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作者:歆歆不爱吃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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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战开端


      沈蛰和林景明的会面,比预想中更不顺利。

      下午三点半,顾宴钦在书房里接到了陈默的紧急电话。

      “顾总,出事了。”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些嘈杂,“沈先生和林景明发生了冲突,林景明...受伤了。”

      顾宴钦猛地站起身:“沈蛰呢?他怎么样?”

      “沈先生没事,已经安全离开会所。但林景明的人报了警,现在会所被封锁了,警方正在调查。”

      “受伤情况?”顾宴钦一边问,一边已经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林景明手腕骨折,还有一些擦伤。”陈默顿了顿,“是沈先生动的手。”

      顾宴钦的脚步顿了一下。

      沈蛰动手了?

      那个平时温润如玉,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沈蛰,动手把林景明打伤了?

      “具体经过?”他问。

      “当时我和李铮在外面等着,会面开始二十分钟左右,里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们冲进去的时候,看到林景明倒在地上,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沈先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碎了的香水瓶。”

      顾宴钦的眉头紧皱:“林景明做了什么?”

      “不清楚,沈先生没细说。但我们进去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Alpha信息素,林景明应该用了信息素压制。”

      顾宴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用信息素压制一个Beta?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挑衅了,这是明晃晃的羞辱和攻击。

      “警方那边怎么说?”

      “林景明坚持要起诉沈先生故意伤害,但会所的监控恰好坏了,没有直接证据。”陈默说,“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警方在做笔录。”

      “沈蛰现在在哪?”

      “在回来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家。”

      “好。”顾宴钦挂断电话,对驾驶座说,“开快点。”

      ---

      栖云馆主屋,顾宴钦在客厅等着。

      下午四点十分,沈蛰回来了。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衣服整洁,头发一丝不苟,甚至连表情都很平静。但顾宴钦能看出来,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些。

      “宴钦。”沈蛰看到他,勉强笑了笑。

      “受伤了吗?”顾宴钦走过去,仔细打量他。

      “没有。”沈蛰摇头,“我没事。”

      “那林景明呢?”顾宴钦问,“他手腕骨折,是你做的?”

      沈蛰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

      “为什么?”顾宴钦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责备,只是询问。

      沈蛰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深紫色的香水瓶——现在只剩下一半了,瓶身有裂痕,里面的液体已经挥发了一些。

      “他想要这个。”沈蛰说,“说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想投资,但要我把所有配方和样品都交给他。”

      顾宴钦的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呢?”

      “我拒绝了。”沈蛰的声音很轻,“然后他...用信息素压制我,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什么话?”

      沈蛰抬眼看向顾宴钦,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他说,我不过是个被您玩腻了就会丢掉的Beta,没必要装清高。还说,如果我跟了他,他能给我更多,包括...帮我完成父母的研究。”

      顾宴钦的拳头握紧了。

      “所以你就动手了?”

      “不是。”沈蛰摇头,“是他先动手的。他想抢这个瓶子,我躲开了,他恼羞成怒,想打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他说得很平静,但顾宴钦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一个Alpha,用信息素压制一个Beta,还想动手抢夺、殴打。

      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会反抗。

      只是沈蛰的反抗,比预想中更...有效。

      “你用了什么方法?”顾宴钦问,“林景明是练过的,一般的Beta不可能让他受伤,更别说骨折。”

      沈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举起那个破碎的香水瓶。

      “这里面...不是香水。”他说,“是我特制的‘信息素干扰剂’加强版。喷在空气中,会让Alpha的信息素感知系统暂时紊乱,同时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顾宴钦明白了。

      “你在林景明用信息素压制你的时候,喷了这个?”

      “嗯。”沈蛰点头,“他当时站不稳,我抓住机会,用了一点...技巧。”

      他说得很含蓄,但顾宴钦知道,那“一点技巧”绝对不简单。

      能让一个Alpha手腕骨折,还能全身而退,这不是普通的防身术能做到的。

      “你练过格斗?”顾宴钦问。

      “嗯。”沈蛰没有否认,“外婆去世后,我一个人住,觉得学点防身术比较好。”

      顾宴钦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酒。

      “沈蛰,”他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沈蛰低下头:“想过。林景明不会善罢甘休,他会用尽一切方法报复我。”

      “不只是你。”顾宴钦转回身,“还有我。林景明会认为是我指使你这么做,或者至少是我纵容你这么做的。这会直接导致顾氏和林氏的关系破裂。”

      沈蛰的脸色更白了。

      “对不起,”他说,“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你想到了。”顾宴钦的语气依然平静,“你知道林景明是什么人,也知道动手的后果。但你依然选择了这么做。”

      沈蛰没有说话。

      顾宴钦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明知后果严重,还要这么做?”

      沈蛰抬起头,看着顾宴钦的眼睛。

      “因为,”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忍了。”

      “忍什么?”

      “忍那些Alpha的轻蔑,忍那些权贵的侮辱,忍这个世界的偏见和不公。”沈蛰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忍了二十六年,忍够了。现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有能力反抗,为什么还要忍?”

      顾宴钦看着他眼中的倔强和愤怒,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理解沈蛰的感受。

      在这个ABO等级森严的世界里,Beta处于尴尬的位置——不如Alpha强大,不如Omega珍贵,永远是被忽视、被轻视的存在。

      沈蛰作为信息素敏感型Beta,可能承受了更多的歧视和压力。

      但理解不代表赞同。

      “沈蛰,”顾宴钦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等级、权力、资源分配...这些都是既定规则。你想要改变,没问题,但要用对方法。暴力反抗,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那什么是对的方法?”沈蛰反问,“委曲求全?阿谀奉承?还是像以前一样,装作温顺无害的样子,任由他们欺负?”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宴钦,您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是个Beta,要认命’。父母去世时,有人说‘Beta命硬,克死父母’。在学校被欺负时,老师说‘Alpha就是调皮,Beta要学会忍让’。进入娱乐圈,经纪人说‘Beta没市场,要加倍努力’。”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我认命了二十六年,努力了二十六年,忍让了二十六年。但现在我不想认命了,不想忍让了。我要让那些人知道,Beta不是弱者,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存在。”

      顾宴钦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软。

      他伸手,想碰碰沈蛰的脸,但沈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宴钦,”沈蛰看着他,“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觉得我不该反抗,不该给您的惹麻烦?”

      顾宴钦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他说,“但你的方法有问题。”

      “什么问题?”沈蛰问,“难道要我任由林景明欺负,任由他抢走我的研究成果,任由他侮辱我,才是正确的方法吗?”

      “当然不是。”顾宴钦说,“但你可以用更聪明的方法。比如,提前告诉我,让我来处理。或者,在会面时录音录像,留下证据。而不是直接动手,让自己陷入被动。”

      沈蛰沉默了。

      他知道顾宴钦说得对。

      但他当时太愤怒了,太冲动了,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顾宴钦看着他低垂的头,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想责备沈蛰,但他必须让沈蛰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需要妥协,需要策略。

      “沈蛰,”他放软了语气,“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给您添麻烦了。”沈蛰打断他,“我明白。从今天起,我会注意的,不会再给您惹麻烦。”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顾宴钦叫住他,“你去哪?”

      “回房间。”沈蛰没有回头,“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宴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沈蛰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而他,也需要时间思考,该怎么处理后续的麻烦。

      ---

      接下来的几天,栖云馆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沈蛰搬回了客房,不再去顾宴钦的房间睡觉。早餐和晚餐,两人虽然同桌,但话很少。沈蛰总是低着头,安静地吃饭,吃完就离开。

      顾宴钦尝试过和他沟通,但沈蛰总是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然后找借口离开。

      他知道沈蛰在生气,或者说,在失望。

      失望于他没有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失望于他更在乎利益和后果,而不是沈蛰的感受。

      而顾宴钦这边,事情也确实很棘手。

      林景明正式起诉了沈蛰故意伤害,虽然证据不足,但林氏集团施加了很大的压力。顾宴钦动用了很多人脉,才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但代价是让出了几个重要的合作项目。

      公司里也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沈蛰恃宠而骄,得罪了林家,给顾宴钦惹了大麻烦。

      有人说顾宴钦已经厌弃了沈蛰,很快就会把他赶走。

      甚至有人打赌,沈蛰还能在顾宴钦身边待多久。

      这些传言,顾宴钦都听到了,但他没有理会。

      他相信沈蛰也听到了,因为沈蛰这几天几乎不出门,连实验室都很少去。

      周五晚上,顾宴钦有应酬,很晚才回来。

      经过客房时,他看到门缝里透出灯光,知道沈蛰还没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沈蛰,睡了吗?”

      里面安静了几秒,然后门开了。

      沈蛰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

      “宴钦,您回来了。”

      “嗯。”顾宴钦看着他,“我们能谈谈吗?”

      沈蛰沉默了一下,然后侧身:“进来吧。”

      房间里的灯很暗,只有床头灯开着。书桌上摊着一些资料,是沈蛰父母的研究笔记。

      “还在看这些?”顾宴钦问。

      “嗯。”沈蛰坐在床边,“睡不着,就想看看。”

      顾宴钦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

      “林景明的事,暂时解决了。”顾宴钦说,“他撤诉了,但条件是,你要亲自跟他道歉。”

      沈蛰的身体僵了一下。

      “道歉?”

      “表面上的。”顾宴钦解释,“一个公开的道歉,让他面子上过得去。私下里,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沈蛰转头看他。

      “你想要什么补偿?”顾宴钦反问。

      沈蛰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苦涩。

      “宴钦,您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闯了祸,需要大人来收拾烂摊子?”

      顾宴钦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沈蛰问,“让我给林景明道歉,承认我做错了?可我没有错,我只是在保护自己,保护我的研究成果。”

      “我知道你没有错。”顾宴钦说,“但有时候,在这个世界里生存,需要妥协。道歉只是一个形式,不代表你真的错了。”

      “可我不想妥协。”沈蛰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妥协了二十六年,不想再妥协了。”

      顾宴钦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知道沈蛰说得对,但他也有他的难处。

      作为顾氏的掌舵人,他不能只考虑个人感受,还要考虑公司的利益,考虑和各方势力的平衡。

      “沈蛰,”他尝试解释,“我不是要你屈服,只是要你...暂时退一步。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可以...”

      “可以怎样?”沈蛰打断他,“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继续维持表面和平,然后等着下一次有人来欺负我,我还要继续退让?”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顾宴钦。

      “宴钦,您知道吗?我以为您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您能理解我,能支持我,能站在我这边。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顾宴钦听出了里面的失望。

      “您和他们一样,在乎的是利益,是面子,是权衡利弊。而我...不过是您权衡中的一个筹码。”

      “沈蛰!”顾宴钦也站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蛰转过身,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关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顾宴钦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

      “我说,”沈蛰重复,“我们的关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您需要一个听话的、不惹麻烦的伴侣,而我...做不到。”

      顾宴钦盯着他,眼神里是压抑的怒火。

      “所以你想怎样?解除契约?离开这里?”

      沈蛰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如果您想,我可以离开。”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刺进顾宴钦的心脏。

      他没想到,沈蛰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契约,已经建立了信任和感情。

      但现在看来,只是他一厢情愿。

      “好。”顾宴钦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走。我不会拦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但是沈蛰,我希望你想清楚。离开这里,离开我的保护,你一个人,能走多远?”

      门被重重关上。

      房间里,沈蛰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伤人。

      但他控制不住。

      他太失望了,太委屈了,太...孤独了。

      他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但最终发现,那个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房间里,一片清冷。

      沈蛰擦掉眼泪,走到书桌前,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离开。

      但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

      ---

      主卧里,顾宴钦站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他很少抽烟,但今晚控制不住。

      沈蛰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响。

      【我们的关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如果您想,我可以离开。】

      离开?

      沈蛰想离开他?

      顾宴钦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也许是因为沈蛰的不信任,也许是因为沈蛰的倔强,也许是因为...沈蛰说他们的关系是个错误。

      不,不是错误。

      顾宴钦在心里反驳。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处,他们的每一次交锋和靠近,都不是错误。

      是命中注定。

      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真正对一个人动心。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用利益和权力来解决问题。

      但感情不一样。

      感情无法掌控,无法计算,无法用利益来衡量。

      顾宴钦掐灭烟,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

      他知道沈蛰需要的是支持和理解,而不是责备和说教。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告诉沈蛰,他在乎他,比在乎任何利益都要在乎。

      该怎么让沈蛰明白,他不是想要他屈服,只是想要他...安全。

      顾宴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走出卧室。

      他要去找沈蛰。

      他要告诉他,他不会让他离开。

      他要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这边。

      即使与世界为敌。

      ---

      客房里,沈蛰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几件衣服,一些书,父母的照片和笔记,还有那些实验样品。

      他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住了几个月的房间,心里涌起一阵不舍。

      虽然时间不长,但这里已经像家了。

      有温暖的床,有明亮的窗,有可以安心工作的实验室。

      还有...顾宴钦。

      想到顾宴钦,沈蛰的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留下,意味着妥协,意味着继续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离开,意味着失去一切保护,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无论怎么选,都很艰难。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很轻的三下。

      沈蛰知道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门外,顾宴钦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们能再谈谈吗?”他问。

      沈蛰沉默了几秒,然后让开了门。

      顾宴钦走进来,看到床边的行李箱,眼神暗了暗。

      “你真的要走?”

      “我不知道。”沈蛰实话实说,“但我需要时间,想想清楚。”

      顾宴钦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沈蛰,”他说,“对不起。”

      沈蛰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顾宴钦会道歉。

      “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顾宴钦继续说,“也不该只考虑利益和后果,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知道你很愤怒,知道你需要支持。但我没有给你,反而给了你压力。”

      他伸手,轻轻握住沈蛰的手。

      “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沈蛰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

      “宴钦,”他说,“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我们该怎么继续。”

      “我们可以慢慢来。”顾宴钦说,“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困难。沈蛰,我不想你离开。我需要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但很认真。

      沈蛰的眼眶又红了。

      “您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需要一个听话的伴侣?一个不惹麻烦的研究者?还是一个...”

      “需要你。”顾宴钦打断他,“就你,沈蛰。不需要改变,不需要妥协,就做你自己。强势也好,倔强也好,会惹麻烦也好,我都要你。”

      沈蛰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顾宴钦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别哭。”他低声说,“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林景明的事,我会处理,用我的方式。你不用道歉,不用妥协,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好吗?”

      沈蛰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但是宴钦,”他哽咽着说,“我不想成为您的负担。”

      “你不是负担。”顾宴钦抱紧他,“你是我的...救赎。”

      是的,救赎。

      在这个冷漠的、利益至上的世界里,沈蛰是他唯一的温暖和真实。

      他不能失去他。

      绝对不会。

      那一夜,沈蛰没有离开。

      他的行李箱被放回了原处,衣服重新挂回衣柜。

      而顾宴钦留在了客房,两人相拥而眠。

      虽然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虽然前路依然艰难。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彼此依靠的。

      这就够了。

      至于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现在,他们只想好好睡一觉。

      在彼此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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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冷战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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