地说:“可惜这的女生都比我大,也不喜欢找弟弟做男朋友,不然我也找一个了。”
      他点着头,说:“是,是,你长得这么帅,肯定一找一堆。”
      我淡笑着,心想:的确是这样,只要我要,就会有,所以未来不用担心的。
      老大包了个通宵,刚好十二点开始。
      闹闹哄哄的,我只记得他和方哥抢着麦,两个都是麦霸。我和昭就坐在一旁不停的吃东西,等他们唱累了,又会逼着我们唱。
      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时候,老大抢过了麦克,对着我们说:“接下来我要为大家唱一首歌,歌就叫做‘死了都要爱’。”
      我们被他的说辞逗得直笑,他却对此视若无睹。
      旋律起始,他深情款款,撕心裂肺,唱出歌词: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爱有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我并不熟悉这个歌词,这是我第一次听。
      只是听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发酸,我看向一旁的昭,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晶亮,看着屏幕。
      死了都要爱。果然只有在歌词中才唱得出来,可是不现实的生活从来都不适合我们,这个世界不是说死就可以死的,也不是说爱就可以爱的。
      我向后靠,将自己深深陷在沙发里,零散的头发遮在眼睛前,我看到昭悄悄地做到了我旁边,他看着我,不说话。可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苦笑着拉着他的手,两只拉在一起的手悄然隐藏在身后,我地垂下眼帘,他转过脸庞。
      不说话,却什么都懂。
      我和他,因为太清醒,所以更加痛苦。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五点,老大他们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情歌,有快乐的,也有悲壮的,总之我的情绪被他们搅得乱七八糟,缺觉又让我感到头痛,却不好推辞,只能往沙发里窝,既可以休息,又可以遮住我的表情。
      只是,刚刚躺下,老大就拉住我,说:“怎么不唱啊!”我摆着手,为难的说:“我不会啊!”他说:“别胡说了,唱歌谁不会啊,我记得你以前唱得不错啊。”我皱眉,说:“现在我都不听中文歌了,很多都不会。”他不信的瞪我,大有你不唱我就硬逼的架势,我无奈的拿过麦克,说:“那我唱练习吧。”他这才笑了说:“好。”
      《练习》这首歌其实是昭推荐给我的,那天和他同这电话,电话另一边就传着那首歌的旋律,我问他:“在听什么?”
      他说:“练习。”
      我说:“谁的?好听么?”
      他说:“刘德华的,你听了就知道了,我觉得不错。”
      我听他的话,买了张专辑,听得时候是晚上,不是多么特别的歌词,却让我感动的想要哭,泪水就从眼睛里不自觉地流出来。
      后来我和昭说的时候,他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说:“我也哭了。”我愣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他就说:“我现在也在练习着,真的很难。”
      我问他:“练习什么?”
      他在那边停了一下,说:“练习一个人的生活啊!”他答得理所当然,我在这边却悄悄地浮想联翩。
      我问他:“你有要让你练习的人么?”
      这一次,他那边顿的时间更长,在我以为他是不是离开了的时候,那边才传来声音说:“不是,只是设身处地的遐想一下而已。”
      我苦笑着说:“你还真闲。”
      他也在那边苦笑,说:“没办法啊,咱从来都是一个人,没人可想。”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一起练习一个人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对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答案明明知道,我和他一次一次的感叹老天的不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打破陈规的想法,不敢也是不愿,我们超脱不出世俗。

      我拿过一个话筒,却递给了昭,我说:“我们一起唱吧。”他沉默着看着我,我笑了一下说:“我不熟,怕唱不下来。”他这才点了点头,拿起话筒,做到了我对面。
      我轻轻的握着话筒,将它贴到嘴边,像是在麦克上印上我无人稀罕的吻。
      我轻轻的唱:“如果留下多一秒钟,可以减少明天想你的痛,我会愿意放下所有,交换任何一丝丝可能的占有。”
      唱完我看着昭,他也在看我,接下我的歌词,用着他沉稳的声音唱着:“幸福只剩一杯沙漏,眼睁睁看着一幕幕甜蜜,不会再有原本平凡无奇的拥有,到现在竟像是无助的奢求。”我看着他,眼睛有些湿热,我想他和我一定一样。
      渴求着在一起,可是连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没人可以为我们实现,这个现实的世界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不可以破坏,所以只可以随波而流,随遇而安。
      他懂得,我也懂。
      我们拿着麦克,坐在一起,对视着彼此,轻轻唱出:“我一开始练习,开始慢慢着急,着急这世界没有你,已经和眼泪说好不哭泣,但倒数计时的爱该怎么继续。我天天练习,天天都在熟悉,在没有你的城市里,试着删除每个两人世界里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回忆……”
      我们反复唱着,倾尽全力的唱着。
      比起‘死了都要爱’,这样的歌词才够现实。
      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我们已经学会了不去问。
      究竟怎么样才可以在一起,我们已经找到了答案。
      试着做朋友,也许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在一起的方法。
      即使所有人都大义凛然的说,这个世界在进步,爱情已经超出了性别的界限,可是身处在暴风眼的我们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哪怕只是家长一句小小的玩笑,都可以将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那么一点点勇气全部打倒,他们的言行举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们,我们不是一个人,在为人之上,我们还是一个家的一分子。
      我看着昭,希望时间可以停止。
      只是音乐的结束,带着我们回到现实。

      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我想我的也是。
      我们看得清这个世界,看得清我们彼此应该守候的。
      仿佛倾尽了我所有感情的一首歌,唱完后,我枕在昭的腿上,将脸埋到他的腹部,轻轻闭上了眼睛,至少今天就让我再放纵一下吧。
      凌晨七点的时候,我们才回到学校。大家虽然很累,但是精神都很high,当然我说的是老大和方哥,而我和昭也借着他们同样发疯。
      昭拉着我说:“我们猜歌名吧,猜不出来的就要做一件事儿。”我皱着眉看他,说:“那我不是亏死了!我又不会你们那些歌。”他眯着眼睛,说:“那我也没办法啊!”我狠狠地看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就在那一个劲儿的笑。
      我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我说:“成,但是我要和方哥一起。”他眯着眼瞅我,我死拉着方哥不放,他甩都甩不掉,最后昭“嘿嘿”笑了两声说:“没问题,就是这样你也赢不了。”我“哼”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
      他说的没有错,我们赢不了,但是他们也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他们也没有赢我们。
      等到我们输了的时候,昭狠笑着看着我,活脱脱一幅流氓样,他说:“这样吧,林丁。”我像被蛇盯上的老鼠一样,戒备的看着他,却有一种逃不掉的感觉,我结结巴巴的问:“干……干吗?”他笑眯眯的说:“我要的也不多,你脸皮这么厚,一定可以。”我瞪着他,更加戒备,我说:“什么?”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四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就大声的喊:你喜欢我。要叫出名字哦!”我“啊”了一声,怀疑的看着他,莫非这人是一宿没睡,傻了么?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
      老大和方哥到是乐见其成,笑着在一旁起哄。
      我撇撇嘴,疑问的看着他,说:“我不要,太难为情了。”
      昭只是笑着看我,老大嚷道:“这有什么关系啊,愿赌服输么。”方哥也在一旁说:“就是就是,反正也不是真的。”我说:“什么不是真的?”他说:“你和他有不是真的。”
      我看着他半晌不说话,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有那么一霎那我怀疑是不是认真的只有我一个?
      我看向昭,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看出。
      我咬咬牙,即使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又怎样?我喜欢你的心情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
      我鼓起勇气,有些赌气地,同时也是发泄般的,大声地喊:“林丁喜欢昭……”老大不肯放过我的在我耳边说:“要三遍啊!”
      我狠狠地瞪他,然后看着昭,喊道:“林丁喜欢昭……林丁喜欢昭……”
      我宣泄的是我所有的感情,真挚,没有虚假。
      我看着昭,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流星的光亮,灿烂而美丽,尽收眼底。他挂着浅笑,不是玩笑,不是讪笑,却包含着浓浓的温柔,让我眩目,觉得即使丢脸也不可惜,因为从他的眼中我懂得,他懂。

      我不知道多少的喜欢才是爱,但是我知道我最喜欢的是昭。也许对于当时或者现在我们知道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有这自己的生活,我也同样。我们彼此都很清楚,我们可以有交集,但是生命却不可以交缠,只有这一点,是我们不允许,家庭不允许,这个社会所不允许的。
      我对他说:“我所有的感情都在这里,赤裸裸的摆在你面前。”
      他却只是看着我笑,他的笑眼里有这了解,有这满足,有着浓浓的温柔。
      他不说话,但是我却能够读懂,他在说着: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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