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Batman同人》Shimmer Cave 微光之窟

　　「联姻！？」

　　听到希格亚的发言，艾莉无法控制地将声调提高了八度，然后才又急急地压下了刚刚引来众多视线的巨大音量。

　　「需要来一杯水吗，艾莉小姐？我担心妳会伤了喉咙。」

　　鬼使神差地，韦恩家的老管家突然站得直挺挺地现身于希格亚与艾莉的身旁，凭空变出了一杯装着常温清水的玻璃杯，递给了愣在当场的艾莉。

　　「谢谢您。」难得一见地，艾莉顺从地将水一饮而尽。

　　「希格亚小姐，我刚刚看见二位似乎讨论得相当愉快。」阿福立刻转向另一头的希格亚，亲切地微笑着。

　　「嗯，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一些……生活琐事。」发现刚刚的对话断点实在有点不妙的希格亚，尽力地维持轻松的表情，说出『善意的谎言』。

　　「原来如此。不过要是您未来有任何问题或不明白之处，我随时随地都会很乐意提供解答。」

　　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作结后，阿福便带着极为友善的笑容，离开了两位女性的视线，也让两人陷入了无言以对的疑惑与诧异中。

　　「反正我个人是没听过联姻这种消息。」较快恢复过来的是艾莉，她很快地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说实话，韦恩的实力也不用特意跟别的家族联姻，他们应该只是在交往吧？不过鉴于韦恩之前换女人比换衬衫还快的速度，或许他有意与哈蒙保持稳定的关系？天啊，太可怕了，我不敢再往下想。」

　　看着艾莉如同目睹世界末日的表情，希格亚不禁笑开来。

　　「妳喜欢布鲁斯韦恩吗，干嘛对哈蒙小姐反应这么大？」

　　「拜托，我看起来像花痴吗？我可对花花公子没什么兴趣，当然啦，我承认他的脸的确长得很赏心悦目。不过什么『喜欢韦恩』之类的话，我劝妳以后别乱说，不然可是会被狠狠报复。」

　　「难道是……被哈蒙小姐报复吗？」

　　希格亚的疑问，得到了艾莉重重点头的肯定回答。希格亚把视线偷偷望向韦恩的方向，发现他身边的人群有渐散的趋势，而哈蒙则不知何时又亲密地依偎在他身边。

　　「她的种种『事迹』大多跟这种幼稚的报复行动有关，尤其跟韦恩交往后，状况根本是越演越烈。有流言说，她派人把跟韦恩约会过的一个模特儿，给活生生打到重残，甚至还毁容了，但都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与她有关就是了。」

　　「就算有证据，靠她家的财势，应该也能保她无恙吧？」

　　希格亚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不甚习惯的艾莉顿了顿，瞄了瞄黑发女孩几眼后才又继续说下去。

　　「没错，哈蒙她爸根本把她当女王在养，这一家子问题真的很大……她主动来找妳搭话，我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反正妳记住，『珍重生命，远离韦恩』，这是在高谭生存的不二法则。」

　　「我完全同意妳的忠告，以后我会注意的。」希格亚的嘴角大大的上扬，摆出了无害乖巧的微笑。

　　「不过我从没听说过餐会需要什么『接待』，反正就是大家自成一群，聊些浪费生命的八卦。要不就是跟生意上的伙伴装熟，谈股价、合并案、怎么滚钱之类的，或想办法要到订单。当然啦，这次餐会的学者是特别多，不过铜臭味还是挺重的。」

　　听完艾莉所言，希格亚放眼全场，发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真的不多。全场八成以上都是四十岁以上起跳的男男女女，正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进行杯影交错的闲散谈天。

　　「这也算是个好机会，妳就趁机多认识一些高谭的政要显贵。不用深交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想来这边交朋友。但是人脉广总是有利无害，只要别乱跟豺狼虎豹打交道就好，我来帮妳介绍吧。」

　　「艾莉，妳还真了解，妳很常参加这种参会吗？」

　　「因为我家也挺常办的，不过我都尽量避免出席。这种场合实在太无趣了，去过三次以后就会腻，我宁愿忙自己的事。我原本也不想出席这场餐会的，但没办法，我要拯救差点落入陷阱的新人。」

　　语毕后艾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希格亚，与之沉默地对视超过十秒后，希格亚便自行宣布了投降。

　　「相信我，我衷心感谢妳的牺牲。不过，妳对哈蒙的形容根本是妖魔鬼怪，她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不要不相信我，之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们跟她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

　　「为什么？」

　　「妳不知道啊？她还小我们一岁，也是韦恩大学的硕士生，是念企管的。」

　　希格亚发觉似乎有小型炸弹在自己耳边炸开，那位性感柔媚、妆容艳丽的红衣金发女郎竟然比自己年纪还小？到底不正常的是自己还是哈蒙，她一瞬间也无法辨别了。

　　不过综观餐厅内的年轻面孔，几乎都穿着小礼服或正式西装，连看来随性的艾莉也是一身素雅的紫色洋装搭配细高跟鞋，整座会场内穿着平价上衣、牛仔裤配球鞋的人，只有自己一个......真是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各位，我想餐会应该正式开始了。」

　　虽然现场三两成群，但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每个团体的势力强弱。被最多人簇拥、无疑拥有最高人气的高谭王子扬声宣布后，众人便开始移动入座。

　　走回柏兰德身边的希格亚，心里不怎么期待跟什么有钱人或官员认识，她只希望能重开刚刚被哈蒙中断的知识交流，并好奇等一下餐桌上会出现什么她从未看过、想过的新奇菜色。

　　※※※

　　布鲁斯发现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强大到非常人所能及的程度，不但忍受了早起所带来的不适与不爽(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才是正途)，还要忍受一大群他背地里希望一辈子不要再见的人们的不间断攻势。

　　最近他周遭围绕的一切事物，迫使他开始认真考虑，是否有再次『消失』一阵子的必要性，当然要拜托阿福替他想好一个符合花花大少形象、对常人来说不可置信到──有些『蠢笨』的理由。

　　不过不管表面上是多么荒唐的理由，他终究不能跟上次一样离开高谭市，或许该说──他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高谭了。虽然四年前选择回来时，心里就清楚明白并乐意承受这样的命运，但最近脑海中闪过那套黑色盔甲时，他必须承认心中那把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缓步蔓延开来的冰冷与空洞。

　　高谭需要蝙蝠侠，他自己……大概也需要蝙蝠侠，但绝对没有人会需要轻蔑与痛苦。当两种极端并存，不可只得其一时，布鲁斯觉得一种被拉扯到极近撕裂的感觉，无声无息地主宰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活，没人知道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韦恩少爷，当你开始假装找乐子……也许真的会找到快乐。(Master Wayne,you start pretending to have fun......you might even have a little by accident.)」

　　抚摸着白色字体的布鲁斯，脑子里突然无来由地迸出，很久以前阿福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布鲁斯突然很想笑，对于刚结束的餐会他仍然感到兴趣缺缺，对此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吧？因为他终究没有变成他不想变成的那种人，至少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善良正直的『布鲁斯韦恩』。

　　「但是在你外表底下是谁并不重要，你的所作所为才能真正定义你。(But it is not who you are underneath, it’s what you do that defines you.)」

　　瑞秋道斯……布鲁斯慎重地以手指勾勒着白色字体的线条，心中无声地反复念着那个名字。

　　布鲁斯直至今日都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深褐色头发上绑着的黄色缎带，以及脸上甜甜的笑容，在一群又叫又跑的小孩中，显得如此特别。当时他只觉得她人很好，所以最喜欢跟她一起玩，两个人总是牵着手，探索大宅里每个房间、在花园四处探险。在那三年里，他一直都跟瑞秋在一起，他也以为这情况会持续到永远，就像五岁的他以为韦恩庄园大得可以绵延到世界的尽头。

　　八岁的他从瑞秋手上抢过古老的箭头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做点让她印象深刻的举动，等到再长大一点，他才明白自己喜欢那女孩。但时间是无法回溯的，就像从枪口击发的两颗子弹无法被收回一样，在他浑浑噩噩地过活，一边对抗父母死去的自责与痛楚时，瑞秋跟他都长大了。她不再绑着可爱的双辫，取而代之的是向后梳起的公主头与简单的马尾，甚至还当上了高谭的助理检察官。

　　然后，他离开了。再归来时那个他念兹在兹的女孩，仍是与记忆里毫无二致。他忘不了那个吻、那个承诺，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期待那样的未来兑现。但却在他不甚注意、无力阻止的时候，开始把头发往后盘成发髻的瑞秋身边，出现了一名白色骑士。

　　不过他还是坚信，最后在瑞秋身边的会是自己，因为他知道她会一直等着他。可是，当他忙着把丹特拖出废弃大楼时，竟连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都还来不及捕捉、辨认，那个在他生命历程里、甚至心灵里，都无法被任何事物取代的女孩，就这样被强烈的火光带走了。

　　如果能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去救瑞秋。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穿上蝙蝠装。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拯救他死去的父母一心守护的高谭。既然一切重演，仍无法改变此时的结果，布鲁斯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是不停地在想，他到底在哪一个环节做错了？

　　瑞秋许诺的将来，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高谭原本可能拥有的黎明，也消亡殒落了。不分昼夜，每分每秒，他都必须戴着一张面具，底下的矛盾与痛苦，似乎已经侵蚀到那个快要被遗忘的，真正的自己。

　　可是，他应该承受得了的。

　　就像他曾经觉得韦恩庄园就是整个世界，直到牵着瑞秋的手跑出大门才发现，外面还有无边无际的一片未知。对小时候的他来说大得不可思议的庄园，长大后回首也变得普普通通。

　　所以，现在的他认为将持续宰制自己生命的黑暗，也许于某个未来的时间点回头，就能变成回忆里一个模糊的形象。然后，那个时候的布鲁斯韦恩终于能够不再伪装，平静微笑着回忆过往种种吗？

　　「韦恩先生？」

　　随着突然吹动了头上枝条的一阵强风，一声模糊的呼唤传进了布鲁斯的耳里。越来越深沉的思绪倏地被打断，他反射性地立刻把脑袋回复至水平状态。硬要说自己一点也没被吓到的确太过牵强，但是要不要把这种心理波动明显表现出来，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布鲁斯维持着惯性微笑回过头，有着一双淡绿色眼睛的主人正等在那里，让他的武装瞬间溃败。瞪大的眼睛与微微张大的嘴，布鲁斯过了三秒才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很蠢。

　　「原来是希伯理小姐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妳。」布鲁斯好不容易才把应该要说的话给挤出口，不过仍是稍嫌零落。

　　「抱歉，韦恩先生，打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希格亚的脸上虽有笑容，却也是极为尴尬与为难的。那张僵硬但十分认真、真诚的表情，让原想随口蒙混过去的布鲁斯也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阿福说的对，就是因为他几乎都只跟高谭的人渣往来，所以面对现在的场合才会手足无措吧？眼前的人既不是人渣，更不是愚蠢的笑面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且客气有礼的好市民──总而言之，对布鲁斯韦恩来说，这位希格亚希伯理真是太难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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