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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商陆还嫌不够,笑道:“你都不知道,连将来生下来是颗蛋还是直接化形都吵了好几轮了。”
“商、陆!”竹沥咬牙切齿,扑过去就要掐他脖子,“我看你是皮痒了,专程跑来消遣我的是不是!”
商陆火上浇油道:“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该不会。”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真有了吧?”
商陆笑着躲开:“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不过说真的,”商陆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这种传言总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吧?无风不起浪啊殿下。”
竹沥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怎么传的……我在蓬莱过得还不错,天君对我也很好,没想的那么冷冰冰。”
商陆“哦”了一声,断言道:“你被月老绑红线了。”
竹沥:“……”
商陆等了半天,没等来预想中的反驳。
商陆这回是真的惊了,声音都变了调:“……喂,你不会真的?我开玩笑的,你倒是反驳我一下啊?”
“不。”竹沥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一时半会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商陆这会坐直了:“不是,你真的假的?”
竹沥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商陆:“……”
“你知道他是谁吧?”商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你来蓬莱是来反省的吧。”
“是我自己要来蓬莱的吗?”竹沥跟他大眼瞪小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真的很诡异了。
这太诡异了。
事情完全偏离了他来蓬莱的初衷,也超出了他对自己情感认知的范围。
一开始,竹沥明明是抱着大闹蓬莱,最好气得辛夷把他打包扔回九重天的念头来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只有在他面前自己那些小把戏、那些强词夺理、那些刻意制造的麻烦才会被那样平静地接住,被纵容。
“完了……”竹沥把脸埋进掌心,发出一声闷闷的哀鸣。“别问了。”
今天商陆不来他还能装傻充愣很长一段时间的。
商陆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还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的凤凰。
“咳,”商陆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语气放得正经些。“其实也不是不行……”
竹沥从指缝里瞪他。
商陆浑然不觉:“你觉得天君为什么突然让你来蓬莱,肯定也是有点意思。”
竹沥没吭声,但盖着脸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
商陆见他有反应,更来劲了:“你在蓬莱这样快活,你看别人能有这个待遇吗?”
竹沥忍不住反驳:“我之前跟他又没怎么见过,几万年碰不上一次。”
“这谁说得准?青元仙君都下凡私奔了,还不允许天君一见钟情啊。”商陆啧啧赞叹:“还得是太子殿下,这眼光,这色胆。”
竹沥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恼,耳根依旧红着:“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看笑话的?再说风凉话我就把你从蓬莱扔出去。”
“别,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商陆连连摆手,脸上的却止不住地笑。
竹沥问:“怎么试?”
“喝点酒。”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竹沥终于把手彻底放下来,脸上依旧是红晕未退。
“你不是说蓬莱不禁酒吗。”商陆好生无辜。
竹沥同他大眼瞪小眼:“那谁敢让天君喝酒?”
商陆一摊手:“谁说让你灌了?”
“你不是自己酿了酒吗,你说是谢礼,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拂,诚心诚意地请他尝一口。若他真对你有几分不同,说不定就肯破例了呢?”
商陆用一种“你怎么就不开窍”的眼神看着竹沥。
“他不喝酒,我同他在凡间的时候问过他,我拿着酒刚一凑上去他转身就走了。”
商陆:“……?”
天可怜见的,逐木问了多少次都没问出一星半点的细节,太子在这全秃噜皮说出来了。
“你……”商陆张了张嘴,想说这凤凰是不是在耍他,都一起去凡间玩了一圈。别是红线已经把两个人捆起来了凤凰还觉得天君在给他辫花绳玩吧?
商陆就说天君怎么好端端的从太上老君那里亲自要人过来,这不存心给自己添堵吗?太子殿下就算是打包送去给丹炉扇火太上老君都不要。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凤凰立马住嘴,和商陆诡异地瞪眼,谁也没开口了。
商陆破罐子破摔:“那你跟直接跟天君说你有了他的孩子让他负责吧。”
竹沥:“……”
就在这窒息般的寂静中,栖梧阁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
一道清隽挺拔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辛夷天君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困惑。
他刚走近栖梧阁敞开的门口,就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的气氛非比寻常。
他刚从西海归来,本是心系竹沥今日状况,径直前来探看却不想撞见这样一幕。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竹沥在的地方。
辛夷的目光先是落在背对着他的竹沥身上,停留一瞬,确认他并无头疼或不适。
随即转向了一旁表情古怪,眼神飘忽的商陆。
“商陆仙君。”辛夷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冷平稳,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商陆一个激灵,连忙行礼:“天君!”
这时竹沥转过身来。
竹沥面无表情,指着商陆:“天君,把他赶出去。”
辛夷:“……?”
辛夷的目光顺着竹沥僵硬的手指,落到商陆脸上。
商陆立刻挤出一个无比尴尬又试图显得无辜的笑容,对着辛夷拱手道:“小仙这就走,这就走!”
辛夷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
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看这情形多半是商陆说了或做了什么让凤凰炸毛了。
辛夷心下有些了然,又有些无奈。他看向商陆,语气平淡:“商陆仙君既已探视过,殿下也需静养,便请回吧。”
商陆如蒙大赦:“是是是,小仙告退,不打扰天君和殿下!”
商陆仙君临走前还不忘给竹沥留下一个“殿下保重、自求多福”的眼神。
栖梧阁里,终于只剩下竹沥和辛夷两人。
辛夷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上前两步。
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竹沥的额头,探了探他的气息,语气缓和下来:“今日可还头疼?”
额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让竹沥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眼,撞进了辛夷那双清澈专注的眼眸里。
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点点。
“……不疼。”竹沥回答,顿了顿,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补充道,“你回来,就不疼了。”
辛夷眸光微微一动,指尖从竹沥额前收回,很轻地“嗯”了一声。
“西海……今天没事吧?”竹沥试图转移话题,也确实是关心的。
“尚可。”辛夷言简意赅,显然不欲多谈烦心事。
他的目光落在竹沥依旧有些别扭的脸上,忽然道:“商陆言语无忌,若惹你不快,不必放在心上。”
竹沥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辛夷这是在安慰他,虽然可能完全误解了“不快”的缘由。
“没……没什么事。”
阁内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花叶的细微声响。辛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他很少有这样斟酌词句的时候。
“方才回来路上,”辛夷终于开口,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遇见逐木了。”
竹沥的睫毛颤了颤,没吭声,心里却莫名一紧。
“他见到我颇为激动,脱口便称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不太符合仙家仪态的词汇,“……禽兽。”
“我问他何出此言,他却支吾不言,只笑着走了。”
竹沥:“……!”
凤凰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仿佛看到了蓬莱这点八卦快速的传播,各种离谱版本漫天飞舞的场景。
“我思索一路,亦未解其意。”
竹沥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气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因为九重天传我有了你的孩子所以逐木骂你禽兽吗?
竹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羞愤到绝望,再到一种近乎崩溃的麻木。
“……逐木仙君,” 竹沥一字一顿,语气沉重,“他定是又喝多了。满口胡言,说出此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天君不必理会。”
辛夷将他这副欲言又止,恨不得原地涅槃的模样尽收眼底,眼底漾开了一丝笑意。
“许是逐木又在何处听来了闲言碎语,”辛夷不再追问,声音带上了一点安抚的意味。
辛夷向前走了半步,距离更近了些,清冷的气息若有似无地笼罩过来。“你好好休息。”
直到那气息彻底远去,竹沥才蹲下身子。
脸颊埋在臂弯里,方才的滚烫燥热随着时间一点点沉淀下来,变成一种闷闷的,无所适从的钝痛。
这些激烈翻腾的情绪像西海的潮水一样慢慢退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初来蓬莱时,满心都是不服气,憋着劲要闹得这位天君头疼,最好能早点把他打发回九重天。
可辛夷没有如他预想般生气或是斥责,甚至是他主动要他来蓬莱,代为管教的理由换谁听起来都觉得荒谬。
凭心而论,听到外界那些穿得有些离谱的传言时,竹沥自己又觉得有几分庆幸吗。
辛夷这种无声无息的纵容像蓬莱终年缭绕的温和仙气,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在其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他不是对情爱一无所知的稚子。九重天上,明里暗里向他示好的仙娥神女不知凡几,他总能嬉笑着避开,或干脆视而不见。
竹沥活得恣意,见得多,也听得杂。月老殿里错牵的红线,瑶池畔仙娥们憧憬的低语,甚至那些凡间话本里缠绵悱恻的故事……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些黏糊的东西会像蓬莱的仙雾将他包裹起来。
竹沥有些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这缕冒出来的情思冒犯了对方,打破了如今这点微妙的平衡后连眼前的纵容都失去。
竹沥慢慢起身,靠在冰凉的廊柱上,仰起头,望着栖梧阁雕刻着云纹凤羽的穹顶。
他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耳朵,低声嘟囔了一句:“……总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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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实真的很短感觉我写得在梦游其实是很早之前的狗血脑洞了但是还是想好好写完先这么写着吧……