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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从未盛开2
小李立刻应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小片木屑回来。
金渝将两份样本放在显微镜下对比后,对小李道:“比对结果一致,死者发间的木屑是黄杨木材质,和院子里石桌的材质完全吻合,推测死者生前曾与石桌发生过接触,可能是争执时撞到,或是被按在石桌上束缚过。”
这时,助手拿着检测报告走了进来:“金法医,胃内容物检测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含有高浓度敌敌畏成分,属于急性有机磷农药中毒,胃内容物消化程度显示,末次进食时间约在昨晚18点至19点之间,中毒时间应在进食后1至2小时,也就是昨晚饭后不久。”
金渝接过报告,快速扫了一眼,随后合上,对小李清晰地总结道:“综合所有检测结果,死者王老汉系急性有机磷农药中毒死亡,中毒时间为昨晚饭后1-2小时,死前曾被柔软绳索轻微束缚,发间的黄杨木木屑与案发现场石桌材质一致,推测生前曾在石桌旁发生过肢体冲突。”
小李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惊叹:“金法医,您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查出这么多细节!”
金渝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摘下手套,语气平静:“把验尸报告整理好,交给许组长。”
解剖室门口,许因听完金渝的汇报,眼底的神色愈发凝重。
农药中毒、生前被束缚、与石桌有过冲突,再加上母女俩先后自首。
这起看似简单的命案,背后显然藏着更多没被揭开的谜团。
夏果站在她身边,看着许因紧抿的唇线,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看来,这王家的事,没那么简单。”
许因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窗外远处的清溪村方向,语气冷冽:“去王家院看看,还有,把张秀兰和王小雅,分别带过来问问。”
审讯室设在派出所一楼西侧,墙面是斑驳的白,一张老旧的木桌隔开两方,桌上只摆着一盏台灯,暖黄的光聚焦在桌中央,把张秀兰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绞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下摆,指节泛白,头发依旧凌乱,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一见到许因和记录的贾谜走进来,肩膀就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瞬间又红了。
许因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很轻,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张秀兰身上。
那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不锐利却沉甸甸的,像深秋的湖水,能把人的慌乱都浸得无所遁形。
贾谜坐在一旁,打开笔记本,握着笔静静等候。
“张秀兰,”许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再跟我们说一遍,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秀兰咬了咬下唇,眼泪立刻滚了下来,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是我……是我杀了他……他打了我一辈子,昨天晚上又喝醉了,把家里的碗都砸了,还打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就往他的粥里放了农药……”
她说着,肩膀剧烈起伏,哭声压抑又绝望。
“我活够了,与其被他打死,不如我先动手……我认罪,你们抓我吧,别连累其他人……”
她的哭诉很真实,每一个字都浸着多年的委屈,可许因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她没有打断张秀兰,直到对方哭得浑身脱力,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放的是什么农药?在哪里买的?”
张秀兰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擦了擦眼泪,含糊地说:“是……是敌敌畏,家里本来就有的,用来治庄稼虫子的……”
“放在哪里?”许因追问,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具体位置,瓶子是什么样子的?”
张秀兰的手颤得更厉害了,头埋得更低,声音越来越小:“就……就放在柴房的架子上,瓶子是棕色的,快空了……”
许因没有再追问农药的事,转而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个细节:“你说往他粥里下了药,他当时在做什么?没有发现吗?”
“他……他当时正骂我,还在砸东西,我趁他不注意,就把药倒进去了……”张秀兰的声音有些发虚,“他喝的时候没察觉,喝了没多久就开始难受,然后……然后就倒在院子里了……”
“倒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许因突然追问,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却精准地戳中了关键,“我们在他的头发里发现了石桌的木屑,还有他的手腕、脚踝,都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你说他喝药后直接倒下,那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张秀兰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不敢再看许因的眼睛,手指死死抠着椅子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许因没有逼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审讯室里只剩下张秀兰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张秀兰才勉强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明显是编造的:“是……是他喝药后发疯,自己撞在石桌上的,绳子……绳子是我后来怕他乱动,才绑住他的……”
“怕他乱动?”
许因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种拆解谎言的力量。
“他喝了高浓度敌敌畏,几分钟内就会出现抽搐、昏迷,根本没有力气撞石头,更不需要你绑他,而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秀兰瘦弱的肩膀上,“你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不足百斤,王老汉身高一米七多,常年干农活,力气比你大得多,你说他当时在打骂你,你怎么能在他反抗的情况下,把药倒进他的粥里?又怎么能绑住他?”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戳破了张秀兰编织的谎言。
她的防线彻底崩溃了,眼泪汹涌而出,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只是双手抱头,蹲在椅子上失声痛哭,哭声里满是绝望和无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许因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诱导性:“张秀兰,我们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王老汉对你的家暴,村里人都看在眼里,但你要清楚,撒谎顶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也会让你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许因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里已然有了数。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对贾谜递了个眼神,然后站起身,对张秀兰道:“你先冷静一下,想清楚,我们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想查清真相,你保护不了她一辈子,只有说出真相,才能真正帮到她。”
说完,许因转身走出审讯室。夏果正靠在走廊的墙上等她,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挑眉问道:“有收获?”
许因点点头,目光看向审讯室紧闭的门,语气冷冽却带着一丝了然:“张秀兰在撒谎,她是替人顶罪,大概率是替她女儿王小雅。”
“果然如此。”夏果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对母女,都在拼命护着对方。”
“去提审王小雅。”许因沉声道,“她既然敢自首,肯定也准备好了说辞,但只要找到破绽,真相就藏不住了。”
审讯室的台灯依旧亮着,只是这次落在桌前的身影,比张秀兰多了几分隐忍的倔强。
王小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可眼底藏不住的红血丝,还是泄露了她的疲惫与慌乱。
比起母亲的崩溃哭诉,她更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小兽,用故作冷静的外壳,死死裹着自己的秘密。
许因和贾谜坐下时,王小雅没有抬头,只是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
许因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看着她,目光掠过她粗糙的指节那是常年打工留下的薄茧,又落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
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审问张秀兰时更柔和了些:“王小雅,我们已经和你母亲谈过了。”
王小雅的身体猛地一震,终于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她压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她说什么了?”
“她说,人是她杀的,她在你父亲的粥里下了农药。”许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你今天来自首,说人是你杀的,你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你们母女俩,到底谁在撒谎?”
王小雅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原本带着慌乱的眸子,竟渐渐变得空洞,她重复道:“人是我杀的,我妈在撒谎,她是被我爸打怕了,想替我顶罪。”
“哦?”许因微微挑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一□□导,“你说你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能跟我们说说具体过程吗?你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偷偷进去的?酒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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