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你别跑

作者: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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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血(四)


      13.
      再次睁眼,已经是两日之后,三峡渡老渡医给云岁昭看过病用针灸后,她已经昏迷两日,渡船已经继续出发,可船上压抑氛围却并未减少,李知韫同小芸两人,趁着这断时间,更是将船上的人问了个遍,可线索实在太过冗杂,虚实难辨,即便两人再如何日夜兼程,也仍有许多真真假假掺和其中。

      云岁昭昏迷的这两日,她一直梦见莫无言,那些破碎模糊的记忆,让她一醒来便冲到了船舱。

      幸好,莫无言没有大碍,尽管在黑暗中被折磨多日,他也依旧头脑清醒。

      一旁被其余二人嘱托照顾云岁昭的李愿,跟在身后,累的气喘吁吁,别问为什么答应,问就是离开三峡渡,在所有信任人之中,只有他会点药理。

      “莫无言……”云岁昭刚想关切开口,莫无言冷静打断了她。

      “大小姐,你不该再来这里,而是应该先照顾好自己。”他的语气似乎隐隐有些许怒意。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昏迷消息,云岁昭有些心虚,可更多的,还是一股没由来疲惫,七日之约所剩无几,而她……还没能找出什么实质证据。

      眼看黄不复威胁在前,云岁昭内心不免焦灼,难道她真就止步于此,不能证明莫无言清白了么?可那样……莫无言该怎么办……?

      以前的种种危机,说到底,都有他的绝境相助,但自己不能什么都依赖他人,她是将来要管理一方的人,若连眼前这种危机,连莫无言都保护不了,她谈什么去继续向前。

      似乎是觉察到少女焦灼,莫无言冷静出声。

      “云岁昭……多相信相信你自己,”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像是给云岁昭无比烦躁内心点穴,“我记得某位小姐曾大言不惭答应过我,说一定会救我,她说的很天真,可我却信了,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可我相信就这种栽赃小事,凭她的那点小聪明,完全足够应对。”

      是的,她的誓言,绝对会做到。

      云岁昭低头看了看那根约定过的小指,屈起指头轻轻靠在了门板,而黑暗的一头,莫无言同样也将小指伸出。

      二人虽互相不见,可直达心底的默契,却像很久之前便已调和。

      “你晕倒那日,我忽然想起个事,”莫无言继续开口,就算看不见人,他也想为这个拼命三娘做些什么,“那日我不是说放间太闷上了船顶,可紧挨着的三层实属安静的诡异,而且那股若有若无,令人头晕脑胀的气息似乎就在三层萦绕。”

      “而且,那晚我听见了两道细微关门声,不出所料的话,一声是来自吕梁的房间,而另一声……是黄不复的房间,”说到此处,莫无言停了一下,“吕梁被割喉,你们是不是没找到割喉利器,但是那夜,两道关门声后,黄不复的房间好像还有落水声。”

      云岁昭又一个被点醒,的确,那日迷糊中,她似乎也听见了,而莫无言提到的凶器,几人确实没有找到。

      “你说两个声音,难不成……你怀疑是黄不复杀了吕梁,然后将割喉利器扔到了水里?”云岁昭靠上门板又陷入深思。

      这样的确能说的通,李知韫那日问过婢女,吕梁的确是对花有敏喘症,因敏喘症窒息,的确符合吕梁脸色发紫,双目圆瞪的状态,加上他死后才被割喉,杀人的一定是个对吕梁了解,且能接近之人,吕梁那样一个骄奢淫逸之人,房间却空的出奇,反倒是黄不复的房间,表面他同吕梁性子似乎相反,可房间里却粉饰的金碧辉煌,还有熏香。

      若他从熏香或是二人饭局动手,那简直轻而易举,这样其他也能串联起来了,害怕吕梁没有因敏喘证而死,他反倒潜入房间将其割喉,以此确保人死的透透。

      可是……还有不合理的疑点。

      那就是三层守夜仆从,黄不复那么大个人潜入,不可能无人发现,就算是后续黄不复逼迫威胁其撒谎,在李知韫和小芸轮番盘问里,他们也会漏出马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黄不复那样,是个伪装高手。

      对!那诡异气息!

      云岁昭想明白什么,可她不敢确定,隔着门板,她又问向莫无言。

      “好少侠,你江湖经验多,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夜的气息是什么能令人昏迷的迷香?”

      莫无言仔细回忆起那晚。

      “有可能,可我从未见识过有哪种迷香会给人那种感受。”

      连莫无言这种杀手也没见过……云岁昭一下犯了难,那她该如何找出证据呢?

      还在思索,一旁发呆的李愿忽然闪到她身侧躲着。

      云岁昭打了个喷嚏,抬头一看,瑕月同黄不复自甲板走了下来。

      “哟,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嘛,怎么?是在下打扰到二位临终诀别了?云小姐,看来你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来同昔日友人遗憾告别了,看来这最后一夜,我只能提前审判了。”

      黄不复捏着鼻子,似乎很嫌弃甲板里肮脏闷臭的味道。

      云岁昭刚想发火,却注意到他萎靡不振的状态,眼睛满是红肿血丝,捏住鼻子的那根大拇指似乎还被烦躁啃咬而过,手指还有尚未褪去血斑,黄不复很奇怪,怎么几日不见,他倒像得了什么大病,精神比自己还不好。

      “怎么样,云大小姐?这马上船就到港,你可有找到什么?”黄不复小人得志笑起来 ,“还是说……其实你什么也找不到,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忽然,背后李愿指着黄不复尖叫一声。

      “血!他、他嘴都是血!”

      这么一嗓子,在场目光都看向了黄不复。

      不过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流血,摸了摸嘴巴,黄不复竟从口中吐出了两颗带血牙齿,一行鼻血,也自他鼻孔流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众人一跳,黄不复想到什么,逃也似的离开船舱。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到房间,头一回,心中恐惧让他对瑕月发了火。

      “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人!”黄不复口含鲜血愤怒控诉,“那个仇家人!是你说你有线索!现在为什么还没找到人!要是被其他人发现那个秘密!我就完了!”

      黄不复整个人恍惚起来,心底所有愤怒被激起。

      “都怪你!都怪那个仇家人!是他!肯定是他!是他对我用了那个药!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杀了吕梁那个蠢货!都怪你!都怪那个药!该死!你们都该死!”

      黄不复忽然暴起,直冲瑕月。

      少年冷哼一声,剑柄点在了黄不复几个穴位,男人从半途跌落,被打懵冷静了下来。

      瑕月用衣摆擦了擦剑鞘,语气不屑:“栽赃莫无言本就是我一时兴起,打算试探试探他同云岁昭两人对彼此态度,没想到,杀掉吕梁的人,还真是你,也是蠢货,明明自己用药折磨过如此多无辜之人,自己反而中招了。”

      “不过嘛,”瑕月话风一转,“之前便对这药有所耳闻,据说服用程度不同,它的药效不同,气味会让人恍惚,若是口服,则会令人上瘾,等达到定量会激起心中最血腥杀欲,没想到……你的杀意,竟是所谓的好友吕梁。”

      瑕月几乎是嘲讽说着,可黄不复已经失去所有反抗傲慢,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中招,可只有这次,他不想死在自己曾经最嗤之以鼻的毒药之中。

      另一边,云岁昭喝下李愿熬好的苦药,整个脸皱成一团,见她像小孩似的怕苦,李愿从怀中莫出了一块桂花糖。

      “谢谢李兄,听小芸说,她们忙乱时,都是你熬好药给她俩的。”

      被人夸奖,李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这人什么也不会,也就这点忙你帮上,是几位客气了。”

      正说着,船舱共用的小厨房冲进一个扎着小辫小姑娘,兴许是年纪太小,她走路还不太稳,踉踉跄跄撞到了门口李愿身上,小姑娘紧接着一个打喷嚏,鼻涕糊到了李愿衣摆。

      “哎呀!抱歉抱歉!是我女儿不对!”小姑娘的母亲紧随其后,手里还端着另一碗黑乎乎中药。

      她狠狠抽了两下女儿屁股,转身向着李愿不停道歉。

      “实在抱歉,我女儿也不是有意的,这个季节船货杂多,我女儿闻不得刺激,她嚏咳又犯了,可又怕药苦,一到吃药她就满船乱跑,冲撞了公子真是抱歉!我早说过不要撞到人的!”妇女越说越激动,害怕女儿真的惹出什么麻烦,说着她想要跪下。

      “没事没事!”见此状况,李愿擦了擦衣摆,赶忙扶起妇女,他可受不得这等大礼,“小孩嘛,怕苦理解,就连我娘子,说到吃药都是一脸嫌弃的。”

      李愿蹲下身子,小姑娘知道自己错了,憋着眼泪,口齿不清说着道歉,李愿摸了摸她的头,从怀中拿出给云岁昭同样的桂花糖。

      “这是我娘子做的桂花糖,可甜了,吃了这个,吃药都不会苦。”

      小姑娘礼貌谢过李愿,跟着母亲乖乖回去喝药。

      “李兄……”看着远去母女俩,云岁昭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个不可多得好人。”

      李愿又害羞起来,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

      “毕竟我是教书先生嘛。”

      夜里回到船舱,李知韫同小芸一起,将这几日的疑点整理。

      “从刚登船到现在,船上能问的人我们都问过了,唯一值得怀疑的,是三层那些婢女小厮供词。”

      李知韫同小芸点点头,将记下的供词拿了出来。

      “我和小芸发现,吕梁死的那夜,他们记忆似乎是错乱的,有人说什么也没看见,有人却说看见了吕梁同黄不复还有瑕月三人共同晚膳。”

      “可是你看……”李知韫指了指,“小芸将这些人供词按时间整理,发现时间根本无法对上,那天夜里,三层所有人似乎都错乱了记忆,所以……”

      小芸接上:“所以我同李姐姐按着中毒这条线索,想到会不会那夜三层所有人都中毒了。”

      结合起莫无言的话,云岁昭已经将所有线索串联,不管凶手到底是黄不复还是仇家人,这人一定对吕梁有所了解,他先用花致吕梁窒息,随后用毒,让三楼所有人中招,以此混乱他人记忆,最后潜入吕梁房间,将他割喉放血,最后只需什么都不做,便可完成栽赃。

      梳理一遍线索,云岁昭忽然发现自己遗漏许久关键。

      吕梁既然讨厌花,可为何死的时候,手里还要攥着那朵像是芙蓉的奇花呢?就算再怎么晕,也不会自己拿上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吧。

      若安黄不复是凶手这个说法,他到底在哪里做的手脚呢?

      云岁昭又打一个喷嚏,忽然,她明白了。

      在李知韫和小芸不解目光中,她猛地起身,快步走来走去。

      她怎么这么蠢,明明手法就在眼皮就没想明白呢。

      “是花粉!凶手利用的是花粉啊,毕竟这个季节,正是花开授粉的时候啊,吕梁既然对花有敏,那肯定对花粉也敏!”

      这样一来,所有都说的通了,怎么下的手,怎么杀的人一切都通了。

      只要找到那些花粉,所有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可那朵带毒芙蓉,到底象征什么呢?若没有意义,它平白无故出现做什么?

      云岁昭依然困惑。

      “对啦,李小姐,你们盘查时,可有见过这船上那些货物,是跟那朵毒芙蓉有关呢?”

      李知韫不明白云岁昭为何提到这个,她一直以为那是凶手障眼法。

      “这……我们倒是没有注意,可若是运花,在船舱的这几日,只怕早烂透有臭味了,”她想起另一件事,“可若是黄不复那群人,得另当别论,因为他们的货物不会同其他商人放在一起,是由三层护卫看守。”

      “他们最开始说是给桓王找珍宝,可是找一朵毒花算什么,不怕桓王治罪么……”

      想到此处,云岁昭整个人顿时僵住,如坠冰窟。

      不对呀,关于这朵毒花,最开始,她们可是问李愿才知道的,若没有李愿,她根本不会把一朵芙蓉往有毒上扯。

      再者,精通花木的,按李愿来说,那是他的娘子,他不过是耳濡目染一些,可在场几人都没看出芙蓉同毒花不同,为李愿一眼便看出来了?

      只有一种可能,他对这种花很熟悉,甚至能头头是道说出它与芙蓉不同之处。

      云岁昭又想起白日打喷嚏那个小姑娘,当时她母亲说什么来着,她的嚏咳犯了,记得自己每每过季生病,似乎也是这种症状,那时大夫说什么来着,这种症状,似乎都与花粉有关,不管是她,吕梁,还是那个小姑娘,她们病结都相似。

      花粉……云岁昭回忆起,似乎同李愿相处的每一次,还有那个小姑娘,她们都忍不住打喷嚏,还有黄不复,他萎靡吐血的样子,看上去病的不轻,这样的人,真有这种想法对吕梁动手?

      这个猜测犹如闪电,炸的云岁昭心跳不止。

      想起当初对凶手是仇家人的猜测,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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