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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次日一早符近月带着东厂出发,经过一晚上调息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南方雪化的快,正午时分太阳会从云层里探出头,那是一天中为数不多温暖的时候。
抵达下一处落脚点天色尚早,两方人马难得有时间在街上闲逛,说是闲逛,其实只是走的比较慢而已。
经过县衙途中听到有人正在声嘶力竭哭喊,符近月打眼瞧去,是一对男女跪在县衙门口,单薄身躯颤颤巍巍,以头抢地,涕泗横流。
徐行之进城后破天荒从他的金窝子里面出来望风,他身下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马鞍马骥缰绳和他的衣服相得益彰,根据他衣服的颜色、纹路、料子专门搭配。
让人一看就知道人和马是一路货色。
“督公对断案也有兴趣?”徐行之凑近,从他的角度清晰可见符近月半张侧脸,高挺精致的琼鼻,弧度好看饱满的唇-瓣,以及那张副总是冷淡了无意趣的表情。
符近月不搭话,低头扯住缰绳,马匹向前几步,远离了徐行之那张闲不住的嘴。
徐行之像条蟒蛇缠上来:“听说东厂有一支情报部门,天底下任何秘密无所遁形,督公要不替他们伸张一下公道?”
符近月冷然:“东厂只杀人,不救人。”
东厂恶名在外,天底下谁人不知?
平常人见着他们恨不得找个笼子藏起来,生怕晚了一步就魂归刀下,东厂杀人不是稀罕事,要申冤都找不着地方。
“可在下怎么觉得,督公不像那等草菅人命之流?”
徐行之脖子前倾,将符近月整张脸看了个清楚,那双黑漆漆的狐狸眼正漠然回望他,符近月似山间冷泉,徐行之则为地底岩浆,一冰一火,一冷一热。
徐行之无聊时的消遣便是想方设法凿开她这幅冰山样,他很好奇,冰山之下是何光景?
每次被符近月充满杀意或者冷冰冰凝视时,徐行之身体总是不由自主兴奋起来,血液里叫嚣着,撕碎他。
这算是他自己见不得人的爱好,热衷于撕毁他人展示于人的面具,流露出内里最真实最丑恶的一面。
那会让他感到愉悦。
极致的欢愉。
刀刃出鞘,徐行之脖子刺痛,低头垂眼,肩上扛了把腰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个人的武器,很新鲜的体验。
相府之人看到自家大人被人用刀抵着脖子,纷纷拔剑相向,东厂亦不甘示弱,两方人马当街对垒,杀气十足。
街上游玩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吓的丢了魂儿,须臾街上便空无一人。
徐行之脖子发痒,食指碰了碰,指尖印着一点红,温热的触感,粘稠的液体。
指腹点在唇上,徐行之舌尖舔过,身子微顿,唇角提高,弧度放大。
像是喟叹又像是惊诧,眼里星光芒芒:“甜的。”
符近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态举动惊到,握刀的手用了半分力,徐行之脖子上的伤口加大。
他不仅不躲,反而寸进分毫,脖子处的刺痛化作一股麻意,窜到四肢百骸,徐行之眼尾上挑,眸光闪烁,笑的有些不明其意。
符近月心里已经自动把他归结为受虐那一类,看样子是给他爽到了,符近月懊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无意间开发了某人的xp,让她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憋闷感。
腰刀回鞘,不想让徐行之体验更多。
徐行之手指离开唇瓣,划出一道几毫米的红印子,下唇中间留下触目惊心的红。
他本就长得白皙,五官更是出彩,加上总是挂着浅淡的笑容,眼角永远上挑,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唇上那一抹红给他增添几分妖气,白的衣,红的唇,身后是枯荣浩荡的地平线。
眼前人笑意涔涔,符近月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那张唇一张一合,唇红齿白,齿缝中的舌尖刚刚扫过下唇,是温热的。
“督公大人。”
符近月像溺水之人,在最后生死一刻耳边传来闷闷带笑的嗓音,思绪冲破迷雾,符近月心下大惊,看徐行之的眼神带了警惕。
“妖人。”
说出心中所想,符近月下一瞬闭嘴,舌尖划过唇瓣,意识到自己不自然的行为,又立即收回去,规规矩矩放在下颚。
徐行之露出委屈的神色,堪比祸乱朝纲的妖妃:“大人这是......”
符近月近乎粗暴打断:“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徐行之唇角牵起,眼睛弯弯,笑的一颤一颤,睫间跃金,暖光下像一尊玉。
符近月心烦他这幅浪荡子样,衣袍一角裂开,粗暴丢在那张花枝乱颤的脸上。
徐行之俊颜微顿,手指捏起那块布,看清楚是什么后笑意散掉,如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变脸甚是快,若不是方才被他挑起来的烦躁还未散去,符近月都要怀疑是自己眼花。
“离我远点。”符近月放声警告。
可她忘了,徐行之恰巧是那种你越烦我,我偏要凑到你眼前去恶心你。
符近月视线再次落在官府门前跪着的那对男女身上,人潮散去,她听清楚了女人嘴里吐露出的言语。
“大人,求大人做主,民妇家的一对苦命丫头被歹人掳走,至今未归,求大人彻查。”
“我可怜的丫头,没了你们娘可怎么活啊。”
官兵将人拖走:“大胆,竟敢在此闹事,你的案子已经递交上去,为何还不速速离开?”
女人声泪俱下诉说家中稚儿丢失后如何茶饭不思,整夜不寐,日日以泪洗面。
地里庄稼无心打理,一双老人得此噩耗双双驾鹤西去,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如今分崩离析。
两座孤坟,两个至今不见踪迹的孩子,就剩他们夫妻存于世上。
如何不叫人悲愤?
官兵拖走他们:“速速离去,官府积压好些年的重案要案至今未曾水落石出,哪里顾得上此等小事。你且回去等着,万一是你女儿贪玩,乐不思蜀,你这小民不自己先找找,反而膝盖一软往官府一跪就想让县太爷帮你找人。”
夫妻两个匍匐在地,脸部沾灰,一双眼睛红肿骇人。
怀里半个发霉馒头滚落,一路滚到符近月马蹄之下,男人跪在地上追寻馒头踪迹,黑黢黢的手最终拦截到馒头的去路。
珍而重之放进怀里,随后爬回去搂着妻子靠坐在官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睡过去,两人头发凌乱,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全貌。
马蹄声远离,符近月注意到街头巷尾张贴了许多寻人启示,下面署名各有不同,画上竟全是女子,年纪跨度很大。
街角一面高墙上贴满了不同女孩的小相,画工粗糙,几根线条粗略勾勒出脸型和发型。
一眼扫过去有上百张之多,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走失案件,可官兵却称之为小事,比不上宗卷上的陈年旧案。
何其讽刺。
客栈门口支了个简易摊子,一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执笔作画,他的前面排起了长队。
画完一张收一文钱,顾客颤颤巍巍接过画像,符近月骑在马上,很轻易看到画上的是一个女子。
客栈伙计把马牵走,符近月绕过排队之人进入客栈,徐行之落后她两步。
客栈人很多,房间有些不够,除了徐行之和符近月,其余之人两两一间房。
初七安忙前忙后张罗晚饭,符近月独自一人占用一张桌子,桌面上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壶果酒。
吃了没两口,客栈大门忽的关上,符近月抄起桌上佩刀,店内气氛瞬间低迷。
只听破空之音传来,符近月侧头,一支毒箭插-入身后梁柱上,接着是成百上千支箭雨,密密麻麻接踵而至。
刀剑出鞘,初七十一以及朔月劈出一条路护在符近月身边,店内桌椅板凳插满箭矢。
符近月深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早晚会力竭而亡,对方既然是带了必杀的死命令而来,准备必然充分。语气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掩护我。”
初七十一朔月自发围在符近月身侧,三人抵挡了大批箭雨,符近月移到窗口旁,佩刀一闪而逝,窗户碎成两半,符近月跳窗离去。
黑暗中视线受阻相应的听力变得敏锐,循着箭矢穿来的风向,符近月很快锁定敌人的位置,初七等人跟在她身后。
“分头行动。”
符近月冷静下命令,对方人很多,分散开来更好解决。
“是。”
三人各自离去,符近月脱下外衫,折了跟棍子将外衫绑于其上,一面简易旗帜做成。
挥舞长棍,箭矢纷纷落在外衫上,符近月得以前进,几息之间落到客栈对面的酒楼屋顶。
上面有大批蒙面弓箭手,眼见迟迟不能攻破,后方之人在箭矢上点上火,看样子想烧死他们。
符近月丢开棍子,跳入杀手群,她的轻功刀法出神入化,近战还未曾遇到敌手。
屋顶人多,全是敌方,动起手来不需要顾忌,符近月神挡杀神佛当杀佛,凡是近身之人,目之所及尽数斩于刀下。
纯白里衣被血水浸湿,刀尖不知疲倦畅饮鲜血,很快符近月所在这栋楼生机尽数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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