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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生枝节
晁盖心中奇怪,便向晁元走了过去,可行至一半就发现那原本应关着大汉的柴房门大敞,他一惊,中途变了方向朝房内走去。
大汉早已不知所踪,唯独房间一隅散落着原本应是绑在其身上的索子,并不算粗的链子已断成两截,切口整齐,明显是被利刃一刀切断所致。
“你放走的?” 他心中惊疑,快步来到晁元面前问道。
原本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被晁盖的身影遮挡,她向后退了一步护住门扉没有回答。
晁盖见状不再问,径直绕过晁元想要开门出去查看,可谁知手刚接触到门闩晁元就一掌挥了过来,他本能向后猛退了几步,因一时未防差点摔倒在地。
“你做什么!”晁盖瞪向她,看晁元一副堵着门不肯相让的样子,心中不解,怒道,“那人是谁,你何故如此护着他?”
何故护着他?
晁元苦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我要护的是你。
“那大汉我并不认识,”晁元轻轻回道,她明白晁盖性格,平日庄子里也住过不少被官府悬赏缉拿的江湖中人,他绝不会为这件事大动肝火,现今想要阻拦也不过因这人是雷横带来的,溜了不好解释。
“我询问过那人,”她思定后道,“他确实是无辜。只因醉酒错过了宿头才躺在那破庙里,雷都头平白无故将他押去衙门少不得又是一顿皮肉之刑。平时你就教我要辨是非,这等事我又怎能坐视不管。”
晁元字字句句皆在理上,晁盖闻言眉头紧皱,心知她说的都对但也踌躇如何向雷横交代,又见她守在门口不愿让步,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她知晁盖难处,“哥哥不用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会连累哥哥,你就带我上前厅与雷都头说清楚便是。”
“也罢,”晁盖叹了口气,“所幸这大汉也并未犯什么大事,你且回院子里呆着,我去与那雷横周旋便是。”
说完也不再搭理晁元,自行回了前厅。
她明白自己前去也是徒添麻烦,只能默默看着晁盖背影渐渐消失在院落拐角处。
晁元回了自己院子后心情烦闷,想到刚刚哥哥身影就似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间。她这般算是擅自改了他们命数吧,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她本心燥,刚想坐下喝口水就听晓儿叫她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晁元一惊,心道晓儿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急忙走了出去。
“一一,是不是你把那歹人放了的?!” 晓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她一愣,心中明了便脱口责备道,“你怎么那么糊涂!雷都头押在我们庄子里的人怎么能私自放了!”
“哥哥没事吧?”晁元惊疑道,抬起步子便往前厅里走,可还没跨出几步就被晓儿给拉了回来。
“庄主无事,”晁晓拦着她,“本来这事只要再给些银子眼看着就要解决的,可你放走的那个人他不知为什么又折了回来,门口的庄客不让进,还将人都给打伤了。一进来没见着你,只看到雷都头和庄主在说话,就嚷嚷着让他们把你给放了,说什么绝不能让你代他受过。夺就和雷横在前头打起来了,庄主拦了几次也拦不下来,让我来通知你千万不要出去,免的伤了你。”
晁元双手握拳,不顾晓儿的阻拦就往前厅赶。
这事因她而起,怎么让她不要管。
到了前院,晁元果然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早晨刚刚扫干净的地上已经铺满被朴刀打落在地的翠绿树叶,罡风阵阵,金属互相碰擦的声音不绝于耳,招式间隐隐可见雷横逐落下风。
刘唐下手没有轻重,要真把雷横伤了可没法子收场了!
“住手!”她大声道,可两人打的正酣,怎么会听到晁元的声音。眼见互相缠斗不休,她心中也开始发急,如真把雷横打伤只怕就不是给些钱就能解决的了,更有甚者连自己这面也连累了。
“这可怎么办?”晓儿见状在一边干着急,“不然还是将吴先生请来吧?”说完看向了晁盖。
晁盖无法,点了点头,刚想唤人去喊吴加亮却被晁元拦了下来,她对着被叫过来的小厮说道,“找三四个人,每人拿个大盆子装满井水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晁盖见她赶了过来也没说她,只是听了这话奇怪道。
“还能做什么,天太热了,给他们降些温度。”晁元看着院子中间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说出的话让晁盖越发糊涂。见几个小厮捧着水盆子过来,晁元让他们站在两人四面不远处,一声大喝,“泼!”
众人闻言一时呆愣,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动手。
一个是县城衙门里的都头,一个是江湖上不知哪来的凶神恶煞的大汉。泼他们水?这大刀要往自己身上招呼过来可怎么办?
几人望向晁盖,只见他侧过脸,认真研究起一边的树木。
“到底泼不泼?”晁元再度撩起袖子,一道诡异的笑容在脸上扬起。
几人只觉得大日头下一阵阵凉飕飕的风直往头颈里吹,渗的他们心中打颤,便不再犹豫,将手中木盆里的水用力洒向院子中间还打的不亦乐乎的两人。
哗啦一声,两人顿觉浑身冰凉,停了手。等明白过情况来,满脸怒容的看向四周还拿着木盆的小厮,两把朴刀在阳光下泛着薄薄一层金黄的光泽,吓得被瞪视的几人再度缩了缩脖子,都一致的望着一个方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两人就见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背光而站,神情颇有些愤懑不耐。
“晁小兄弟,你没事吧!?”刘唐见了她,急忙走过去, “他们可有为难你?”
晁元刚想回答,就看到雷横冲了过来,口中嚷嚷着贼人勿逃,她略一皱眉,向前一步挡在了刘唐面前。
“你是……?”
雷横看她眼生,可衣着却也非一般小厮,正在犹疑就听晁盖声音响起,“一一不得无礼!”
他来到两人身边,对着雷横道,“雷都头莫怪,这是在下妹妹晁元。”
两人听后表情诧异,刘唐更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稍稍远离晁元了些。
“你是……女的?”刘唐明显一时消化不了,轻声问道,却只得了晁元一个白眼。
“确……确实听说过晁庄主有个妹妹……这打扮我倒一时没认出来……”雷横忙收起手上朴刀,有些结巴道,想起外头那些传言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雷都头,刚刚失礼了。”晁元倒没顾忌什么男女礼数,照样对着雷横抱拳,结果弄得对方感觉颇为怪异。
这女子行汉子的礼,他可确实没见过。许是刚刚和刘唐打了一架,雷横一张紫棠色脸皮在阳光下越发涨红,“不……不必多礼……”
晁元倒不是不知道他不自在,只是到了这步,她也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斟酌着缓缓道,“不瞒雷都头说,这大汉其实是在下放的。……”
她本想解释,可一边刘唐还不待她说出个是非因果就急忙打岔,手上的刀再度提起,刀背上圆环叮当直响,“和他讲这么许多做甚,这厮又打不过我,大不了拼……拼了……”
见晁元又回过头瞪他,刘唐有些憋屈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刚刚我大哥不过是替我担了罪责罢了。”晁元见他老实了继续道,“在下私自放人有错在先,只是雷都头,他确实不是什么歹人,而是在下庄子上一个老庄客的亲戚,名唤刘唐,前一阵子庄子上有个老庄客染病去世前,他确对在下提及过自己有个侄子在外乡,因在这儿没有亲眷,所以让人去找的刘唐,希望能落叶归根。只是许久不见也不知道这人能否找到所以当时并未报太大希望,没成想,这过了大半年人终于找到了,却……”晁元话说到最后,有些愤然的看向刘唐,“却在路上因贪杯稀里糊涂的醉倒在那破庙里!”
看她说的合情合理,雷横心里也信了几分,只是依旧有些疑惑,“这……你如何知道这厮一定就是那刘唐?”他看向晁盖,对方眉头微皱,神情上却也打量不出是否事先知情。
“那老庄客生前对我说过,他那侄儿从小鬓边便生有一大块朱砂记,甚好辨认。今日我本好奇想去看看雷都头逮来的歹人长的如何凶神恶煞,谁知却看到这印记,当即想起那老庄客所说,”她说到这顿了顿,摆出一脸的懊悔面向雷横,“本要与哥哥说,可又怕哥哥和雷都头不准,念及那老庄客曾对在下有恩,便私自拿了主意,骗了哥哥和都头……”
她对着雷横抱拳,作势跪下,“还请都头和哥哥饶恕!”
“少庄主这是何必。”雷横刚想伸手拉住她,但想到她是个女子也没敢动作,只能看着晁元当真跪地,心中松动却还有些踌躇,也不知这人当不当放。
一边晁盖见状大声叱责道,“你这丫头!看来平日里我是太过娇惯了!让你生的这般无法无天,连私放人犯的事也敢!”说着就举起手要上前教训晁元,这让一边的刘唐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出手将他挡了回去。
他还当晁盖是真想打晁元,哪里肯依,就摆开一副想和对方拼命的架势骂骂咧咧道,“外头果然都是虚言!什么晁天王!简直是非不明!”
“住手!”晁元大急,倒是自己刚刚给晁盖泼的脏水太难洗了,这戏分明是唱给雷横听的,刘唐却愣是明白不过来,她挺起腰对着雷横抱拳,“还请雷都头责罚!”
“……”雷横见这滥摊子不好收拾,只能无奈道,“少庄主也是侠义,雷某自然不能怪罪。”
“这都是晁某教妹无方,才让她惹出这么许多事来,雷都头,”晁盖挥手让小厮送上了数两银子,“这一来一回也是辛苦都头,都怪晁元这丫头不晓事!”晁盖说着声音再度上扬,满脸的恼怒之相,不过这次除了刘唐一脸紧张的看着,雷横也上前拦住了他。
“晁庄主,我看少庄主也是年少侠义,既然这人和贵庄子有关,不是什么可疑的,我也当把人放了。”
他将银子收起,身边几人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晁晓忙上前把一一扶起。
“亏的雷都头大人大量,”晁盖板着脸道,“一一,还不快和都头道谢!”
“不……不用了,”雷横看向刚刚起身便又要弯腰的晁元,摆着手后退了步,“少庄主也无甚大过错,只是将来这等事情直接和我说便是了,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晁庄主,”他将佩刀系回腰间,却在碰到衣服时突然想起了件事,对晁盖道,“……你们这可有干净的衣裳,能否……”
“这是自然!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糊涂了!快来人,给都头拿身干净的衣服来!”晁盖见对方一身官服还有些滴水,也真心有些歉意,“都头,这边请。”他让雷横走在前头,自己随后跟了上去。众人见两人离开都放下心来,唯独刘唐一脸的不屑,略带别扭的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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