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下有清弈

　　余清指尖在骨链边缘轻敲了两下，抬眼看向韩夏：“好，韩女士还能想起来什么别的东西了吗？”
　　韩夏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俩人，似乎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些什么。
　　秦弈起身走向窗台，避过监控，不动声色的将那半枚警徽丢到韩夏手中。
　　韩夏指尖一蜷，快速将那半枚警徽攥进掌心，指节泛出浅白。她抬眼时，眼底的审视淡了大半，开口道：“待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虫子太多，惹得我心烦。”
　　“明白，韩女士放心，明天我们俩儿亲自过来帮您驱虫。”秦弈说道。
　　“好，劳烦两位了。”韩夏道。
　　余清和秦弈刚从安置处出来，就被顾林叫走了，叫他们集合的地方居然是一家KTV。
　　顾林坐在卡座上，手里端着酒杯，见他们进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显示屏上还放着自由飞翔的MV。
　　伴奏声很大，压住了人说话的声音，秦弈问顾林：“顾局，您这整哪出？”
　　“坐。”顾林示意他们坐下，“余老师，秦警官，说说你们的进展吧。”
　　余清拉开卡座椅子坐下，指尖在冰凉的桌沿敲了敲：“老顾啊，你这出整的，我差点以为你是卧底呢。”
　　“不整这出，怎么揪出那些臭虫。”顾林没好气道。
　　这家伙，跟自己认识这么多年，还折煞上他了，要是手下真有人可用，他何苦布这个局。
　　“行，我们精明的顾局，不先跟我们说说，这个韩夏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余清问。
　　顾林指尖在酒杯沿上转了两圈，目光扫过包厢门的缝隙：“其实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就我了解的来看，她很有可能是七年前断了线的‘风筝’。”
　　“‘风筝’？”余清疑惑，这又是什么东西？
　　秦弈隐约记得，他在国安信息库里好像看到过这个代号，开口问：“您是说‘清骨行动’中的风筝吗？”
　　“对。”顾林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磕出轻响，“七年前的‘清骨行动’原本是想将所有的毒贩一网打尽，可惜……”
　　“可惜‘风筝’的上线叛变了，导致国安派进去的卧底死伤惨重……”
　　秦弈即使对‘清骨行动’的信息有所了解，再次听到也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余清指尖骤然收紧，骨链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风筝’的上线……是局里的人？”
　　顾林指尖按了按眉心，声音很沉：“是当年‘清骨行动’的副指挥，现在已经‘因公殉职’了……”
　　秦弈猛地抬头：“殉职是假的吧……他叛去对面了？”
　　“尸骨没找到，档案封了七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叛变了。”顾林道，“据我所知，他们当年的联络标记，似乎是半枚徽章。”
　　“巧了，前天我去跟韩夏交流，她正好给我塞了半枚徽章。”余清说道。
　　顾林推测道：“那可能就对了，我怀疑韩夏拿出这半枚徽章，就是在赌我们能认出‘风筝’的标记——她是在等我们替当年的人翻案。”
　　秦弈摇摇头，不赞成他的说法，反问道：“您知道那半枚徽章是什么吗？”
　　“什么？”顾林问。
　　“是半枚警徽，在那样的环境里用警徽做联络标记，也太扎眼了些吧。”秦弈说。
　　余清将骨链往口袋深处按了按：“我也觉得太扎眼了，先不提她身份的真假，也不说我们为当年的人翻案，如果上线真的叛变的话，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
　　这确实无法佐证，没有人能替她佐证，没有人能证明她身份的真假。
　　这牵扯到了太多人的性命了，谁也不敢贸然去赌，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友军。
　　这个案子确实是复杂，牵扯太多，国安也增加了新的人手过来介入，顾林问秦弈：“国安那边还有新消息吗？”
　　“暂时没有。”秦弈答道。
　　“国安那边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是给你们两个特权，我知道余老师的能力……”顾林夸完余清后，又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秦弈，“倒是秦警官，要不是国安给我传了你的资料，我还不知道你的履历这么丰富……”
　　“行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从KTV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余清上车就靠在副驾上闭了眼，秦弈看了眼国安传过来的资料：“哥哥，看来我们这段时间都闲不下来了。”
　　“怎么说？”余清累的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为了彻底拔除成景的毒瘤，国安先后三次安插了卧底进去，最后找到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了……”秦弈说道。
　　听到这话，余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不仅成景这边出问题了，国安内部也有问题，且这个人的职位还不低。”
　　“哥哥，线索太杂乱了，先别想这么多，我们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出来这个帮毒贩画骨的雕骨师。”秦弈说。
　　“你刚刚说……卧底找到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余清问。
　　“嗯……图片有些血腥，和彪子的脸似乎是一种手法。”秦弈对比了几张照片，死者面部的损坏程度还有划痕方向都几乎一致。
　　彪子的具体情况，还得等法医的解剖结果出来。
　　余清睁开眼，从车后座上拿过自己的画本，在空白页画下一个扭曲的骨点：“等法医结果出来，要是真的一致，这个骨链可能就是关键线索了。”
　　秦弈盯着他笔下的线条，忽然笑了，他想得到余清想要做什么，此刻他就像蛰伏的兽终于露了爪牙：“余老师想怎么找？”
　　余清抬眸，唇线勾出浅淡的弧度：“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点人脉还是有的，余老师明天带你去‘补个作业’。”
　　秦弈俯身，唇贴在余清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余老师……这是要‘以身作饵’？”
　　“饵？”余清偏头，指尖在秦弈颈侧轻轻一蹭，“我是钓饵，那秦警官是什么？”
　　秦弈扣住他的手腕，力道稍稍有些重，眼底却带着笑：“余老师要是饵，我就能把咬饵的猎物，都给你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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