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

作者: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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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花花在知县家住了三天,每天出外修理那群水匪,回来修理那群女人。他心情出奇的好,可以说住的相当愉快,但却让知县家愁云惨淡。有不少想装病免了碰面的,也在花花带着知县揪出一个修理后,硬撑下去了。捱到花花离开,她们全都真的生病了,没了女子操持家务,让知县家里足足乱了一个月。

      等家里恢复秩序,知县却意外收到家人来信。说王爷为了感谢他的招待,为他保了一桩好媒。对方是出身比知县家略高半级的世家嫡女。好名声在外,家人很高兴,对花花芥蒂全消。知县很伤心,他从某个红颜知己那早早听闻这女子是个母老虎。

      无奈他人微言轻。一年后这世家小姐入门,果然将他的身边人收拾干净,让他从此过上清心寡欲的生活。

      悲催的知县在礼堂里看到妻子身旁拥着一堆粗壮的丫鬟和仆妇,不由反省自己当初以礼相待,也没偷看柳绵绵,为何会被王爷报复。但他没机会深思。直到成婚一年内,最后一个被撵走去嫁人的通房临去前一语道破真相。

      她道:“大人啊。那位贵人极为厌恶女子,越是花枝招展,还在他面前招摇的就被整的越惨。但他明显待他夫人与别不同。你虽然只偷看了一眼,可你活像乡下人见了金子的眼神,我们都看到了,那贵人怎能不留意?

      啊,你说看他对他夫人不好。俗话说无冤不成夫妇。他越是挑毛病,就越表明他在意。亏得你没再看了,不然给你的恐怕就是真的老虎了。

      哎呀,大人不必伤心了。当日家贫无奈做了通房,如今夫人给我保好媒,让我能做的正房娘子,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什么,别,大人若是怜惜奴家,千万不要找我。女人要一心一意才能过好日子。大人若回头找我们,那不叫爱护,推我们入火坑才是真。那贵人对大人手下留情,大人别糟蹋了自己的福分。”

      日后这番对话到不了花花和柳绵绵这里。花花修理完人,处理完所有事情,心情欢快地同柳绵绵离开。

      等走了半日,柳绵绵才被告知,为了让双方加深了解,他已让管家他们照原来的水路走,他们则走陆路,到时候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镇会合。这段期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她若是害怕他不介意住宿开一间房。

      柳绵绵自然是否决最后一个提议。她很费解从前避她如同瘟疫的花花的转变。其他的她也赞同。毕竟一堆人看着,小事会被放大,不如两人一起处处。而且这次花花坦诚相告,如果到最后真的处不来,他们解除婚约,他会为她善后。这话让绵绵感到前路充满希望。

      两人一同上路,偶尔花花毛病发作要穿女装。当他发现这么做反倒使柳绵绵的回头率增大数人,他郁闷了。怏怏不乐地换回男装。并已更矜持高傲的态度鄙视打量他们的路人。柳绵绵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尽管暗地乐的不行,表面还得装着淡定。以免被这小心眼记恨。

      绵绵并不知道,所谓的让管家先走,不过是一封信过去,轻描淡写几句就交待了。可将管家他们愁坏了。毕竟这次是送准新娘,而一入京都太后就要给柳姑娘封品级,好将此事做成。若让太后她们知道王爷将人拐跑,肯定要怪罪下来。而这事传出去也十分不好听,成亲队伍没了新娘,不知道的还以为逃婚了。

      管家去信数封,花花理也不理。无奈之下,除了一再让下人封口,还要让洪豆莎临时顶一下柳绵绵的名。然后每天求神拜佛希望王爷和柳姑娘准时到达。

      花花给人添堵自己反倒心情舒畅。和柳绵绵同行了两日,暂没不适应的地方,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然而,或许是七夕将至,街头上多了不少成双成对的行人。花花和柳绵绵自然被当成他们当中一员。

      柳绵绵有时去买些小点心给他,好几个小贩都看她看呆了。可随即都被她几句爽朗的话平复了心神。高高兴兴和她做买卖。反倒是看他的人不少,或许是街上氛围热闹,有些人竟然少了惧怕心思,偷偷看了几眼。

      待他正要发火给人教训时,柳绵绵却走到他身边,落落大方对他笑了笑。然后环视周围的人。她这举动极具亲和力,让偷看的人不好意思笑了笑,低头走开。

      即便真有不长眼的想来占便宜,柳绵绵拈起一颗核桃,用拇指了食指吧嗒一声就捏个粉碎。这么一来,竟无人骚扰他们。

      花花从前一人行走,遇见这种不长眼的,他都会发暗器教训,必要让对方见了血不可。可见柳绵绵这些举动,知道她也是这么做来,但做法和他截然不同。捏完核桃还将肉剥给他吃。一路走来,竟将他照顾的极好。她亦同寻常女儿家,边走边买小吃,看周围的热闹,笑意盈盈。

      当天晚上花花就做起了噩梦。他梦见和柳绵绵成亲了,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然而一直梦不到两人一起,都是日常起居的小事。他只需做好公务,其他都让她打理的极好。他感到很满意,觉得娶她也不算坏。

      结果,到了后来,他看到两人进了房,似要就寝。他感到有些紧张,不料柳绵绵一把扛起他,扔他上床。然后说:“娘子,你的衣服太多了,你自己脱吧。”

      他正奇怪她怎么这样喊他,却惊讶的发现这人脱去外衣后,只着里衣的胸膛平坦一片。而他低头看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两团。没有后来,他被惊醒了。

      柳绵绵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呆的房间变的金光闪闪。定睛一望,桌上竟摆着不少上等绸缎和珠宝。她掐了自己一把,这里还是客栈吧?

      难道是不凡表哥来了。只有他这骚包才会这么讲究。绵绵再掐自己一把,他远在他乡,不可能过来。再说,他要讲究也不会给自己这些东西。

      绵绵清醒了,下床去看,一看就挪不开眼。这些料子做衣裳定然顶好看。再看那些首饰,做工用料不是顶尖,却也件件精美别致。身为正常女子的绵绵,自然感到心跳加速,犹豫该不该拿一两件试试。

      “你看看是否喜欢,不喜欢我再换一批。”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绵绵头疼了,果然是他折腾的。船上晚上来也就罢了,现在连她起床时都要过来。这样下去,她还有清白可言么?

      好在出门在外,她一向穿的严实。花花不等她开口,只说:“你每天都打扮的跟个男人似的,今天起还是好好打扮一下吧。我记得以前你不也挺喜欢穿些好衣裳吗?”他的语气尽量温和,可他内心有些焦躁,恨不得对她喊说:以后不要打扮的女汉子似的,你不给我每天换不同的衣服戴不同的首饰我就跟你没完。

      花花眼光极好,挑的东西自然让绵绵心动。可这不是在家,而是在外头。柳绵绵想到这点就万分鄙视这不按理出牌的人。看在这些好东西的份上,绵绵也就不计较他的古怪行为。只说道:“等我洗漱完再和你说吧。”然后将花花轰出房间。

      等柳绵绵洗漱完,她头脑也冷静下来。在吃穿用度上,她从小不缺。但她爹怕她染上骄奢挥霍的毛病,从小就对她循循善诱。她用过最好的,也用过最差的。女儿家天生爱美,她也不能免俗,在穿戴上花费较其他要多。但她懂得适可而止。

      等她穿戴完毕,她去找花花,坦言自己的想法,诚恳道:“王爷,我们俩出门在外,行李应该越少越好。之前和大家一处,尚有危险,如今我认为更要小心为好。”绵绵感到自己已经被花花磨的没脾气了。若是从前,她早掐着他的脖子吼道:“你丫长点心眼好不好?耍人也要看时候啊。”

      花花明知她说的有道理,可想到昨晚那个梦,他感到十分不爽。道:“那些东西你不要就全扔了。”

      柳绵绵不愧是柳雄亲生的,闻言登时大急。道:“这么好的东西怎能浪费呢?你不要我托人寄到我家好了。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她怕这人翻脸,弱弱地捧了一句。

      花花望着她道:“给你可以。但你得答应,到了京都,不准再穿的跟男人似的。不准穿骑装。天天要穿裙子,而且衣服首饰都要穿我给你准备的。”

      柳绵绵连忙应下。虽然这话听起来奇怪,但这人眼光好,出手大方,她还真的不吃亏。

      见绵绵如此顺从,花花的起床气终于平了。他大手一挥,让绵绵高高兴兴地将东西打包,送去柳家杂货店帮忙寄去京都。

      两人达成协议,终于又能和平相处。等花花事后回味过来,发现自己竟是干了件蠢事。难怪绵绵那丫头答应如此爽快,实在是狡猾的可恶。

      然而,经过这阵子的磨合。花花对柳绵绵脾气好了不少。即便一时不痛快,也不会再找她麻烦。而绵绵亦慢慢琢磨出他的性子,有时会哄一哄,让一让,就感到对着他没从前那般吃力了。

      两人边走边玩,相处竟比船上融洽许多。到了七夕那天,街上热闹许多,不少姑娘拿着瓜果针线去拜织女娘娘。有些地方传说七月七日是魁星生日,想求高中的读书人也相伴出游去拜。

      人一多起来,花花和绵绵反倒少了人注视。花花走的更加舒心。因此,到了晚上,他驳回了绵绵提出早点回客栈休息的提议。而带着她去看河灯。

      绵绵其实也喜欢热闹,但她谨记花花的身份,怕人多不安全。这才按耐住自己的性子,想早点回去。但花花难得高兴,她不好扫他的兴,就紧跟着他。等领略到了与白天不同的气氛,再看到河道各种美丽的花灯形成一线,如同延绵不绝的玉带,映射出夜晚的风情。绵绵又觉得出来走走真是不错。

      游人或是三五好友,或是一家大小,在河边和他们一般边走边看,待几条风格各异的大船游过,又惹来不少眼光。柳绵绵也随大流,去打量这些船只。可看到为首的船只上站的人时,她下意识想躲远些。

      花花早就留意到那人,因着人看到柳绵绵后,亦是盯了很久。此时见柳绵绵又这表情,低头问她:“那人是谁?”

      还不等柳绵绵回答,那人高兴得在船头蹦蹦跳跳道:“绵绵,妹妹,是我啊。我是你堂哥啊。”

      这话迎来游人哄笑,待那人使那船靠岸,跃上岸时。笑声小了不少。无他,这人身材高大,颇为魁梧,可脸庞又具有南人的秀气。船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他却能轻巧跃上来,功夫可见不俗。

      柳绵绵听这人开口,知道躲不过。只能在这人过来前,和花花低声介绍。

      若说绵绵她爹柳雄最讨厌的亲戚,这姓柳名湘的堂哥绝对能占前五。渊源可追溯到柳湘的父亲。也就是柳雄的大哥。这大哥生性爱挥霍,和极为节俭低调的柳雄反差极大。而且他常和柳雄借钱。好在有借有还,再看在大哥小时候为自己洗过尿布的份上,柳雄也就忍了。

      可柳湘的出世,极大地刺激了柳雄。当婴儿绵绵包裹着百家衣拼的布时,稍大几天的柳湘穿的是当地顶级的衣服,借柳雄的钱买的。当绵绵满月时,喝着水酒,就着咸鱼喝粥的柳雄,看着街头大哥摆了一周的流水席,又是借柳雄的钱办的。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

      因柳湘的爹的原则就是,钱是要花的,用完了再赚便是。他借了弟弟钱,一赚了就来还钱。回回还带着柳湘上门,又是新衣服又是新玩具地供着儿子,更显的绵绵可怜。觉得看不过眼的柳雄和大哥抱怨,兄长拍胸膛表示会注意。结果隔天又故态复萌。

      等柳湘成年,他爹将担子一放,带着娘子去游山玩水去了。柳雄起初还同情这侄儿,有心关照一二。结果后来发现这货比他爹更招人恨。不但挥霍,还耳根子软。

      有朋友亲戚一说有难,立马慷慨解囊毫不含糊。人家不还他也不催。江湖上有了小孟尝君的美誉。可这绰号让视金钱为生命的柳雄跳脚。

      侄儿来借钱,柳雄可不像对兄长那样客气。他毫不含糊拒绝到底。但起初还有关照侄儿生意,有好发财路子也会知会柳湘一声。

      结果在一盘大生意上,柳湘说好会出四成,临到出钱那天却赔罪说钱借给好友应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在大生意面前还如此作态,让柳雄大发脾气。立即和侄儿断绝来往。

      柳湘出世就被铁口神算批是天生好命。生意周转不灵,货船沉没,他都能快速恢复。好比这条船沉了,过了几天,另一条船却满载归来。这边欠债,那边有从前借钱的朋友送钱上门。柳雄断绝关系了几回,还是绝不了侄儿的性子。柳湘的好命也让柳家父女叹为观止。柳雄也就被折腾的没法子了。

      加上柳湘是乐天派,叔叔再摆出冷脸,他逢年过节还是带着重礼照样上门,笑眯眯地让人气都发不出。只能堵在心口。

      而绵绵则觉得柳湘和不凡表哥在自恋上绝对有的一拼。她和爹爹一样,喜欢脚踏实地的人。对堂哥这种有钱就要花光,过一天逍遥一天的性子也看不惯。对堂哥是敬而远之。

      这不,她在和花花低声介绍这堂哥时。柳湘远远就道:“妹子,你离这男人这么近干嘛?都快贴到人身上了。”

      这话让柳绵绵丢了大脸。柳湘继承了柳家人的大嗓门,一嗓子吼地一条街的人都往他们这看。他还不当回事,笑嘻嘻地赶过来。丝毫看不到堂妹气恼羞红的脸。

      花花见柳绵绵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这粗神经的柳湘极不顺眼。

      柳湘笑呵呵地上来邀请他们去家小住,柳绵绵自然不好当面推却,推辞再三,只说好去坐一会。

      她对这堂兄感觉也有些复杂。柳湘其实对她极好。小时候总要将自己最好的玩具给她。但凡他有的,只要绵绵多看一眼,他都要双手奉上。反弄的绵绵不敢多看他的东西。

      待两人略大些,听说表哥卓不凡可以和她求亲。连夜从临县要人带他上门,吵着要娶绵绵。可将柳雄气坏了。

      当时他不过半大的孩子,大人反复与他讲同姓不通婚,就是不肯听。拖着鼻涕,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嚷着说:我不听我不听。。。

      最后知道拗不过大人,拉着绵绵又是一顿大哭。道:"妹妹,不要嫁卓不凡,那小子不好。背书不如我快。"柳雄将他轰出门,年幼的绵绵很是高兴,她才不想和这不讨爹爹喜欢的堂哥混呢。他娶不了她,晚饭她都吃多了三碗。

      等更大些知事了,这堂哥又嚷着让她一定要找个很好的人家,不然他不依。他说到做到,围着她转的小男孩稍微差些都被这堂哥赶跑了。又几个还是柳雄生意伙伴家的孩子。这让绵绵不得不设法善后。原本忽视一下就能疏远的人,竟然要花更大的力气去修补双方合作关系。

      好在堂哥再大一些就不再胡闹了。绵绵也松了口气。只是大伯爱借钱,他却爱借钱给人。唯一共同点是两父子都让她爹很头疼。

      柳绵绵见惯了柳湘和卓不凡,可花花不习惯。柳湘和卓不凡喜好有差别,可家居布置同样很华丽,处处流露出暴发户的气息。这让花花仿佛看到另一个卓不凡,更加看柳湘不顺眼了。

      柳湘待人亲和,可对花花也是处处看不顺眼。他四处做生意,这次回来却得知小妹要嫁个一直欺负她的人。一个堂弟和叔伯上绵绵家和她爹商量帮她物色夫婿,他都细心准备了一些人选,结果堂弟回来说被这王爷给搅和了。堂弟将对方的恶形恶状形容了一些,他听了都替小妹不值。

      顾虑到对方后台硬,决定再打探一二,不料竟然偶遇,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要好好敲打这人一番,让他知道绵绵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柳湘自动忽略绵绵内在女汉子的本色。认为再没那个姑娘像小妹般温柔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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