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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全世界为敌
06
这一年，北方很多地方发生了雪灾，很多大学生作为志愿者去了灾区。肖耀一和沙那也报名去了半月，回到学校时恰逢春运高峰，购买不到短途车票的两人不愿挤汽车，便一同留在了学校。年三十晚上给家人打过电话后，两人坐在笔记本面前收看春晚，打开啤酒就着几样卤菜，准备就这样度过一个清寂的除夕。
酒过三巡，沙那有点儿迷糊了。他一口干掉手中的啤酒，晃悠悠地倒在了肖耀一的肩膀上。“你说，你为什么把那么漂亮的学姐也甩了，她不好吗？”
“她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我不喜欢她。”肖耀一轻笑着，揽住沙那的肩，拿下他手中的空酒罐。
“那你……到底喜欢谁？”脸蛋红彤彤的沙那撅着嘴，眼神已有些迷离。
肖耀一的眼神黯了黯，“我不知道。”手臂又收紧几分，把沙那往怀里带了带，“沙那，我听别人说，你本来考上了美院的，可文化分不高，所以复读了一年才上的S大。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必须上S大不可吗？”
沉默了半晌，沙那的唇角漾出一个温柔的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总是追求先和我接触过的女生，然后又甩了她们吗？”
两人之间炽热的空气渐渐冷却了下来。在银装素裹的月色下，谁也没有再回答。
07
沙那在跆拳道场上表现的越来越凶猛。有好几次，肖耀一都在一瞬间不留神，被他的擒拿手反制，还吃了几个过肩摔。教练调笑着说，肖耀一遇到沙那就是遇到了克星，迟早有一天会输的。他很想大声反驳说这怎么可能，但是却意外的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是在苦笑。
究竟为什么，你那么想赢我呢。肖耀一想问个明白，可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机会。沙那打工的时间好像也增加了，一连几个星期他都没有在睡觉前见上他一面。
肖耀一决定去他打工的酒吧探班。
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他点了一杯红粉佳人，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忙碌的沙那穿着修身的侍者服在酒吧之间穿梭着，眼角藏着疏离陌生的笑。每当肖耀一看见一些客人有意无意地将手搭在他的背上或者腰间，他就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忍耐到夜晚十点，肖耀一站起身来，决定去和沙那打招呼，接他一起回宿舍。刚走下座位，一个人影挡在了他面前。
“肖耀一，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怎么，来寻找新猎物，还是……”沈雅蓝故意往沙那的方向挑了一眼，笑道：“莫非你真的痛改前非了，既不像高三那年和不良少年鬼混了，也不再……喜欢美女了？”
思索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女生是谁的肖耀一眉头紧锁，“过去的确是我太不懂事，如果你是要为过去我甩了你而报复，我无话可说。”
沈雅蓝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报复你。只有一个条件，在这里，现在，吻我！否则……我就把你上次醉酒时说的话告诉……他。”她笑盈盈地指了指沙那。
“不行——”肖耀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要是敢说，信不信我拧断你的手？”
“哼，我信又如何。只给你三秒钟，三，二，一……唔……”肖耀一反手抬起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上去。瞬时酒吧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听到喧嚣的沙那寻望过去，仿若被钉在了原地，长久地维持着脸上冷然的神情。
08
你在我面前，表情总是如湖水般宁静。我常常幻想，若在你心中掀起一丝涟漪的人是我，为了你，我敢与全世界为敌。哪怕所有人都唾弃我，也不可惜。
然而，我知道，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被沙那持续无视了两个星期的肖耀一精神很差，他在对练时被一连击倒了十次。看到沙那冰冷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算了，只要能让他出气，我多摔几次又算得了什么。肖耀一无奈地想。
走下场地的沙那回头望了几眼，他并非看不出来肖耀一这段时间大失水准。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僵持，他不知道如何主动缓解。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沙那声线平和地说：“月底的大赛，我会赢你。如果我赢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肖耀一有些惊讶地怔住了，接过水时触碰到沙那温热的肌肤，心情愉悦了一些。“好啊，我等着你。”
总算不用再为沙那的扑克脸而暗自神伤了。肖耀一欢欣地到超市买了一打啤酒和熟食，准备和沙那促膝长谈一次。他略显兴奋地拿着东西回到寝室，正抓到两个室友贴在厕所门上听沙那打电话。哭笑不得地把他们赶走，肖耀一敲了敲厕所的门，笑问：“沙那，有什么电话非要躲着打啊？”
沙那很快就出来了，神色有点儿惶然。“你……你们没有偷听吧？”看到他这样紧张，肖耀一反而起了疑。
趁着沙那去澡堂的空隙，肖耀一很不道德地翻开了他的手机。从上个月到当天为止，所有的电话都是同一个人。忽的，耳边的风声变得大了起来，肖耀一喃喃地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方灵。
接下来几天，沙那一如既往忙于打工。肖耀一邀请他去看电影或打球，都被拒绝了。惴惴不安之下，他跟踪了沙那。
遥远的视线里，沙那和方灵亲密地坐在咖啡馆里，眼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宠溺。
沙那，你和她在交往吗？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就是这个吗？肖耀一决然地转过身，仓皇地奔跑在被日暮笼罩的树影斑驳的大街上。
09
这是一场几所大学间的跆拳道友谊大赛，主办方举办赛事的主旨是友谊第一。看着红色条幅在体育馆门前飘荡的肖耀一，迎着日光站立着，目光凝固在“友谊”在这两个大字上，嘲讽地弯曲起嘴角。
沙那，我不能输给你。
神色凛然地迈步走进场地，肖耀一在观众席上坐了下来。他在一小时后才会遭遇三战皆胜而晋级的沙那，还不需要这么早就更换跆拳道服。扫视了整个场馆，不出所料的，他没有看到沙那。心底隐隐钝痛，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不管是因为何种理由，他都不该教唆别人故意弄丢沙那的手机，让他着急得一晚上未睡，在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来回寻找。
但是……
一个小时后，沙那准时出现在了比赛场地。当肖耀一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时，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重。然而在这个时候不能分心，为了尽快打败沙那，得到分数，肖耀一从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果断、冷酷、连贯的进攻令比赛经验欠缺的沙那很快就招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倒地，沙那以复杂而幽深的眼神凝视着肖耀一。肖耀一不留情地继续攻击着，一直到沙那放弃。
“你就这么害怕我赢？”沙那站在肖耀一身后，厉声质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就那么想赢我？”
“我说过了，如果赢了你，就告诉你我的秘密。”
肖耀一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兴趣知道。我看，我们还是不适合做朋友。以前我说过的那些，就当……没听到过吧。”
赫然瞪大了眼眸，沙那的瞳孔一下子缩紧，深深地咬下嘴唇。如湖水般平静的清透容颜，一瞬间破碎了。
10
我是沙那。
从十七岁那年从杂志上认识肖耀一的沙那。在他的邻校上学，比他大一岁的沙那。为了击败肖耀一，上学后之后苦练跆拳道的沙那。亦是，怯懦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至始至终不敢说出秘密的沙那。是肖耀一说我们不合适做朋友之后，不敢诘问他原因的沙那。
是默默等待他回首，却只等到他在大三那年出国留学消息的沙那。
我有一个异性好友名叫方灵，她是唯一一个从开始就知晓我秘密的人。高考前几月，她发现了我在书包里藏起来的照片。肖耀一夺得T市跆拳道青年赛冠军时，举起奖杯的那张照片。聪明如她，猜中了我的心事。只是当时我根本不敢确定，这种由内生发、盘桓而上的炙热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方灵，瞒着我擅自接近了肖耀一，没想到，最后发展成一个荒诞的误会。
她因我而遭受肖耀一的非难，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面对着肖耀一的恶毒的语言伤害，我什么也解释不了，只剩下满心的苦涩。那天身上受的伤，影响了我高考应试的水平，文化分数刚过二本线。索性，说服父母复读了一年，为了考上肖耀一被保送而至的S大。或许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关联，我在寝室看到肖耀一的那一刻，真的是欣喜若狂。
然而，我身上不存有足以引起他关注的东西。仅仅是一杯水，他都不愿接受。
倔强的性子驱使我向他挑战。我想要赢过他，因为只有打败了他，我才真正有勇气说出心底的话，让秘密浮出水面。那时，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定然能够承受得起了。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和肖耀一的关系在日渐一日的相处中慢慢缓和。他对我若有若无的关心，让我有了平添了许多喜悦和希冀。但他游荡人间的爱情游戏，却也使我一次次地望而却步，不断地自我审视、自我怀疑。
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有很多事，他不知道。
除夕的那一天，其实我并没有醉。我借着醉意问出了那些话，肖耀一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但是我也十分卑劣，胆小地逃避了他的问题。我分明知道他不可能再问我一次，我分明知道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然而……内心的惶恐铺天盖地，我无从抉择。
真正的抉择，是那天在酒吧里，目睹他与一个女生拥抱在一起亲吻之后。感谢方灵一直给我精神上的支持，她不计较肖耀一对她的那段伤害，反而在我困惑示意的时候安慰我，鼓励我赌上一赌。
所以，我用那场比赛与自己打赌。但，我始终不懂得肖耀一。
比赛的前一晚，我发现手机不见了。那里面保存的不少照片与我的秘密有关，我害怕手机被心术不正的人捡到。更害怕，肖耀一的前途会受到这些照片的影响。那是我拍下的他睡觉时的样子，近距离的，还有一张我凑到他脸颊旁，偷吻他的合照。
肖耀一是不是真的很迟钝，一直没有觉察到我对待他的与众不同。
不过，这样也好。省略了一切风口浪尖的猜度与沉重。有些感情不是仅凭勇气就能够承载的起，至少，它那么美好过。
我在他临走时，送出了打工赚钱时一直想买给他的手表。用以纪念，在这段完好的时光里，只有一个他，只有一个我。然后闭上眼，删除掉手机上“肖耀一”这三个字。
经年之后，我始终相信，那一年，我们的心真的彼此相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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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给某杂志特意写的文，过审了，编辑说很好看，但是杂志夭折了，于是这文依然夭折，懒得找别家投了，蒙尘蒙了好久了！本宫都不想说自己的倒霉劲儿了，总之……求抚摸！！！
还有那句话，对BL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里扒文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与全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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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