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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那一张由印刷字拼贴而成的纸条,像一道诅咒,深深烙进了黄智善的脑海,折磨着她的灵魂。
五十万韩元,一个对她而言不多,却又无法彻底忽略的数字,对于爱财如命的黄智善来说,从她的手里面拿钱,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黄智善每天都在深深的焦虑中。
支付,还是不支付?
理智告诉她,向勒索者低头是愚蠢的开始,是无底深渊的边缘。这一次是五十万,下一次可能就是一千万,永无止境。迟早有一天,黄智善会支付不起勒索的费用,跌入地狱。
可如果不支付,那个潜藏在阴影里的魔鬼,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足以毁灭她一切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苦心经营了十几年,从底层灰姑娘摇身变为尹家体面的儿媳,小心翼翼维持的优雅假面,会在瞬间被撕得粉碎。
她将失去尹家少夫人的光环,失去优渥的生活,她和俊瑞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在卧室里像困兽般来回踱步,光洁的地板被高跟鞋踩得吱吱做响,让人更加的烦躁。
她检查了房间里每一个可能藏匿摄像头或窃听器的角落,甚至神经质地掀开了墙上的油画。一无所获。那种被窥视却又找不到窥视者的感觉,几乎让她发疯。
最终,对失去现有一切的恐惧,骨子里的懦弱,压倒了那点残存的试图反抗的念头。
在周三下午黄智善和往常一样准备去美容院,在床头柜里面放了五十万现金。崭新的万元纸币,厚厚一沓,捏在手里沉甸甸的。
心里面惴惴不安,一边想着如果要是对面收了钱还要曝光,或者贪心不足继续提高价码该怎么办?
一边将钱塞进夹层,关上抽屉,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屈辱的无力感让她万分难过。她黄智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再生气也毫无办法,她在美容院呆到了晚上,晚上也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汗蒸房,对于家里面打过来的尹俊瑞的电话,她也只是推脱,在外面有事情要办,所以不回去了。
汗蒸的时候,黄智善依旧是心神不宁,一直查看着手机。祈祷那个魔鬼拿了钱就放过她,不要纠缠她了。
她愿意花钱消灾。
伴随着在她心中摇曳起来侥幸和酒精的麻痹,终于在凌晨时分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眠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噩梦纠缠着她。一会儿是丈夫悲伤难过的眼神,一会儿是公公拄着拐杖怒斥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那个讨厌的死鬼小孩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她床边,咧开嘴无声地笑……
“啊!”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浴袍,心脏狂跳不止。
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透进惨白的光。黄智善赶紧驱车回家,对于坐在楼梯口抱着小熊,头一点一点等待她回家的尹俊瑞,一句话也欠奉。
母亲冷漠的眼神让尹俊瑞万分难过,喉咙仿佛被黏住了,一下子也张不开。
黄智善把门反锁,来不及换鞋,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头柜前,颤抖着手拉开那个抽屉,空了。
手指触到的,只有光滑的木板。那厚厚一沓让她心神不宁的钞票,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嗬……”黄智善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不,不是空的。
在原本放钱的地方,多了一张新的纸条。同样廉价的便签纸,同样是剪贴的印刷字。她抖得几乎拿不住纸条,凑到眼前,她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很听话,我很喜欢。不要试图调查我是谁。你找不到,任何调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每周五十万韩元,只要十年,我就会带着秘密永远消失
好好享受你的贵妇生活吧,在我们约定的期限到来之前。
十年。这两个字让黄智善气愤的满面通红。不是一次,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年……
是整整十年,五百二十个星期,每周五十万,累计将是……
一个她一次性绝对拿不出来的数字,她没有工作也没有股份,只有她公公打给她的尹俊瑞的生活费。
这次勒索是一条缓缓收紧,要勒住她未来十年脖颈的绞索。
恐惧从未如此具象化。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秘密泄露的威胁,而是化作了每周定时出现的恶鬼。
她将在枷锁的诅咒下,战战兢兢地度过十年光阴。每一天,都要担心对方是否守约,每一天,都要承受这种被人捏住命门,予取予求的屈辱。
希望对方信守承诺?多么可笑又无力的奢望。一个能如此精准拿捏她,潜入她卧室如入无人之境的勒索者,会讲信用吗?
她就像被蛛网粘住的飞蛾,除了祈祷蜘蛛暂时不饿,还能做什么?
而且黄智善不能反抗,无处诉说,绝望淹没了黄智善。她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报警,那等于自曝其丑。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下一个周三的到来,等待下一次的上贡,等待这漫长的望不到头的十年刑期。
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迅速摧垮了她的伪装。她开始失眠,需要喝更多的酒和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卧室里面摆满了白色的药瓶,就连给她开药的医生,都委婉的劝她不要吃太多。她只能又找另外的医生,开更多的安眠药。
安眠药不管用那就服用更多的其他精神药物。
白天也精神恍惚,妆容越来越厚,也难掩眼底的青黑和日益深刻的烦躁。
她对女仆更加苛刻,一点小错就厉声斥责。对尹俊瑞,她早已失去了耐心去扮演温柔慈母。
看到尹俊瑞,她心中涌起的情绪复杂到令她自己都感到恐惧。又因为这张与司机越发相似的脸庞而引发的恐慌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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