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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墙角
拍拍停停,一天很快结束了。
柏文安拎起一袋炸串回到了酒店,虽然他身体没有参与拍摄,但是大脑参与了。
这是他三个月里的第一顿奢侈餐,他决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柏文安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地扒拉。微博热搜榜第一赫然挂着#苏延玉片场路透#的词条,后面还跟着个火红的“爆”字。
各种神图满天飞,嗑cp的,舔颜的,干啥的都有。
评论区已经疯了:
【姐姐的腰夺命的刀!】
【梅子安x季雨晴CP超话开通了姐妹们速来!】
【三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他正打算退出微博,突然注意到关注列表多了一个小红点。点开一看,是容半夏发来的关注请求。他犹豫了半秒,手指轻轻一划,点下了回关。
这个简单的操作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颗小石子,容半夏虽然不算顶流,但也有将近一千万的粉丝。不到十分钟,他的微博通知栏就被塞爆了:
【姐妹速来!半夏老婆关注了个新人!】
【姐妹们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粉随正主具象化,容半夏本人大大咧咧,心眼极大,没心没肺。粉丝也就这样形成了这样一个奇异的群体,不引战,不惹事。但事儿如果自己惹事过来了,能动手绝不哔哔。
【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路透里一闪而过的小帅哥啊?】
【好像是,模糊的都那么帅,没想到正主更帅啊。】
【欢迎加入我们柏树家族,入股不亏哦~】
柏文安之前没怎么注意看路透,一眼瞄过去全是苏延玉的身影,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就顺手关掉了。
评论一条条划过,他再次点开路透,来回拖进度条,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柏文安对着那张高糊截图研究了半天,终于确认这个模糊中透着帅气,这扭曲中蕴含深沉的人是他自己。
像是马赛克成了精的一张脸,清朝老图大概都比这个清晰,糊得妈都认不出来了。
这些人拿着显微镜看的路透吧?
一大早,郑成的电话轰炸就来了。迫于淫威之下,柏文安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
这场戏的拍摄背景是医院,道具组实在造不出医院造景。
一是道具不够,二是大学里那个小型医务室也就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病情。
像“逆行性记忆丧失症”这种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病,郑成坚持要去三甲医院实拍,主打一个真实可信,真是相当敬业了。
清晨的大脑都处于休眠阶段,李飞察言观色的技能好像还在被子里没带出来,他顶着苏延玉飞来的眼刀就向柏文安发出了邀请。
也有可能是脂肪太厚,扎人的眼刀在这位大内主管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受李飞热情的邀约,柏文安再次坐上了苏延玉的保姆车。
根据上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为了杜绝苏延玉一个不高兴半途把他从车上扔下去的情况,他礼貌地问:“我可以说话吗?”
“我是缝你嘴巴了吗?”苏延玉对他这份体贴视若无睹,不体贴地反问。
虽然依旧不客气,但较上次而言,进步非常可观,柏文安心满意足了。
医院是特殊场所,避免影响患者休息,签批时都按最少人头签的合约,私人助理并没有一起跟着。
没了许沫沫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闹腾,车内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柏文安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化妆师正在给苏延玉化妆,“唰唰”的声音听得柏文安犯困,他打了个哈切,没话找话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保姆车?”
苏延玉没睁眼,嘴唇动了一下:“现在。”
“啊?”
“睡一觉就有了。”
柏文安拖长声音又“啊”了一声,一脸悲痛地向后倒进软座椅里,叽叽歪歪地赖着不动了。
“你助理收入多少啊?”他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车顶的灯。
“基础百万。”
“多少?!”柏文安猛地扭头看苏延玉。
苏延玉闭着眼,化妆师在给他做最后一次定妆,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打算。
柏文安倒吸一口冷气,基础百万,上不封顶,比他勤勤恳恳工作几年的工资加在一起都多。
他顺着座椅滑了过去:“苏老师,你把李飞开了吧,我也会当助理。”
他真诚地看着苏延玉,一脸专注地推销自己:“我比飞哥好使唤,也比飞哥便宜。我还会讲笑话、陪聊、挡桃花,必要时还能充当临时保镖,虽然可能打不过……”
好使唤?苏延玉半睁开眼,看着几乎快要凑到自己身上的柏文安,那那天给他摔水杯的是谁?
柏文安眨了两下眼。
他的瞳孔颜色极浅,在透过车窗的阳光下几乎浅成了琥珀色,折出一点晶亮的光。
两秒后,苏延玉偏开目光:“那李飞怎么办。”
柏文安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殷勤地给出方案:“飞哥工作这么久肯定累了,先给他放几年年假。等我火了他肯定也休息够了,就会更加努力工……”
兢兢业业的李飞就这样在柏文安的三言两语里被安排好了工作,并且他本人毫不知情。
“你家年假是按年算的?”苏延玉打断他的胡扯,声音不大,听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嘲弄。
“是啊是啊。”柏文安脸不红心不跳。
苏延玉拿剧本推开他的脸:“一边去。”
柏文安顺势摊在椅子上,心想,等他火了,也要给沫沫开出百万收入。然后一起做人上人,称霸娱乐圈。
他转头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苏延玉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柏文安的错觉。
他一寸寸把头转回来,愣了好久。
刚才……苏延玉是笑了吧?他竟然会笑?!
这个结论一出来,柏文安顿时有些失忆。刚刚想说的话瞬间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了。
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是讨论怎么横行娱乐圈还是携手人上人来着?宇宙的尽头全是苏延玉那个见鬼的笑。
直到化妆师带着工具在他身边落座,柏文安才从巨大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谢谢姐姐,我会好好配合的。”他双手搭着腿,仰着脸,乖乖坐在椅子上。
“小柏老师嘴巴好甜呀。”化妆师弯起眼睛笑了两声,心底是真挺喜欢他的。
“姐姐跳槽跟着我吧,虽然为我开不出高工资,但是我比苏老师会提供情绪价值是不是?”柏文安眼睛闭着,笑嘻嘻地说。
甚至还挑衅的把脸向苏延玉的方向转了一点。
苏延玉目光落在柏文安脸上,那人贱兮兮地翘着嘴角,夸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踩一下别人,想来把娱乐圈踩高捧低的恶俗风尚运用得十分自然。副业可能还是专业撬墙角。
预想中的反唇相讥并没有到来,回应他的只有保姆车里恒定的空调嗡鸣,以及化妆刷轻柔扫过脸颊的触感。
柏文安看不见苏延玉的脸,只能猜测他现在大概瞥了他一眼,带着那种“别烦我,不想说话”脸色发绿的无语表情,想着想着还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笑声。
化妆师收拾东西的声音响起,柏文安缓缓睁开眼睛。
镜中的青年苍白得近乎透明,淡到几乎看不见血色的嘴唇,衬得眉眼愈发浅淡飘忽,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病弱感和不真实感。
化得太真了,化妆师差点当场泪奔。
柏文安睁眼的瞬间,苏延玉移开了视线。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同样是化妆,这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保姆车缓缓停在了医院后门一处僻静的角落,安保人员早已在此等候。为了避开前门拥挤的人流,他们被引导着穿过一条林荫小道,来到了专供患者和家属休憩的小花园。
周末的医院比平日安静许多,偶尔有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在护工的陪同下慢慢散步。
柏文安刚迈出车门,心脏就猛地一沉——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是郑成口中最难完成的戏份。
柏文安几乎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到场中央,苏延玉在他身旁走着,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演员这么多年,他太能感知情绪和肢体语言了。苏延玉几乎在一瞬间确定,柏文安在紧张,非常紧张。
太阳光穿过绿叶直射下来,监视器后的导演、周围的工作人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柏文安身上。
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Action!”
场记板“啪”地合上,苏延玉迈步走进镜头。
柏文安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他膝头的五线谱本空白得刺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
随着苏延玉的脚步声渐近,柏文安心脏重重地跳动,连耳膜都跟着鼓动,眼皮神经质的跳了一下,嗓子一阵发紧。
“卡——”郑成在监视器后喊了一声。
他从监视器后探出头,眉头紧锁:“小柏,状态不对。”
“不好意思……”柏文安感觉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重来。”郑成重新调整监视器,“你需要调整吗。”
“不用。”柏文安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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