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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爱的迷途(13)
第十三章寒夜灯火暖,坦诚解心结
冬夜的风裹着冰碴儿,像无数根细针刮在脸上,刺得人生疼。林大海牵着苏丽容的手走出华星酒店,她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肩膀绷得像块拉满的弓,眼眶红得发亮,眼泪在眼窝里打了两转,硬是被她咬着下唇憋了回去,抬手狠狠抹了把脸,力道重得仿佛能搓掉层皮:“晦气!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先上车,外面冷。”林大海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磐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攥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那圈醒目的红痕——刚才踹开房门时,看见她衣衫凌乱、满眼惊恐却依旧梗着脖子反抗的模样,他胸腔里的怒火瞬间冲顶,那股子狠劲上来时,恨不得@他知道,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安稳,而非他失控的怒火。
两人跌跌撞撞钻进车里,林大海先扯过副驾的毛毯,细心地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又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还拧开暖风对着她的手吹:“别冻着了。”苏丽容攥着毛毯边角,手指用力得泛白,嘴里仍嘟囔着:“早知道那混蛋没安好心,我就该一耳光扇过去,让他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林大海没接话,只是默默抽出纸巾递过去,发动车子时,眼神扫过后视镜里酒店的方向,眸底掠过一丝冷厉——贾仁义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轻饶,那一拳只是个开始,后续该走的程序、该讨的说法,他半分不会含糊。但这事得等丽容彻底平复下来再按规矩处置,既不让她受二次伤害,也绝不让恶人逍遥法外。
车子沿着路灯缓缓前行,橘黄色光影在车窗上流动,映得苏丽容的侧脸忽明忽暗。她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大海,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信贾仁义那孙子的鬼话,不该跟他走那么近,让你受委屈——我这脑子真是被门挤了,……猪油蒙了心!”
林大海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眶依旧红着,下巴却微微扬起,透着股不肯示弱的倔强。他放缓了车速,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丽容,这事不怪你。是我最近太专注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才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疼惜,“你受委屈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这句话像戳中了苏丽容的软肋,她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硬憋着转过头,望着窗外:“我才不委屈!就是觉得丢人,还有点后怕……”林大海没再说话,
只是腾出一只手,稳稳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恍惚间,车窗外的暖黄光影变成了筒子楼公共厨房里的老式灯泡,昏黄的光线下,氤氲的水蒸气裹着葱花香气往上飘。那是他们刚结婚三个月,苏丽容揣着刚查出来的身孕,腰还没显怀,却总爱下意识护着小腹,蹲在煤气灶前给他煮阳春面——那是她跟着邻居阿姨学的,说男人加班辛苦,得吃点热乎的养胃,嘴上却不饶人:“赶紧坐好等着,煮糊了可别怨我!”蒸汽熏得她鼻尖发红,睫毛沾着细密的水珠,却不忘回头瞪一眼坐小马扎上看报纸的他:“别光看啊,等会儿给我递个碗!慢半拍我就扣你头上!”
“快好了,给你加溏心蛋!”话音刚落,手里的酱油瓶突然一滑,“哐当”一声撞在铁锅沿上,大半瓶酱油“哗”地泼出去,正浇在林大海搭在椅背上的白衬衫上。
那是他用年终奖买的第一件“像样”的藏青条衬衫,下周要去厂里开重要会议穿。深色的酱油渍像墨汁似的迅速晕开,从领口蔓延到衣襟,刺眼得很。苏丽容瞬间僵住,空瓶“咚”地掉在地上,她扑过去抓起衬衫,手指颤抖地摸着污渍,眼圈唰地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憋着,梗着脖子骂自己:“该死!怎么这么没用!连个酱油瓶都拿不稳!”说着就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轻。
林大海早放下报纸站到她身后,看着她挺着还平坦的小腹,踮脚拧开水龙头,手背被冷水浸得发红,眼眶红得吓人却偏要咬着唇强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把她冰凉的手裹进自己掌心:“哭什么?一件衣服而已,不值当。”
“谁哭了!”苏丽容猛地转过身,瞪着他,眼泪没忍住掉了两颗,又赶紧用手背抹掉,抬手捶了他一下,“都怪你!谁让你把衬衫放这儿的?明知道我怀着孕反应慢!”嘴上埋怨着,语气里却满是心疼,“这是你要穿去开会的!你为了这衬衫加了多少班啊,现在被我毁了——我这就去给你买件一模一样的,不然我心里堵得慌!”说着就要往外走。
林大海轻轻拉住她,把衬衫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傻丫头,衣服脏了能洗,洗不掉也没关系,穿旧衣服开会不丢人。你怀着孕呢,大晚上跑出去我不放心,冻着了、累着了,可比一件衬衫金贵多了。”他把衬衫放进盆里,往上面抹了点碱面,动作轻柔地搓着污渍处,“再说了,我老婆亲手煮的面,比任何新衣服都让我开心。”
苏丽容看着他蹲在盆边,小心翼翼避开重污渍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眼眶还有点红,也蹲在他身边跟着搓,嘴里仍不服气地嗔怪:“以后再也不买这种滑溜溜的酱油瓶了!简直是跟我作对!你也别惯着我,下次我再毛手毛脚,你就直接说我!”
林大海笑了笑,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被蒸汽濡湿的碎发:“我舍不得说你。不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煮面的时候多给我加个蛋就行。”后来那件衬衫终究没洗干净,领口的酱油渍成了抹不去的印记。林大海还是穿着它去开了会,回来笑着跟苏丽容说:“同事都说我这衬衫有特点,一眼就能记住,还问我在哪儿买的呢。”他从没提过同事私下里的窃窃议论,只想把她的愧疚悄悄抚平——他向来如此,对外能扛事,对内却总把最软的温柔留给最亲的人。
车子终于驶进小区,林大海抬头望,自家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像夜色中倔强的星星。苏丽容常说:“晚归的人怕黑,留盏灯能壮胆,也让人知道有人等他回家。”哪怕这半年冷战不断,她也从没让这盏灯熄过,嘴上却嘴硬:“我是怕百川起夜吓着,跟你没关系。”
楼道里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敲打着寂静的夜。玄关鞋柜上,苏丽容的帆布鞋摆得整整齐齐,鞋边沾着下午去超市蹭的湿泥——她常说“明天就擦”,却总被照顾百川、收拾家务等琐事绊住。林大海让她先洗漱,自己轻手轻脚走进百川的卧室。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微微翘着,许是梦到了心心念念的奥特曼。林大海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静静看了会儿,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柔软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百川刚出生那几年,他还没升职,下班就往家跑,哄睡、换尿布、陪他学爬学走,第一次喊“爸爸”时那奶声奶气的模样,至今还清晰地记在心里。可当上副厂长后,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陪百川的时间越来越少,也渐渐忽略了苏丽容的感受。
苏丽容洗漱完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攥着毛巾往肩上一搭,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指尖绞着毛巾边角,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那天贾仁义说请客户,让我去搭话撑场面,我居然就信了。现在想想,真是脑子进水了,被猪油蒙了心!”
她抬手抹了把脸,语气里满是对自己的气,带着股熟悉的泼辣劲儿:“他就是看准了我这大半年心里空落落的,才天天围着我转。知道我不吃香菜,吃饭提前跟服务员交代;我咳嗽两声,第二天就巴巴地带了冰糖雪梨水——这些破事儿,你升职后是真没心思管了!百川得小红花,你嗯一声就低头看报表;我胃疼让你买药,你转头就被应酬冲忘了。我跟你抱怨两句,你还说我矫情,你说你气人不气人!”
“是我不好。”林大海打断她,语气诚恳得没有半分辩解,“我总觉得多挣钱、换大房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是对你们好。却忘了,你和百川最需要的是陪伴。你说想一起去看电影,我推了三次直到下映;百川让我陪他拼乐高,我总说‘爸爸忙’;你想捡回画画的爱好,我还说你‘瞎折腾’——是我太自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委屈。”
‘‘你倒会说’’,苏丽容梗着脖子看他,语气依旧泼辣,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委屈,“你忙着挣钱养家,可也不能把家当旅馆啊!这大半年,咱们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你回来我睡了,你走我还没起。我不是要你赚多少钱,就想让你多陪陪我和百川,哪怕坐下来吃顿饭、听我说两句废话也行!”
林大海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格外认真:“以后我会推掉所有没必要的应酬,尽可能回家吃饭,陪你和百川聊天。你想报画画班就报,想去学养花就去学,不用总围着家里转,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那不耽误你的工作吗?”苏丽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迟疑,“别到时候工作没做好,又怪我拖你后腿。”
“耽误不了。”林大海笑了笑,语气沉稳如山,“工作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要是连家人都照顾不好,挣再多钱也没用。”他顿了,补充道,“每周至少留一个晚上,不带百川,就咱们俩,去看场电影,或者去公园散散步,像刚谈恋爱那会儿一样。”
苏丽容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眼角泛潮,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嗔怪抬手捶了他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好。以后你忙,我就发信息吐槽,不自己生闷气;我也找点自己的事儿做,不总盯着你在不在家。不过你再忘了给我买药、敷衍我说话,我可饶不了你!到时候别说我跟你闹,我直接把你枕头扔出去,让你睡沙发!”
林大海抓住她的手,用力点头:“饶不了,应该的。”他顺势把她揽进怀里,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坚实的力量,“丽容,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以后。有话咱们就说开,别再冷战了,好吗?”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让苏丽容瞬间卸下了所有防备。
苏丽容靠在他肩头,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心里最后一点隔阂也烟消云散了,轻声应着:“好。”顿了顿,又带着点威胁补充道,“但你要是敢再让我受今天这种委屈,我跟你没完!”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卧室里突然传来百川带着浓浓鼻音的哭声。两人赶紧跑过去,只见百川揉着眼睛坐起来,小眉头皱成了疙瘩,满脸委屈。
苏丽容立刻把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嗔怪:“傻孩子,哭什么!爸妈怎么会不要你?多大了还哭鼻子,不怕人笑话!再哭风筝就不给买了,巧克力也没收!”嘴上说着狠话,手却轻柔地擦着百川的眼泪。
林大海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笑着说:“爸爸今天不上班,带你去放风筝,买你最想要的奥特曼风筝,再买你爱吃的巧克力,好不好?”他的声音温和,眼神里满是宠溺,却在看到儿子眼角未干的泪水时,悄悄攥了攥拳——往后,他一定要多花时间陪伴孩子,不让他再受半点惊吓和委屈。
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暖融融地洒在地板上。林大海去楼下买了热乎的糖糕和现磨豆浆,还特意给苏丽容带了她爱吃的茶叶蛋。苏丽容在厨房煮小米粥,时不时对着客厅喊:“百川别敲碗!再敲巧克力就没收了!听见没?小心我揍你屁股!”
林大海把一块热乎的糖糕递到她面前:“你爱吃的,没放太多糖。”又把剥好壳的茶叶蛋放进她碗里,“补充点营养,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苏丽容咬了一口糖糕,甜意顺着舌尖漫到心底,眼睛亮了起来,却依旧嘴硬:“还行吧,比我做的差远了。下次我给你露一手,做你最爱的红烧肉,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吃。”说着,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他碗里,“光吃糖糕腻得慌,配点咸菜,堵堵你的嘴。”
林大海笑着接过,大口吃了起来。豆浆的热气袅袅升起,裹着一家人的笑声在屋里回荡。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媚,屋里亮堂堂的,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林大海看着身边嘴硬心软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儿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往后,无论工作多忙,都要守护好这个家。他可以宽容妻子的过失,包容她的泼辣,却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家人;从今以后,他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家人,把所有的坚硬都留给风雨。
往后的日子还长,或许还有风雨坎坷,但只要一家三口心在一起,彼此珍惜,灯火相待,就总有暖光可依,总有幸福可寻,总有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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