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许

　　“你看看吧……”
　　其实听见“同居”两个字的时候，许楠十分诧异，但头脑里又冒出许多问题。
　　是谁，为什么？
　　等等，是和侵权案有关系的？
　　不然呢，为什么是公关团队找他说？
　　要不是呢？
　　不不不，他不想了解周晨山的私生活，这不是他本意。
　　迪克张的嘴比手快，他像一位传递密文的间谍似的，在电脑背包里摸来摸去，掏出一个有点皱巴的白信封。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许楠的手比脑子快，很自然地接过来，刚想迟疑，想要找个说辞拒收，右手的两根手指已然把照片拽出了信封。
　　“这……哪来的？”
　　他的注意力全在照片上，一点也没掩盖自己松了口气，全被迪克张看到了。
　　照片是在周晨山的公寓楼下拍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门，周晨山拎着快餐包装，身边的人微胖，侧脸有些熟悉。
　　因为他戴的那副眼镜，许楠认出他是那天出现在酒吧门口的工程师。
　　“实话实说，我花重金买来的。”
　　迪克张的眼神不定，连价钱他都盘算好了，“这就是那个李雷，被黑灵软件公司指明侵权的人。他现在每天住在周晨山家里，看来周总把他当大熊猫一样护着呢。”
　　“确实……不太好。”许楠思忖片刻，“不过这偷拍也不允许吧，已经到小区里面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确实是从别人那获得的情报。”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把控好舆情就可以。”
　　许楠把照片装回信封，轻轻抚平，心里已经有了决策，“其他的和我的助理协商就行，注意保密。”
　　许楠语气冰冷，连眼里都露出寒意。
　　迪克张清楚自己不能再多说一句话了，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没多久，周晨山收到许楠的一条消息，说要来公寓收走自己的物品。
　　他反复读了几遍，像高中生审作文题一样谨慎。许楠要亲自来，来周晨山的公寓，而且让周晨山回复一个时间，看样子还有点，急？
　　周晨山捧起手机，感觉天旋地转，实际上他是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晃了起来，脸和手机差不多烫。
　　来了，就别想走……
　　-
　　周晨山下班前给李雷安排了一项艰巨任务，让他干不完就别回去睡觉。
　　可他这个方法并不聪明，应该直接甩给李雷一张星级酒店的房卡，那样他真的就不会回来了。
　　于是乎，周晨山亲自下厨的晚餐还没完成，李雷就解锁大门进屋了，吓得周晨山把锅里的汤洒出去一半。
　　“周总，你要在家里请人吃饭吗，加我一个行不？大厦今天维护空调，办公室热得要死，全楼的人都走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你……”
　　周晨山气到无语，李雷是个直性子的技术宅，他想解释但又特别纠结，恨不能马上把人锁进书房。
　　在他愣在原地琢磨下一步的时候，那人已经将手指伸向盘子了。
　　索性，周晨山也把围裙一丢，拉把椅子坐下，歇口气，“吃吧，拿筷子吃！”
　　趁李雷吃饭的功夫，周晨山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桌上的四菜一汤，黄焖鱼翅、京酱肉丝、醋溜木须、炒合菜、番茄蛋花汤，全是许楠的口味。
　　周晨山只看着，完全吃不下，许楠的物品堆在一个不大的纸箱里，早就摆在了玄关处。
　　-
　　七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许楠还是上班时的那套碳灰色西装，挺拔的身形，利整的短发，丝毫不见受过情伤的痕迹。反倒是周晨山，黑色缎面的家居服不显气色，飘逸松垮的样式衬得人更憔悴了几分。
　　“来啦……”
　　“嗯，东西呢……”
　　两人对话简单，气氛冷得能结冰。餐厅里的李雷也闻声出来，和许楠打了照面。
　　周晨山端起纸箱，并没有让许楠进门。
　　“走，我车里好像还有你的东西，去地库看看。”
　　“哦，这样啊……“
　　许楠轻轻一笑，十分自然地去按电梯，回手又把纸箱接到怀里，全程表现得像个普通朋友，或者说，偶尔碰面的邻居。
　　周晨山手里没有东西以后，行动更加不自在。他感觉自己有点心虚，但又说服自己不应该心虚，应该去车里再看一眼的。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楠安静地抱着纸箱，周晨山两手叠在身前，摩挲手指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缺少点什么了，应该将戒指戴上。
　　说不定……
　　“你要留李雷住多久？”许楠直愣愣地看向他。
　　“和你有关系吗？”
　　周晨山不假思索，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许楠原来是有备而来，他竟然知道有人住进公寓，而且知道名字。
　　“侵权案正在审理，时刻影响着青山纪，你这样做并不恰当，除非你有什么特殊原因。”
　　许楠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周晨山听过却感觉心口堵得慌。
　　“我……我当然是有原因的。”
　　电梯门唰啦在公寓一层敞开，许楠迈步走了出去。
　　周晨山不得已也跟了出去，他本打算带许楠去地库的，却没注意到许楠后来按了一层的按钮。
　　许楠不会就这么甩下几句话跑了吧！
　　周晨山攥紧拳头，心里还有好多话要说，时刻准备着将人绑回去。刚想伸手拉一把前面的人，许楠已经转过身，和他一起站在入口的门廊下。
　　“如果你觉得他很关键，他的人身安全也很重要，那你可以给他安排保镖和特定的住所。这些你不是办不到。”
　　后面的话终于藏不住许楠的情绪，“可你为了省事跟他住在一起，这会有舆论隐患，不止是青山纪，你也会被牵扯到侵权案里。你不会一点都没想过吧？”
　　“这怎么了！我和李雷，还有青山纪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他们要告就继续告啊！事情已经发生了，青山纪被盯上了，我还撇得清吗？”
　　周晨山起初以为许楠有些吃醋，但那话里明显又在指责他在公司运营上的问题。
　　真是皇上都不急，那太X急！
　　“李雷在我家也是方便我们讨论技术上的难题，下一代产品又要上市了，这才是青山纪生死攸关的事情！”
　　周晨山忽然指着许楠的鼻子骂，“X，都像你那么想的话……你就说说你自己，你不也是跟我住过，看过我的东西，他们怎么不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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