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与反派绑定了

　　天没亮，顾闲就醒了。
　　腰间的手臂还在，沉甸甸地压着。谢妄的呼吸喷在他后颈，温热平稳。顾闲僵着不敢动，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回放——谢妄叫他上床，把他往怀里带，说“以后跟着我”。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
　　顾闲的脸又开始发烫。
　　“醒了？”谢妄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收紧了些。
　　顾闲浑身一僵：“嗯、嗯……”
　　“那就起来。”谢妄松开手，坐起身，“今天要去见陆九，不能晚了。”
　　顾闲如蒙大赦，慌忙爬起来。两人各自洗漱换衣服。谢妄穿了件黑色劲装，腰束得紧，衬得肩宽腿长。顾闲还是那身粗布衣裳，但洗得很干净。
　　“走吧。”谢妄推开房门。
　　晨雾还没散，赤月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里。街上人不多，偶尔有早起的摊贩在支摊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但气氛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闲能感觉到谢妄的视线不时落在他身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很强烈，让他耳根一直发热。
　　影楼的门还关着。谢妄叩门，三轻两重。
　　门开了，还是那个灰衣中年人。“楼主在等。”他说，侧身让路。
　　穿过院子，进正堂。陆九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两个玉核桃，听见脚步声，抬眼看来。
　　“谢魔尊真准时。”陆九笑了笑，目光在顾闲身上停留一瞬，又转回谢妄，“东西带来过了？”
　　谢妄从怀中取出玉盒，放在桌上。
　　陆九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裂纹密布、光芒黯淡的怨血珠，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这……”
　　“怨灵已散，但珠子本体还在。”谢妄说，“功效虽然减了大半，但对你来说，应该也够用。”
　　陆九盯着珠子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谢魔尊好手段。怨血珠的怨灵何等凶戾，居然能被炼化。”
　　“侥幸而已。”
　　“侥幸？”陆九摇头，“这可不是侥幸能办到的事。”他合上盒子，看向谢妄，“既然约定完成，影楼自然会履行承诺。从今日起，关于你的悬赏，影楼不再接单。另外……”
　　他顿了顿：“我还查了是谁投的悬赏。”
　　谢妄眼神一凝：“谁？”
　　“青云剑宗，林天河。”陆九缓缓道，“悬赏的事，是他一手推动的。另外两家只是跟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除了林天河，还有一个人。”陆九说，“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谢妄没说话，等他说下去。
　　“玄冰谷，凌寒仙子。”陆九吐出这个名字，“她私下联系过青云剑宗，提供了你可能的藏身位置。雾瘴林那一次，就是她给的消息。”
　　顾闲心头一震。凌寒仙子，原著里谢妄的师妹，后来背叛师门投入正道，成了围剿谢妄的主力之一。
　　谢妄的脸色冷了下来：“理由？”
　　“不清楚。”陆九说，“但据我所知，凌寒仙子似乎在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只有你知道在哪。”
　　谢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容冰冷：“原来如此。她在找‘冰魄玄晶’。”
　　“那是什么？”
　　“我师门的镇派之宝。”谢妄说，“师父临终前交给了我。凌寒一直想要，但我没给。”
　　“所以她就勾结外人，想要你的命？”
　　“不奇怪。”谢妄的语气很淡，“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陆九看着谢妄，眼神复杂：“谢魔尊，你仇家不少啊。”
　　“习惯了。”谢妄站起身，“消息我收到了，多谢，告辞。”
　　“等等。”陆九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谢妄回头。
　　“林天河已经知道你来了赤月城。”陆九说，“最迟明天，青云剑宗的人就会到。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弟子，是执法堂的长老，元婴中期。”
　　谢妄眼神一冷：“消息可靠？”
　　“影楼的消息，从来可靠。”陆九说，“而且，不只是青云剑宗，玄冰谷和赤炎宗的人也来了，三大宗门联手，谢魔尊，你这次麻烦大了。”
　　顾闲的心沉了下去。
　　“知道了。”谢妄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影楼，天色已经大亮。街上人多了起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景象，但顾闲只觉得浑身发冷。
　　元婴中期，三大宗门联手……
　　“怕了？”谢妄问。
　　“嗯。”顾闲老实点头，“我们……能应付吗？”
　　“不能。”谢妄说得很干脆，“以我现在的状态，对上元婴中期，胜算不足三成。更何况还有另外两家。”
　　“那怎么办？”
　　“跑。”谢妄说，“离开赤月城，往北走，进荒原。那里人烟稀少，地形复杂，适合躲藏。”
　　“什么时候走？”
　　“现在。”谢妄看向顾闲，“回百草堂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两人快步往回走。街上人潮涌动，顾闲紧紧跟着谢妄，生怕走散了。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时，谢妄忽然停下，买了一串。
　　“给。”他递给顾闲。
　　顾闲愣住：“……给我？”
　　“不然呢？”谢妄挑眉，“我不吃甜的。”
　　顾闲接过糖葫芦，指尖碰到谢妄的手指，又是一阵心跳加速。糖葫芦红艳艳的，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咬了一口，甜中带酸，味道很好。
　　“好吃吗？”谢妄问。
　　“嗯。”顾闲点头，把糖葫芦递过去，“你要不要尝尝？”
　　谢妄看了他一眼，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颗。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唇擦过顾闲的手指，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还行。”谢妄评价，继续往前走。
　　顾闲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缺了一颗的糖葫芦，又看看谢妄的背影，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回到百草堂，谷百草已经等在那里了。
　　“要走？”他问，显然是收到了消息。
　　“嗯。”谢妄点头，“多谢这几日的照顾。”
　　谷百草叹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这里面是些丹药和干粮，路上用得上。另外……”他看向顾闲，“你过来。”
　　顾闲走过去。谷百草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眉头皱起：“你体内有怨血珠残留的阴气，虽然被血契压制，但时间长了会损伤根基。这瓶‘清心丹’你拿着，每三日服一粒，能慢慢化解。”
　　“多谢谷先生。”顾闲接过丹药。
　　“不必谢。”谷百草看着两人，“此去北境荒原，路途艰险，你们……多保重。”
　　两人收拾好东西，从后门离开。刚走出巷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一队穿着青云剑宗服饰的人正在街上搜查，挨个盘问路人。为首的是个白须老者，气息深沉，正是陆九说的那位元婴中期的长老。
　　“走这边。”谢妄拉着顾闲，拐进另一条小巷。
　　小巷狭窄曲折，两人快步穿行。但没走多远，前方又传来脚步声——是另一队人，穿着赤炎宗的红袍。
　　“被包围了。”谢妄眯起眼。
　　“怎么办？”顾闲心跳如鼓。
　　谢妄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一栋三层小楼上。“上去。”他说，搂住顾闲的腰，纵身一跃。
　　两人稳稳落在屋顶。谢妄拉着顾闲伏下身子，借屋脊遮挡身形。
　　下面，两伙人汇合了。
　　“林长老。”赤炎宗的领头人是个中年大汉，声音洪亮，“找到人了吗？”
　　“还没有。”白须老者摇头，“但肯定还在城里。陆九那老狐狸，肯定知道人在哪，就是不肯说。”
　　“那怎么办？”
　　“搜。”老者冷声道，“把赤月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两伙人分头行动，脚步声渐远。
　　顾闲松了口气，但谢妄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谢妄说，“得尽快出城。”
　　“怎么出？城门肯定有人守着。”
　　谢妄没说话，目光投向城墙方向。赤月城的城墙高耸，上面有卫兵巡逻，戒备森严。
　　“等天黑。”谢妄说，“天黑后，我带你翻墙出去。”
　　两人在屋顶上藏了一整天。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水囊里的水。顾闲靠在谢妄身边，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冷吗？”谢妄问。
　　“有点。”顾闲老实说。屋顶风大，吹得他直哆嗦。
　　谢妄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袍子还带着谢妄的体温和气息，顾闲裹紧了，脸上又有点热。
　　“谢谢。”
　　“嗯。”谢妄应了一声，手臂很自然地环过顾闲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顾闲浑身一僵，但没躲。
　　两人就这样靠着，等天黑。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顾闲偷偷抬眼，看谢妄的侧脸。夕阳余晖落在那张脸上，柔和了冷硬的线条，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柔。
　　“看什么？”谢妄忽然问。
　　顾闲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想看就看。”谢妄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带着笑意，让顾闲耳根更热了。
　　天终于黑透了。城里亮起灯火，街道上依旧喧嚣，但搜查的人明显少了——搜了一天没结果，估计都累了。
　　“走。”谢妄站起身，拉着顾闲在屋顶间跳跃。
　　他的动作轻盈迅捷，即便带着顾闲，也如履平地。几个起落，两人就到了城墙附近。
　　城墙上火光通明，卫兵来回巡逻。谢妄找了个暗处，停下。
　　“抱紧我。”他说。
　　顾闲一愣：“什么？”
　　“抱紧我，我带你上去。”谢妄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顾闲犹豫了下，伸手环住谢妄的腰。那腰很细，但肌肉结实，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力量感。顾闲的脸贴在谢妄胸口，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沉稳有力。
　　谢妄纵身一跃，如大鹏展翅，几个起落就上了城墙。脚尖在城垛上一点，又跃下城墙，稳稳落在城外。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时间，快得顾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城外的荒地上。
　　“可以松手了。”谢妄说。
　　顾闲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谢妄的腰，慌忙松手，脸上烧得厉害。
　　“走吧。”谢妄转身，往北走去。
　　顾闲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赤月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两人在夜色中赶路。北境荒原一望无际，只有稀疏的枯草和零星的怪石。夜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矮树林。谢妄停下脚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树林里找了个背风处，生起篝火。顾闲拿出干粮，两人默默吃着。
　　“谢妄。”顾闲忽然开口。
　　“嗯？”
　　“那个凌寒仙子……你和她，以前关系很好吗？”
　　谢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顾闲小声说，“听陆九的意思，她好像很恨你。”
　　谢妄沉默片刻，才说：“她是我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师父收她为徒时，她才七岁，我十岁。那时候……关系确实不错。”
　　“后来呢？”
　　“后来她变了。”谢妄的语气很淡，“师父死后，她想要冰魄玄晶，我没给。她就说我偏心，说我这个师兄不配当魔尊。再后来，她就投了玄冰谷，成了凌寒仙子。”
　　“就为了一颗珠子？”
　　“不全是。”谢妄说，“她本来就想走正道那条路。冰魄玄晶，只是借口。”
　　顾闲不知该说什么。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谢妄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眼神深得像潭水。
　　“顾闲。”他忽然叫。
　　“嗯？”
　　“如果有一天，我也变了，变得不像现在这样，你会怎么办？”
　　顾闲愣住：“什么叫……变了？”
　　“就是……变成别人口中的魔尊。”谢妄看着他，“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顾闲想了想，认真说：“你不会。”
　　“这么肯定？”
　　“嗯。”顾闲点头，“你虽然嘴上凶，但其实……心没那么硬。不然，你早把我杀了。”
　　谢妄笑了，笑容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你倒是了解我。”
　　“也不是了解……”顾闲小声说，“就是感觉。感觉你不是那种人。”
　　谢妄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火光在那双黑眸里跳跃，映出顾闲的倒影。
　　“过来。”谢妄说。
　　顾闲犹豫了下，挪过去。谢妄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冷吗？”谢妄问，下巴抵在顾闲头顶。
　　“……不冷。”顾闲小声说，其实心跳得厉害。
　　“那就睡吧。”谢妄说，“明天还要赶路。”
　　顾闲靠在谢妄怀里，谢妄好像很喜欢抱他，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能闻到那股冷冽的气息，这让他很安心。
　　“谢妄。”他小声叫。
　　“嗯？”
　　“你会一直这样吗？”
　　“哪样？”
　　“……对我好。”
　　谢妄沉默了很久，久到顾闲以为他睡着了。
　　“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只要我还活着，就会。”
　　顾闲鼻子一酸，把脸埋进谢妄胸口。
　　篝火渐弱，夜色深沉。远处传来狼嚎，凄厉悠长。但顾闲一点也不怕。
　　因为谢妄在这儿。
　　这就够了。
　　睡意袭来，顾闲闭上眼睛。朦胧中，他感觉到谢妄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
　　很轻，轻得像幻觉。
　　但他知道，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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